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寫意聽他這麽說,心上已經大概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她一邊朝著位置走去,一邊不動聲色地回道:“嗯,那你有嗎?”
“你也知道我不認識什麽女明星,想來想去大概也隻有你了。”江星野望著她的眼睛裏寫滿了真誠,“而且我已經幫你問過時間了,就在下周,也不會耽誤你其他工作。”
“下周?”林寫意說道,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
江星野不覺有他,理所應當地回道:“是啊,這周你的戲份不是要殺青嗎?陳導給你介紹的那部劇試戲也要在下下個禮拜,MV拍著簡單,沒什麽意外的話一天就能結束了。”
聽著他的話,林寫意再也忍不住了,“江星野,你沒必要這樣的。”
“什麽?”江星野見她臉色微變,腦海裏麵的那根弦也忽然間就繃緊了起來。
“我說你沒必要這麽給我拉資源!”林寫意咬了咬牙,說道:“我雖然現在混得很差,但是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你是什麽身份,這麽給我找資源難道就不怕有什麽風言風語傳出來?!”
江星野見她這副不領情的樣子,原本一顆火熱的心就像是瞬間被置於了冰天雪原。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微曲,聲音也帶了幾分冰冷,“第二次了。”
“什麽?”林寫意有些回不過神。
“我是什麽身份用不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江星野開口,“既然我願意這麽做就自然不怕別人說什麽,我願意對你好,想要把一切都捧給你,難道這也有錯嗎?!”
他的聲音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可是他那泛白的骨節卻是透露著他此刻內心的脾氣。
林寫意讓自己不去在乎江星野的感受,狠著心回道:“有錯,當你的好成為了我的負擔,這就是你的錯,我沒有讓你對好,我也不想要讓你對我好。”
或許在那天她就不該上那趟電梯。
又或許是在那一天他提著酸菜魚上門的時候她就不該放她進去。
是她的放縱才造就了現在的這一副光景。
這不單單是江星野的錯,也是她的錯。
林寫意想要糾正這個錯誤,她不想讓江星野再這麽繼續下去。
如果這場感情從一開始就注定是沒有結局,那麽倒不如就讓她趁現在親手了結,懸崖勒馬總好得過摔下萬丈懸崖,隻是為什麽,為什麽在她說出這樣的話時,內心的絞痛卻是這麽的強烈。
在林寫意說上一段話的時候江星野的心裏麵已經做好了鋪墊,隻是聽著她這麽直白的言語時一顆心還是揪到了一起。
她說自己有錯,說自己對她的好全是負擔。
江星野活了二十二年,這一路走來都是順風順水,除了林寫意這一個意外。
兩年前,他將一顆真心捧給她,最後被摔得稀碎;兩年後,他又帶著一顆縫縫補補的真心來找她,他以為這一次至少會不一樣,可是結果卻還是與兩年前並無不同。
他的人生不該是這樣,可是卻好像又始終逃不過這樣的宿命。
林寫意這三個字就好像是他人生中的一場劫難,他明知道碰上是絕路,卻還妄想著絕處逢生。
江星野的拳頭緊握,有太多的話從胸口處湧到了喉頭,他很想要質問林寫意到底是怎麽狠得下心怎麽傷害自己,想要問她是不是真的沒有心,可是他的驕傲卻又不允許他這麽沒有自尊。
盡管這自尊,他似乎已經被她踐踏的差不多了。
到最後,他隻是深呼吸了一口氣,用盡可能平和的語氣回道:“我知道了,我會注意分寸的。”
可林寫意卻似乎還嫌不夠一般,接著說道:“不僅僅是注意分寸而已,江星野,我覺得我們倆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麵了吧,我很感激你介紹陳導給我認識,可是不管怎麽樣,我們倆都不可能繼續下去,你可以當我自作多情,可是有些話我還是要說,我們之間不可能。”
麵前這個女人明明露著最無害的表情,卻是說著嘴誅心的話。
時間似乎忽然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將自己的心意給表明,卻被告知了他們之間的不可能,那時候的林寫意也是今天的這副表情,仿佛拒絕的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方才江星野一忍再忍,沒想到得到的卻還是這樣的回應。
原本克製在心底的那一絲暴躁盡數地傾出。
“為什麽不可能?!兩年前你說疏遠我就疏遠我,連一點的原因都不曾給過我,明明我們在一起的那些快樂不是假的,我不相信你心裏麵對我半點的好感都沒有!”
當初他們一起將淮海路的夜市從頭走到尾,一起看過午夜場的電影,也一起在聖誕夜擁抱過對方,那時候她的笑容,她飛揚著的眉眼,明明就比那盛夏的星空還要燦爛。
江星野不相信,是真的不相信在自己麵前表現得那樣的林寫意,對他沒有絲毫的愛意。
他相信她有原因,相信她當初是迫不得已,他等了兩年,蟄伏了兩年,從當初初出茅廬的一個新人長成了如今可以替她遮風擋雨的大樹,他本不想要再去追問過去,他想要的隻有她而已。
隻是僅此,而已。
林寫意聽著江星野那略帶歇斯底裏的聲音,心髒處就如同被人拿著細針紮過,剩下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她緊咬著牙,企圖用身體上的疼痛來減少心裏的痛苦。
她不能否認在過去的那些日子裏,她對於眼前這個少年的好感。
他曾是她低穀的那一點星火,在那些她以為自己快要熬不過去的日子裏,是他陪著自己,少年的笑容純粹不摻任何的作假,隻要看上一眼,就仿佛清風拂過山崗。
當初的淮海路是真的。
當初的午夜場電影也是真的。
在那數萬次的對視裏,她不能夠否認自己曾經真的心動過。
隻是這個世界從來不允許,所以她也不能夠坦**地說出心底那隱晦的所有。
林寫意低下頭不敢再去看江星野那如荼的眼睛,也不知道是騙他還是在騙自己。
“沒有。”
“我不曾喜歡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