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人都有些尷尬，寧海有些奇怪寧柚今天的表現，卻也不好當著自己女朋友的麵數落兒子，隻好賠著笑把高婧邀進位置裏。
“柚子啊……”
寧海想說些什麽緩解氣氛，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高小姐今年貴庚啊？”
寧柚長得像寧海，穿著學生校服冷著臉的樣子，有幾分像寧海，倒讓高婧覺得有些有趣。
像是看著高中時期的寧海一般，雖然她知道這種比喻不太合適。
“24歲，大學畢業了正在實習。”
高婧能夠理解寧柚的心情，自己的爸爸找了一個能夠當自己女兒的女朋友，不管再怎麽開朗心裏都會有些不舒服。
“我爸今年46了，大了你快兩輪。”寧柚在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後背挺得筆直。
“結過婚離過婚還有一個兒子，你們以後在一起後會麵臨很多問題。家長的反對，甚至可能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寧海和高婧都愣住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寧柚的觀點是這樣的。看之前的架勢，還以為寧柚是會堅決反對他們之間的事情。
“我之前就說過支持我爸找自己的幸福，你們要是真想在一起一輩子，我也攔不住。這頓飯我就不吃了，祝福你們。”
寧柚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著高婧微微一笑，左邊嘴角有一個隱秘的小梨渦。
寧海追著寧柚出去了，留下高婧跟高茜兩姐妹在包廂裏。
“他跟你描述的完全不一樣。”
高茜野營回來之後就把自己被人拒絕了的事情稍稍添油加醋地超姐姐說了，她原本就是被家長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公主。
隻是今天寧柚不來，她也不知道未來的姐夫會是寧柚的父親。
——
“柚子！”
寧海跟上寧柚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這件事情……”
“爸，我是真的祝福你們的。”
寧柚眼眶微微泛紅，胸腔急速起伏了幾下，隱去眼底的幾點淚光。
“但是，我現在沒辦法接受。”
“你要是不喜歡，爸爸可以……”
“可以跟高婧分開嗎？”
“這……”
寧海有些難堪地撓了撓頭，寧柚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寧海鬢角已經開始有白頭發出現。
這個從小對他的管教就不是很多，但是每次生日都會按時趕回家的男人，已經開始老了。眼角長出了細紋，鬢角長出了白發。
已經不是年輕時的模樣了。
“爸，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沒必要為了我放棄掉什麽東西。我也隻是暫時接受不了，等時間一久說不定我就能心無芥蒂地叫她媽媽了。”
寧柚說笑著，眼尾紅紅一片。
“還有一件事情，其實一直都想跟你說了。我想申請學校住宿，不是因為今天的事情，是很早之前就有了這個想法。但是害怕你一個人在家，就沒敢說。”
寧柚往後退了一步，修長的身影在地上落下一個纖細的影子，漸漸被拉得很長。
“明天我就跟老師申請了，你要是想我了給我打電話，我就回家來看你。”
酒店門外一輛黑色的轎車停了下來，汽笛聲在安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刺耳。寧柚朝自己父親揮了揮手，轉身就離開了酒店大廳，坐上了外麵那輛車。
扭頭的時間，頸後一抹銀亮色劃過，是一根銀製的鏈子。
寧海原本要喊住寧柚的念頭被自己壓了下去，伸出手指抹了抹眼角。
“這臭小子，還叫了滴滴打車！”
——
“小夥子，去哪裏啊？”
開車的司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跟寧海年紀相仿，卻比寧海看起來更老一些，半邊頭發已經全部都白了。
“去……”
寧柚望了一眼後視鏡，看見還站在酒店門口的老寧。
“去市一中。”
一中的正門早就已經鎖上了，傳達室裏漆黑一片，保安大叔早就已經回家了。
寧柚跑到後門處，把外套一脫纏在腰上，後退幾步助跑起跳，三兩下就翻過了後門的紅磚圍牆。
手電筒的光一閃而過，寧柚趴在草地裏壓低自己的身形，不讓自己被發現。
這個時間正是宿管阿姨進每棟寢室樓差寢的時間，碰上還開著燈或者還在說話的寢室，就會敲門提醒。提醒要是沒用，就會記下宿舍的序號，整個宿舍的人都要被記名字。
寧柚跟在宿管阿姨身後，躲著她的視線，在她檢查完祝蒼竹宿舍鎖在的那一層的時候，從廁所的門邊鑽出來，敲響了407宿舍的門。
房間裏沒有一絲動靜，從窗外也看不見屋裏有一絲光亮。寧柚站在宿舍外麵，被夏夜的冷風一吹，渾身的雞皮疙瘩就全部都起來了。
“祝哥……”
在房間裏看書的祝蒼竹皺著眉抬起頭，不確定自己剛才是不是聽見了寧柚的聲音。再靜下來聽宿舍外麵的聲音時，又什麽都聽不到了。
剛才他以為是宿管阿姨敲門，所以幹脆裝作已經睡著了沒有給反應。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宿管阿姨穿著粗高跟鞋的腳步已經離開了，也沒有再回來的聲音，那門外的敲門聲……
跑到門邊打開門，就看見了門外紅著眼眶低著頭吸著鼻子的寧柚。
“寧柚……”
聽見祝蒼竹的聲音，寧柚抬起頭，泛紅的眼睛裏立馬就聚滿了委屈，兩片薄唇嘟起。
“祝哥，我好冷啊。”
祝蒼竹把人拉進宿舍裏，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又給寧柚倒了一杯溫水。
“你怎麽過來了？”
寧柚抱著玻璃杯，手指在杯壁上蹭著感受著溫水的溫度。
“我跟我爸說了要住校了。”
“那你現在為什麽過來了？”
寧柚晚上發消息的時候情緒就不太對，祝蒼竹還以為隻是生自己的氣，現在看起來事情比他以為的稍微要嚴重一些。
“我……我跟我爸之間，鬧了點矛盾。”
他還是下意識地不願意把父親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咬了咬唇說出一個模糊的答案。
知道他沒有說實話的祝蒼竹也不追根究底，站在衣櫃麵前手握著衣櫃門的把手。
“今晚還要回家嗎？”
寧柚搖頭。
祝蒼竹從衣櫃裏拿出一套睡衣遞給了寧柚。
“不回家就換上衣服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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