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南佤聞鄉音
“虞隊。我們撤退之前。可以幹掉這個毒品加工廠。”邱國平看著鏡頭下的小鎮。扭頭問虞鬆遠。
在虎方出發之前。從徐天一提供的南亞資料中。虞鬆遠對緬共“人民軍”、撣邦解放軍(mta)等。就有了自己的心得。眼前的一切。也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坤沙的撣邦解放軍(mta)是一支十惡不赦的販毒武裝。而曾經高舉旗幟的緬共“人民軍”。也已被拜金主義腐蝕。完全墮落變質了。
這裏是緬共南佤根據地。那麽這座毒品加工廠肯定也是南佤遊擊隊的產業。撤退之前。徹底炸毀這個毒品加工廠並不難。可一旦暴露小隊的行蹤。情況將更加複雜。況且。金三角毒品工廠難以計數。炸毀這一座又能解決什麽問題。
想到這裏。他掉頭看著楚蕙和鄭書文。妖婆小鳥依人一般。貼著楚蕙倚著一棵鬆樹坐著。見虞鬆遠看著她。她竟然故意扭過頭去。這意思分明是。你是指揮員。該你自己做主。
巫婆沒說話。楚蕙卻直接問道。“看我幹什麽。你是指揮官。”嘴裏說著。楚蕙右手又舉起望遠鏡。觀察著毒品加工廠。嘴裏似乎是自言自語地小聲說。“再墮落。也是一奶同胞。不如讓其自生自滅算了。”
“邱隊長。我同意楚少校的意見。現在我們不難暴露行蹤。”虞鬆遠說。
邱國平並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他歎口氣說。“不打就算了吧。他們這樣幹。離失敗、滅亡也不會太久。”
虞鬆遠歉意地向邱國平點點頭。他太理解邱國平的心情了。
隸屬於成都軍區的西南飛鷹部隊。與虞鬆遠所在的尖刀部隊一樣。都直接受總參二部二局領導。都是國家戰略性秘戰突擊力量。不同的是。尖刀作戰地域在中國境外。而西南飛鷹長期在中國西南邊陲作戰。飽受鴉片戰爭之辱的中國。對毒品是零容忍。因此。與販毒武裝作戰。是西南飛鷹長期從事的一項艱巨任務。
他們曾經無數次深入金三角腹地。剿滅販毒武裝。搗毀製毒工廠。現在。眼皮子底下就有一座相當規模的毒品加工廠。邱國平和他的叢林戰士們。自然想消滅它。可現在。安全撤退是第一位的任務。大局為重。他們並沒有固執己見。
夜色逐漸降臨。虞鬆遠看一眼腕表。林濤和林柱民潛入鎮內已經一個小時了。一點動靜沒有。他正欲詢問。對講機裏傳出林濤平靜的聲音。
“幽靈。鎮上的緬共南佤武裝和民兵。都已經被m軍三角洲吸引。到林子裏去參加戰鬥了。目前。小鎮完全空虛。我們已經控製一條貨船。是否擴大戰果。”
虞鬆遠想都沒想就命令道。“原地待命。建立防線。掩護大隊人馬上船。”
“是。”
“出發。”
虞鬆遠一聲令下。隊伍無聲地向小鎮內快速運動過去。一直到碼頭邊。竟然未受到一點阻礙。南佤長期處在戰火之中。小鎮居民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幕。對夜幕下一隊武裝士兵出現在小鎮。沒有人覺得奇怪。該幹什麽還幹什麽。
兩名抱著水煙竹筒坐在昏暗路燈下的老人。旁若無人地“呼嚕嚕”“呼嚕嚕”吸著水煙。十幾名光著屁股的男孩、女孩。跟著小隊前後跑著圍觀。吵吵嚷嚷地看熱鬧。
林濤出了大價錢。他已經與這條高棉籍的貨船船主談好了價錢。
可是。就在小隊剛上船。林濤、林柱民等人完成警戒任務也即將上船時。情況突然出現了。在圍觀的頑童們身後。陡然出現了六名武裝士兵。他們排著橫隊。擠開圍觀的頑童。一起向跳板邊圍攏過來。
一名叢林戰士剛要舉槍。被林濤伸手壓低了槍口。
林濤分明看到了震撼的一幕。這些人的武器都背在身後。並無敵意。為首的一人。手裏將一幅像。撐開高高舉在頭頂。碼頭上燈光雖然暗淡。但這一幕卻在鏡頭下看得清清楚楚。讓林濤等人一下子愣住了。
剛剛上船的虞鬆遠、邱國平、楚蕙、鄭書文等人。也都將碼頭上的這一幕看在眼裏。對方排著整齊的橫隊。走到林濤麵前十來米處停住……
“幽靈。更多更快章節請到。這肯定是一群中國的紅衛兵。怎麽辦。”
林濤看著人家高高舉著的主席像。他沒主意了。手中的槍槍口放低。並小聲請示道。
虞鬆遠已經大致明白對方的意圖。但還是命令道。“保持警惕。詢問他們目的。”
對方似乎也在猶豫之中。他們靜靜地舉著像。似乎也在觀察、判斷林濤等人的身份。林濤將槍背到身後。隻身走到這一隊武裝士兵隊列前。
這是一群蓬頭垢麵的三十來歲的男女。四男兩女。其中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沒有紮武裝帶。第一時間更新微微腆著小肚子。分明已經懷孕。
“你們是什麽人。”林濤用並不熟練的洪沙瓦底問道。
隊列中間捧著像的高個漢子。卻十分莊嚴、愛惜地卷起像。然後向林濤敬禮。然後用粵味很濃的普通話說道。“我們都是的好戰士。是69年從中國來的紅衛兵啦。我們一直在南佤打仗。可緬共已經不再是一支過去那支純粹的馬列主義政黨。我們想請你們捎我們回家。”
“你們開玩笑。我們是瀾滄龍傣部族的商人。正要返回瀾滄。你搞錯人了。能帶你們上哪去。第一時間更新莫名其妙。”林濤用瀾滄語說。
漢子急迫地說。“時間緊迫。我隻能長話短說。遊擊隊很快就會回來。再晚一會。你們和我們都會走不了。請相信我們的身份。我們可以扔掉武器。你們甚至可以綁上我們。先讓我們上船。然後再審問我們。槍斃我們也成。”
林濤隻好向虞鬆遠匯報。“幽靈。這是一群69年到緬北參戰的紅衛兵。他們想跟我們離開這裏。其中一人。已經懷孕。”
碼頭上的情況。林濤與對方的對話。虞鬆遠清清楚楚。他已經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了。前些年。有一大批國內的紅衛兵。帶著解放全人類的偉大理想。主動到緬北參加緬共遊擊隊。他們思想狂熱。戰鬥力強。很多人已經成了緬共遊擊隊的中高級領導幹部。
可現在時過境遷。很多人對遊擊隊的“墜落”感到失望。不想同流合汙。也有的人對這種沒有目標、沒有前途的戰爭感厭惡。想離開這裏返回祖國。可當初偷越國境不容易。今日想離開更不容易。不少人被作為逃兵處死。更多的人回國後。因偷越國境罪受到嚴厲處罰。
怎麽辦。虞鬆遠在迅速思索著。
他們雖然曾經是母親眼裏不聽話的孩子。可他們畢竟是中國人哪。而且還時時刻刻想著我們共同的“家”。也就是一瞬間。虞鬆遠心裏已經做出了決定。他看了一眼邱國平和楚蕙、鄭書文。見他們並無反對的表示。便對林濤說。“命令他們扔掉武器。立即上船。”
林濤剛傳達完命令。幾名紅衛兵就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他們快速扔掉武器。跟著林濤走上木船。或許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雖然是夜晚。其中那名沒有懷孕的女子。頭發在腦後紮成一個大發鬏。上麵竟然別著幾朵隨手摘來的野花。
貨船乘著夜色迅速啟航。快速順江而下。六名南佤遊擊戰士被控製在一個船艙之內。林濤將領頭的男人叫到甲板之上。艙麵上。虞鬆遠、邱國平、楚蕙、鄭書文等人。都坐在甲板上飲茶。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精壯漢子。象見過大世麵的樣子。他一一握著虞鬆遠等人的手。一點也不拿自己“階下囚”的身份當回事。“謝謝你們允許我們上船。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楚蕙給他倒了一杯茶。虞鬆遠給了他一支煙。“坐下吧。說說你們的情況。”
男子貪婪地猛吸了幾口煙。才說道。“我叫黃長江。是粵省省城番禺市人。1969年我們逃離學校。偷越邊境進入緬北。參加了緬共。後進入南佤。加入昆馬遊擊隊。即後來的502營。一直在南佤作戰。”
黃長江說。最初一起來的同學。有137人。現在隻剩下他們6人。其餘都已經戰死在南佤的叢林裏。中央根據地失守後。部隊退入邊遠山區。加上中國停止援助。緬共陷入絕境。現在各部隊已經淪落為毒品武裝。失敗已經勢所必然。
他們當初是懷著滿腔的革命熱情。來緬北參加武裝割據的。但現在緬共已經變質。他們不想成為別人的私人武裝、販毒武裝。因此。幾人一商量。決心伺機返回祖國……
夜晚的湄公河。隻有滔滔的江水聲。船舶基本都已經停泊在各個港口過夜。已經到了枯水期。這裏是湄公河的最上遊。兩邊都是崇山峻嶺。河道寬的地方不足四五十米。窄的地方甚至僅有一二十米。不時有險灘、暗礁、旋渦、大回旋、礁石。險象環生。幸好高棉般老大技藝高操。一路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