第二十六章 林梢對決
傍晚時分,劉國棟和林柱民悄悄地來了。
奶媽柳姑做了一大堆的菜,晚上全廠集體會餐。兄弟四個加上溫嶺五人,痛喝了一頓。
夜裏,肖雨嬋又控製不住地緊張了起來,虞鬆遠和林濤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柳姑也臉色雪白,驚慌失措、坐臥不安的樣子。見他們四人武裝整齊又要出發,肖雨嬋忽然拉拉虞鬆遠的胳膊問:“我……用不用通知警察?”
林濤說:“嬸子,姐,我們早有安排,警方和軍方從今天晚開始,會有人在外圍策應我們。修理廠、小院,也有專人暗中警衛。你們完全放心,天羅地網,歹徒定然有來無回!”
兩人聽他這麽一說,神情才略微放鬆下來。柳姑對虞鬆遠說:“看我一慌,就忘事。上午你於月月嬸子來電話,讓不要給她們匯錢。莊虎已經將蘇北公司的分紅,提前給她們打過去了,錢足夠用。我怕她們是客氣,就與小莊聯係了一下,是真的。”
夜裏風很大,虞鬆遠四人又潛伏一晚,仍是一無所獲,四人天亮前,悄悄從秘道撤回小院。歹徒越是按兵不動,虞鬆遠四人越是警惕,不敢鬆懈一點。
在訓練營時,張銘曾對潛伏、捕俘、狙殺等特種行動,歸結為兩個字,即“耐心”。張銘說:“所有這些行動,歸根結底都是心理和生理的較量,核心就兩個字-耐心。誰堅持下來了,誰就是勝利者。而誰在最後一分鍾失去了耐心,誰就會成為對方靶子,就會成為刀下鬼……”
接下來的幾夜,依然風平浪靜,車間的改造已經完成了,歹徒卻無絲毫動作。
這天晚上,天上晴空萬裏,月色皎潔,見他們又要出發,肖雨嬋說:“這麽多天沒動靜,或許是我們多想了,今後你們就在樓裏守著吧?”
劉國棟說:“小嫂子,連你都開始放鬆警惕了。這正是他們要的效果,說明進攻也就在最近了。你和嬸子可是一點大意不得!”
劉國棟和林柱民知道虞鬆遠正陷入尷尬之中,但林濤總是拿他們開玩笑,他和林柱民也就跟著叫開了小嫂子。
虞鬆遠暫時顧不上“教訓”三個戰友,他狠狠地瞪了劉國棟和林濤一眼,便對柳姑說:“國棟說的是。我估計他們該來了,就在這兩晚,你們母女倆人睡在中間無窗的房間,不管聽到什麽聲音,不準出屋,更不準靠近走廊窗戶。”
晚上十二點剛過,虞鬆遠的耳麥裏傳出清晰的“嘟嘟”兩聲,這是林濤在發出信號,對方來了。與此同時,潛伏在密林各個要道的虎方市局刑警大隊的呂隊長和省軍區警衛連的趙連長,也同時收到這一信息。
他們在共用一個頻道,正是溫嶺打電話通知他們的。
虞鬆遠此刻正伏在高大的鬆柏林梢處,他按照林濤指示的方向,用望遠鏡仔細地探索著林海頂部。林梢之上,月色如水,清風除來,山林濤聲陣陣。林梢之下的林海深處,卻一片黑暗。
用夜視望遠鏡,能清晰地看到,六個黑衣人借助林木掩護,在林間如履平地,成“一二二一”作戰隊形,正悄無聲息地向小院奔襲而來。
虞鬆遠通過帶耳麥的對講機,輕聲發出信號:“‘紅蜘蛛’小隊目標六人,在鬆林內運動,方向修理廠小院。全體注意隱蔽,外圍警戒部隊迅速隱蔽進入位置,合圍、封閉整個禹山。警衛連合圍小山頭,兄弟小隊封閉林梢退路,確保無一漏網!”
林濤、劉國棟、林柱民、趙連長、呂隊長都用喉音回話:“明白!”
六個黑點越來越大,他們來到離虞鬆遠隱藏的大樹約十來米的地方,停下來觀察了一下動靜。未發現異常後,尖兵向山坡下運動,接近小院偵察。其餘人,則蹲在樹根,靜靜等待。或許是尖兵發出了安全信號,五人成搜索隊形,向小院接近。
進入攻擊範圍,虞鬆遠輕輕通過耳麥向各組發出三聲“嘟嘟嘟”聲,早已經埋伏在小院邊緣的軍區警衛連一個排的戰士,立即在打亮手電的同時,一陣密集的彈雨,將六名歹徒覆蓋,走在最前麵的尖兵被打成了篩子,一頭趴到地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就在槍聲響起的同時,襲擊者就知道行動已經暴露,後麵五人象鳥一樣縱身掩藏在大樹後麵,開始還擊。轟轟幾聲,幾枚戰術手雷,在警衛連封鎖線前爆炸。
爆炸聲中:“紅蜘蛛”小隊剩餘五人,交替掩護著向山林深處退去。
士兵們並不追趕,槍聲稀了下來。但當他們想從小山頭向禹山主峰運動時,立即被一陣彈雨打回林內。士兵們一點也不手軟,各種槍支、榴彈、手榴彈織成了密集火網,地麵逃生,連一絲可能也沒有。
他們已經陷入了重重包圍。
軍區警衛連已經團團圍住了小山頭,知道被包圍的,是道行高深的“紅蜘蛛”雇傭兵組織的殺手,根本就沒想捉活的。戰士們得到的命令是,封閉地麵逃生之路,對一切試圖闖關者,殺無赦!
小山頭密集的槍聲響起時,老奸巨滑的黃吉大吃一驚。他從槍聲的密集度已經判明,事情已經敗露。他迅速指揮車隊想要先行逃走,可還是晚了一步。軍區二個步兵營,在整個禹山的外圍,已經拉起了一個完整的戰術警戒線。
禹山已經成了一個鐵桶,連一隻蒼蠅也別想悄悄飛出。
黃吉無耐,隻好驅車躲進了山上的一個廢棄小院裏,再想突圍之策。
“紅蜘蛛”小隊見地麵突圍無望,他們迅速蹭蹭蹭幾下竄上粗大的鬆柏頂端,瞬間隱身進茂密的枝葉之內。戰士們並不對樹梢射擊,林內沒有光線,根本就打不中,同時更怕誤傷著兄弟小隊。
“封閉林梢,交替掩護,截斷逃生之路。”虞鬆遠在對講機內對兄弟小隊下達命令後,自己與林柱民一組,林濤與劉國棟一組,互相掩護著。他們身形靈活,都有極強的輕功基礎,在密集的鬆柏林梢,幾乎如魚得水,來去如風,死死封閉了林梢退路。
“紅蜘蛛”小隊也在林梢飛來飛去,不時火力突擊,試圖打開缺口,從林梢突破出去。但是,林梢之上晴空萬裏,月色皎潔。而林梢之內,漆黑一團,樹葉密集,他們根本無法擊中目標。
不管他們向山林的哪一側運動,前方的道路總是被兩團黑影擋住。他們如猿猴一般靈活,如飛鳥一般輕盈。他們並不進攻,甚至很少開槍,隻是封閉去路。每當“紅蜘蛛”向某一方向集中突擊時,他們才會槍弩並發,點水不漏,無一絲破綻。
雖然是“紅蜘蛛”,這種林梢上的運動、突擊,是很耗費體力的。時間一長,他們就耐不住了,便會跳下林內。可林梢上的兄弟小隊,卻並不跟進地麵相搏。他們隻是以逸待勞,死死封住去路。小山邊緣的林梢,讓“紅蜘蛛”小隊始終無法接近。
而地麵上,則完全交給警衛連。又是幾次地麵突擊不成功後:“紅蜘蛛”小隊再一次蹭蹭蹭地幾下躍上林梢。他們已經向警衛連攻擊了數次,彈藥已經不足,槍聲稀疏了下來。體力也受到一定消耗,動作也不象開始那麽輕鬆了。
兄弟小隊抓住時機,四支手弩同時擊發,嗖嗖幾箭,剛剛攀到大樹頂端的“紅蜘蛛”小隊。雖然都靈巧地躲過攻擊,但立身未穩,有兩人手臂同時被擊輕傷。
虞鬆遠及兄弟小隊,沒有開槍而是選擇用弩,這是他們的經驗戰法。
在林梢之上,樹梢搖擺,大家都在快速運動之中,如果用槍,很難一擊而中,而且還會快速暴露自己。而用弩就不同了,由於沒有聲音,對方經驗再豐富,反應也會慢一拍。
乘黑衣人驚慌躲避弩擊的有利時機,虞鬆遠和林柱民沒給對手反應時間,他們抽刀在手,象鷹一樣迅速撲向“紅蜘蛛”,展開林梢纏鬥。林濤和劉國棟則從另一邊包抄過來,與他們貼在一起,將黑衣人圍在核心。
“紅蜘蛛”隊員此時已經無法射擊,隻好抽刀相搏。四對五。雖然兄弟小隊在個人能力上技高一籌,小隊配合默契,死死封死了“紅蜘蛛”逃生之路。但是,雙方基本打成了平手,短時間內在林梢翻飛、追逐、跳躍,誰也奈何不了誰。
林梢纏鬥,是技術活。為了不停地變換位置,並保持平衡,人必須用兩隻腳和一隻手固定自己。刀和槍,隻能有一種選擇。而一旦被貼身纏在一起,持槍的弱勢就暴露出來了。因此,大家不約而同地,都選擇搏刀。
如影隨形、無處不在的刀影,每一下卻都是致命的。在這種高手對決的林梢之間戰鬥,毅力、技藝、膽量、靈敏性、自身素質等,每一樣都很重要,每一秒都決定著生和死。
警衛連的戰士們,警惕地警戒著地麵。他們隻能遠遠看到林梢頂部,黑影追逐、紛飛,隻有哢嚓哢嚓的枝葉斷落聲,被刀劃中時的“啊”“啊”的輕聲驚叫聲,偶爾出現的砰砰的槍擊聲。
這聲音讓他們心焦,但卻無能為力,幫不上忙。趙連長是偵察兵出身,他手握刺刀,心急如焚,幾次想躍上林梢加入戰團。但戰場總指揮,軍區副參謀長饒中紅嚴令他堅守指揮崗位,不得擅離職守。
見持刀衝不出去,居中的兩名“紅蜘蛛”又抽槍在手,不住射擊。砰砰的槍聲不斷,讓林下的戰士和武裝刑警們心驚肉跳,都不約而同地將槍口指向林梢。
可手電光下,高高的大樹頂端變幻莫測。你根本看不見人,隻有幾條黑影在快速移動,互相追逐、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