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秦紅謝恩

秦紅自豪地說:“五門共考了四百五十二分,差不多全省理科最高分。”

於月月再次一把抱住她的小臉,親個不停,然後感歎道:“老天,沒想到打了一架,竟然打出來個理科狀元來。”

教授是大學者,聽說秦紅是狀元,也拉著秦紅的手說:“閨女,你是文曲星下凡,你來是大喜事,奶奶高興,一會要放鞭。”

莊八馬上讓大個子去買鞭炮,然後才找著機會與於月月搭話:“幹媽,嗚嗚,你不能光顧著疼小秦,把我晾一邊吧。”

於月月這才看了看莊八,然後笑著說:“滾一邊去,裝哭也沒有用。你可真會攀親,逮著個女的就敢認媽。”

莊八說:“這您可賴不掉,我和您兒子是兄弟,您不是我幹媽是什麽?再說,您當時可是親口承認的。秦大叔可以證明,是不是秦大叔?”

“西施”睜大眼睛,否認道:“我是她的親兒子,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與你成了兄弟?”

秦衛民趕緊說:“自從那次打完架後,小莊確實好樣的,再不在街上混了,自己開了一間飯店,自己當老板,越做越好,現在,我都給他當廚師呢。她姨,你就別為難他了。”

於月月說:“我是說過這話不錯,可你要認娘也認不到我。”於是,便把她們幾家的關係說了一遍,大家立即笑成一團。

莊八說:“小虞兄弟雖然不是您親兒子,我看比親兒子還親,幹脆我全認了。”

於月月掉頭對“西施”說:“兒子,這個哥哥上趕著要認幹娘,你同意有這麽個哥哥嗎?”

“西施”也不含糊,不屑地指著莊虎說,“就他?打得過我再說。”說著,捋起袖子就要動手。莊八嚇得連連後退,躲到於月月的身後。他可是領教過虞鬆遠的厲害,虞新河的家人,他那裏敢應戰。

於月月說:“正主兒呢,怎麽把他弄丟了?”

秦紅很委屈地說,“嬸您是找小弟吧?哎喲喂,您是不知道,剛才一見到我,就‘嗖’地跑沒影了。”

於月月大罵:“這個沒出息的小東西。”於是便把那天在二道渠邊的對話,對眾人說了一遍,惹得大家立即哄堂大笑。

於月月便讓“西施”去請虞鬆遠的父母、陳老師夫婦、小爺夫婦,讓陳嵐、“胖墩”去抓虞鬆遠。

虞新河、虞新民夫婦、虞鬆久等都在虞鬆遠家裏烤火聊天,於是便一同前來。於月月抓著秦紅的手,對佘文芳說,“嫂子,我把你兒子新認的漂亮小姐姐,交給你了。能不能成兒媳婦,我就管不著了。”

佘文芳拉著這個水嫩嫩、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高興得眉開眼笑。秦紅羞澀地叫了一聲:“大娘。”佘文芳高聲答應了一聲:“哎!”喜滋滋地將秦紅抱在懷裏。

接著,於月月先把虞鬆遠幫秦紅打架的事又說了一遍,然後將秦紅的電報錄取通知書拿出來讓他們看。

眾人都對秦紅嘖嘖稱歎,於月月又將秦衛民、莊八等介紹給大家。莊虎緊接著又要認虞鬆遠的母親做幹娘,大家又說笑了一回,但都沒當回事。

莊虎可不幹了,他急著說:“這不行,我可是認真的。”

於月月說:“你不會來真的吧,還真要認?”

莊虎拖過一條凳子,將佘文芳、小嬸、王鳳和於月月四個人請到凳子上坐下說:“我和虞鬆遠是兄弟,虞兄弟的三個兄弟,當然也是我的兄弟,所以,從今天開始,您四人就全是我幹娘了。”說著,恭恭敬敬的跪下,叩了三個頭。

王鳳急得臉彤紅,這從天下掉下了個大幹兒子,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莊八又將虞新河、虞新民、教授和陳老師四人,請到凳子上坐下,然後跪下來,又是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

室內外歡樂成一團,大過年的,圖的就是個熱鬧,大家也就由著他鬧。

陳嵐和“胖墩”一直找到南潮河邊,才找到虞鬆遠。

此時,他正躺在河堤的積雪上,頭枕著雙手,心裏亂亂糟糟的一片。打了一架,打來個媳婦,人家還找上門了,這以後在村子裏還不成了取笑的對象。他愁死了,怪自己多事。可又一想,如果自己不管,看著秦紅父子受人欺負,自己還是男人嗎?正在胡思亂想著,陳嵐和“胖墩”找來了。

陳嵐剛說一句:“這麽漂亮的新媳婦,又是大學生,你躲藏什麽?”話沒說完,虞鬆遠飛起一腳,將陳嵐踢飛,順著河堤的下坡,一直滑到冰雪覆蓋的河麵中央。

“胖墩”說:“男子漢大豆腐(注:蘇北方言俏皮話,大丈夫),還這麽怕見媳婦,早知道這樣,你幫人家打什麽架啊。”話沒說完,虞鬆遠也飛起一腳踢去。“胖墩”已有防備,靈巧躲過。又說:“大爺和陳老師,讓我們必須把你押回去的,你看著辦吧。”

虞鬆遠說:“不回。你們就說沒打過我。快滾!”

於月月家裏,秦紅正將本省今年的考題拿出來,與大家討論。於月月等幾個正在廚房熱火朝天準備午飯。正是過年時候,吃的東西很豐盛,但這準新媳婦第一次上門,還是主動上門認親,不能草率,於是,按待客人的最高禮節,七碗八碟一樣不能少。

陳嵐和“胖墩”灰頭土臉地回來了,沒敢進正屋,便走進廚房,悄悄地將於月月叫出來。於月月前後望望,奇怪地問:“讓你們找的人呢?”

兩人灰溜溜地說:“嬸,我們沒用,打不過他,弄不來。”

於月月氣壞了,想了一下,忽然又笑了:“這小東西他現在在幹嗎?”

陳嵐說:“躺在河邊大雪裏,在亂想心思。嬸子你幹嗎笑啊?”

於月月說:“你們裝什麽事也沒有就行了,知道了嗎?”說著,對正在門前踢毽子的陳靜說:“去請秦姐姐過來,說嬸子找她有事。”

秦紅走出屋,於月月就拉著她的手,在她耳邊嘀咕了一番。秦紅紅著臉說:“這樣行嗎?”

於月月說:“閨女你聽我的,我太了解這個小王八蛋了,一準成。”又對陳嵐和“胖墩”說:“你們兩個帶姐姐去找他,找到你們回來就行了。”

虞鬆遠還躺在河邊的積雪上,睜著雙眼望著頭頂上灰蒙蒙的天空,頭腦裏亂成一片。忽然,秦紅款款走到他身邊,說:“小弟,我來看你了。”他嚇得差點跳起來,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隻是張大嘴,望著秦紅姣好的麵容。

“小弟你別誤解,我馬上就要上學了,隻是想在上學前來看看你。真的沒別的意思,如果你這麽討厭我,那我吃過飯就走,行了吧?如果不是你幫我們打了一架,飯店開不下去了,我高考也就參加不了,前途也就沒有了。你說,我該不該來感謝一下恩人?”秦紅說。

“不不,姐你別誤會,我怎麽會討厭你。我……我其實就是有點不好意思。”虞鬆遠到底不是大學生的對手,馬上上鉤了。

秦紅啞然失笑,走到他身邊坐下:“還說不討厭,那你跑什麽?見麵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真差勁。小弟你知道我高考作文寫的是什麽內容嗎?我們省今年高考語文題目叫《苦戰》,寫一篇記敘文。”

“《苦戰》?記敘文?這太容易了吧。快說說你是怎麽寫的?”虞鬆遠一臉期待地坐了起來,看著秦紅皎美的臉龐。

秦紅說:“我是有感而發。作文大意是:母親早逝,父親拉著我們三個孩子艱難度日。為生計在縣城開一間小飯店,勉強度日。後來讓流氓逼得幹不下去,卻沒有人來幫我們。在一群流氓打砸我們的飯店時,一個武林少年出手相助,打跑了流氓,救了我們。當我們感謝他時,少年卻很害羞。”

“我們一家終於活了過來,我也有幸參加了高考。為了珍惜這個少年用拳頭為我爭取來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高考前我奮力複習,終於在短時間內,使學習成績有了巨大的提高。高考結束後,當我拿到錄取通知書時,我第一個想去告訴的,就是這個可愛的武林少年,那個我隻見過一麵的親愛的小弟弟。”

“就這?這樣寫也行嗎?我覺得你應該把重點放在如何克服困難,如何提高學習成績上。那最後你得了多少分?”

“我就是把重點放在學習上的啊,但最吸引人的卻是開頭和結尾。作文最後得到滿分。”

“滿分?你騙我吧,作文也能得滿分嗎?”

“能啊,就是滿分,不信你去查。再說,你是我恩人哪,我幹嗎騙你?”

虞鬆遠忽然說:“秦紅姐,我也想參加高考,你說我行嗎?”

秦紅說:“姐把今年各省的試卷都給你找來了,也把複習資料、學習心得都給你帶來了,姐支持你參加高考,你以後會用得上。而且,你這麽聰明,一定會比姐考得好。”

“姐謝謝你的鼓勵,不過,我真的能行嗎?”

秦紅沒有回答他,卻說:“你知道語文的附加題是什麽嗎?”

“是什麽?”

“是翻譯一篇古文,可做可不做,內容是:‘吾嚐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吾嚐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見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長也,而見者遠;順風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者彰。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裏;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虞鬆遠說,“這個我讀過,大體意思也知道,很簡單啊。就是圍繞‘學不可以已’這個中心論點,分幾個層次,從幾個不同角度進行反反複複論述。姐你是怎樣翻譯的? ”

秦紅說:“小弟你真聰明。我是這樣翻譯的:我曾經整天思索,(卻)不如片刻學到的知識(多);我曾經踮起腳遠望,(卻)不如登到高處看得廣闊。登到高處招手,手臂並沒有加長,可是別人在遠處也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