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美麗的並蒂蓮

虞鬆遠自然知道這個“規矩”,“狗腿子”將兄弟小隊當成和法國人、倭國人、m國人一樣的人,讓他有點惱了,聲音也就高了點,“你們真糊塗,越說越離譜,不要再說了!”

胡世兵留著一撮山羊胡子,活脫脫就象老電影上地主家的帳房先生。看著這一對活寶,虞鬆遠決定不與這些叢林人糾纏了。瀾滄部族社會夠落後的了,而他們還遠離部族主流社會,你能指望他們的見識有多少?

從小長大,虞鬆遠受的教育,都是男人是山,女人是水,男人天生就應該是女人的依靠。父親虞新河、小爺虞新民英雄蓋世,可對母親佘文芳和小嬸佘文秀,從來都是寵著,連說話都輕言曼語。他從沒見過自己家族的女人,在家裏受過一點委屈。

可到了瀾滄之後,蠻荒的山地部族、叢林部族,都將年輕女人、甚至女童當作禮物,說白了就是當作一件有生命的物件。即使是已經融進現代社會的龍傣部族,也是如此,這讓他實在難以接受。

他沒有和“狗腿子”、“帳房先生”多費口舌,而是直接對四個女童說,“現在你們就到裏麵房間,跟著大姐姐一起睡覺去。想回自己家也行,不要怕寨子裏的人,有我給你們撐腰呢!”

“這半夜三更的,很快天就亮了。讓她們跑來跑去幹嗎?都到裏麵跟我睡地鋪吧!”

巫婆一直沒睡著,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晚上發完電報後,見鬆明照耀下,虞鬆遠就象一個可愛的大嬰兒,倚著背包坐在火塘邊打盹。不知腦袋中那根電線搭錯線了,她忽然情難自抑,象對自己孩子一樣,將他抱在懷中親吻!

更沒想到的是,在主動吻著這個男人的一瞬間,她徹底迷失了自己,主動將保存了25年的女兒身,交給了這個比自己小兩三歲的小男人……事後,她驚慌地逃回裏間,見他並沒有跟進來,內心深處有絲絲失望之情。

躺在竹**好久,她都沉浸在回味和幸福之中。

從事敵後秘戰工作,讓她很難找到可靠的戀愛機會。身邊優秀的安南人不少,本來嫁給當地人,更便於她開展工作。可鄭書文堅定一個信念,自己隻能嫁真正的中國男人,子孫後代都要做中國人!

在與“老吳”長達幾年的假扮戀人的歲月中,她利用自己的家庭,成功地掩護了“老吳”。“老吳”風流英俊,對鄭書文也關愛有加,他又是未婚的中國人,這該是多好的機會啊,可問題又來了。對“老吳”,她鄭書文隻有崇敬之情、戰友之情,從沒有產生過戀愛的感覺。

而“老吳”也是正人君子,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兩人經常同臥一室,卻相敬如賓,從未相犯過。“我這是怎麽了,難道是戀愛了?竟然會愛一個小毛頭?”鄭書文此刻不斷地在心中問自己。從奔襲東河,到出擊安北,這個小毛頭慢慢刻進了她溫柔的心靈,仿佛自己多少年夢中追尋的那個人,來到了……

她忽然想起了姐姐鄭書竹和鄭書菊,從小到大,有什麽喜事都喜歡對她們講。兩個姐姐是雙胞胎,都在國外受的教育,是六、七十年代西方性享樂主義的堅定追隨者。與兩個姐姐不同,鄭書文自己卻是一個愛情至上主義者,堅持守身如玉。為這,在成年後不多幾次的姐妹相見中,她沒少讓姐姐們笑話。

她的心情忽然又掉入了無邊的深淵之中,痛苦忽然在一陣陣吞噬著她的心。此刻,姐姐鄭書竹,也就是假的楚蕙,早已經被逮捕,並被秘密送回國內。而另一姐姐鄭書菊,也就是真正的楚蕙,或許已經殉國了。為了確保鄭書竹能順利打入我內部,cia和台“軍情局”肯定會一留痕跡地除掉鄭書菊,讓她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從小到大,她就喜歡追隨在兩個姐姐的腚後,兩個姐姐是連續三屆雉棍市“湄公河少女”。姐們倆就象一對美麗的姐妹花、並蒂蓮,曾經綻放在雉棍市統一宮前,成為戰後安南國家形象的象征。正因為如此,兩個美麗的姐姐,即是巫婆少女時期的偶像,也是她嫉妒的對象。

統一宮位於雉棍市(即西貢)市中心,是法國殖民者為了強化在安南的統治,由當時的安南南部總督拉格蘭蒂耶,於1869年2月23日開始興建的,取名為“諾羅敦宮”,實際上也是法國在整個印支地區的總督府。

1954年,日內瓦協定簽署,法國撤離安南。“諾羅敦宮”被吳庭豔偽政權更名為“獨立宮”。1975年4月30日,西貢戰役結束,雉棍市獲得解放。“獨立宮”被更名為“統一宮”,作為安南人民爭取獨立統一意誌的象征。

統一宮裝飾華美、富麗堂皇,庭院設計和建築一樣采用左右對稱的布局,互相呼應,渾然一體。從1975年至1979年,每年4月30日的解放慶祝日,統一宮前都要舉行隆重的慶典儀式。

而每年都會由從整個安南南方選出的最美麗少女,在儀式上擔任“湄公河少女”,作為和平的象征。剛解放時,正在國外讀書的鄭書竹與鄭書菊姐妹倆,兩次從國外返回競逐“最美少女”,連續二屆擔任慶典上萬眾矚目的“湄公河少女”。

令人可惜的是,這一重要的和平盛典,從1979年安南與中國開啟戰端起,便嘎然而止。和平漸漸遠去,安南從此走上了一條地區爭霸的不歸路……

不知不覺中,巫婆早已經淚流滿麵。突然,室外的吵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竹樓並不密封,從竹板的縫隙中,外麵發生的一幕,讓她好奇、興奮。邪氣又回到她的身上,她在等著看笑話,想看看這幾個臭小子怎麽收場。

巫婆雖然是個愛情至上主義者,她在中國國內受過多年傳統教育,自己一直抱著守身如玉、渴望忠貞愛情的生活態度。但由於長期工作在熱帶敵後,對這裏的生活觀念、習俗,早已經理解、寬容。她邪氣重,玩心更重。現在見他們要趕女孩回去,便感到很失望,隻好走出來替他們收場。

第二天早晨開始,兄弟小隊指揮苗民,伐圓木建起嚴密的柵欄,築起穩固的營地。並用木頭搭起幾道隱蔽的走廊,連接地洞入口的大草屋和竹樓。這裏雖然不便於防守,但一旦遇到襲擊,人員可以迅速通過走廊,撤進山洞之內,確保安全。

虞鬆遠起床第一次看到巫婆,臉上還有點掛不住。可巫婆卻仿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與他一起巡視了營地。看了一圈後,兩人總是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尤其是其中一戶人家是木匠,跟在後麵的胡氏兄弟甚至遠遠地躲著,連木匠家的門也不敢進。

胡世雄甚至想擋著,不讓虞鬆遠進入木屋內。而木匠家的人見到武裝整齊的他倆進來時,女人身影一閃躲進內室,男人也如驚弓之鳥,戰戰兢兢的樣子。但女人白淨的麵龐,高挑的身影,還是讓虞鬆遠和鄭書文想起,咋天早晨,被庫克摁在水池邊**的女人,正是此人。

回到竹樓,巫婆問胡世雄這倒底是怎麽回事。胡世雄說,“他家婆娘是草鬼,會放蠱。”

“放蠱?胡說八道,這種事兒你們也真信?”

“孩子們回來說,他家兩個姑娘,在山洞裏製蛇蠱、蟲蠱,想害死白佬,結果毒蠱反噬,她們反而讓白佬殺了。再說咋天,白佬先是在寨子裏玩了她,然後就遇到了你們。盡管我不是很相信這些,但是大家都很害怕,躲著他們,我也就……”

“胡說八道,你可是上過學的,這巫儺之術你也相信嗎?”巫婆打斷他。與虞鬆遠一樣,她對這個思想愚昧、迂腐過頭的苗寨頭人,厭惡之情頓生。

“狗腿子”和“帳房先生”不了解兩名長官的心情,他倆在挖空心思,想讓虞鬆遠和巫婆了解苗寨的部民,與中國的真正淵源。

胡世雄說,“小時候在中國的騰衝,我讀過四年私塾,跟著阿爹到瀾滄,阿爹也教過我不少國文。後來不斷遷徙,財物、書本都丟了,就剩下幾本國文教材。但我們都是熟苗,喜歡漢文、漢食、漢衣。阿爹死時,還關照我要教後人說漢話、識漢文,不能忘根忘本。”

“帳房先生”胡世兵也說,“多少年來,自古就相傳苗人有製蠱傳統。但我們其實並不全信,盡管小時候聽過、也見過不少放蠱事件。”

巫婆是大家閨秀,她並不了解這些低層民間之術,便好奇地問道,“暹羅的降頭術,大馬和南洋島國上的痋術等等,傳得神乎其神,是真的嗎?”

胡氏兄弟倆便詳細解釋了苗人的蠱術,以及在中南半島的“發展”。

巫儺之術,在中國的苗民中古已有之。隨著山地居民不斷向中南半島移民,巫術也由中國傳到東南亞,並慢慢就形成了‘降、蠱、痋’三術,並稱南洋三大邪術,後又演變成南洋十大邪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