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府陣法竟然提前消散,眾弟子們有的吵嚷要立刻衝進去的,有建議在原地等待師門長輩的,許開承看著迅速變得稀薄的白雲,有些猶豫,端木昌功如今不在,他就是總指揮,進與不進,全憑他一言而定。

“許師弟,咱們到底進不進去?”太陽宮的朱炅過來皮笑肉不笑地問。

許開承看了他一眼,指著山穀裏麵說:“青蓮宮的師兄們已經進去了,這裏的仙陣的都是地仙所留,威力無窮,我實在放心不下,不如各派留下一部分人在這裏繼續建築臨時道場,選出一些高手跟我進去看看。”

“許師弟高見!”朱炅挑了挑大拇指,回去召集人手。

很快七派就都選出十幾名高手過來,許開承腳下劍光乍起,身劍合一射入穀中,其他人緊隨其後,各色劍光混雜飛去,鑽入已經變得極為稀薄的霧靄之中。

葉劍靈很是低調地跟著朱燎烽混在人群裏,也跟著進來。

先前飛行不遠,便來到一個極大的山洞之中,這裏麵依然充滿濃濃的白霧,仙陣餘威還在,在裏麵飛行的時候,越快那些霧氣越濃重,潮水一般向人身上湧過來,使得劍光滯澀,運轉不靈,而且呼吸困難,很容易閉氣而死。

好在這次進來的都是高手,許開承一馬當先,手裏托著玉箏,輕輕彈奏,前麵天音砂或跳或爆,席卷過去,強行開出一條道路來。這山洞極長,到了後來砂子被霧氣止住,前進速度也降了下來,每次止步不前,他都要運力波動玉箏,使天音砂強行炸開,轟隆隆似悶雷一般,才能一點一點前進,後麵的人看見這般情景,各自放出飛劍,將劍光連成一片,又打出本門神雷,強行在濃霧之中轟出一條道路來。

大家一直往前飛了半個時辰,卻仍然看不到出口,不禁心中起了疑惑。

天禽派的唐白羽過來說:“許師弟,咱們恐怕是被困住迷陣之中了。”

許開承也不敢肯定:“這山洞古怪得很,我們得想辦法消滅這些霧氣才好。”

“霧乃水汽凝成,若論治水,非白水宮莫屬!”唐白羽把目光看向了水溶。

“既然如此,在下可就獻醜了。”水溶取出一隻七彩水晶瓶,手掐控水靈訣,以仙法攏住霧氣,向瓶中一指,周圍的霧氣就紛紛向瓶子裏灌注進去,仿佛場景吸水一般,遠近的濃濃霧氣全都被攝了過來,吸入瓶中。

眾人見他法術有效,齊聲讚歎,然而讚聲未決,便集體息止,因為四周的霧氣雖然被他吸收進去,卻並沒有像大家預料的那樣清明起來,而是依舊濃霧漫漫,他吸了接近半個時辰,周圍的霧氣卻是一點也沒有減少。

不光其他人不耐煩,最後連水溶臉上也掛不住了,收了法術,紅著臉說:“水溶無能,破不了這迷陣。”

唐白羽想了想:“若是水不行,那就隻能用火了。”

大家又把目光轉向朱炅,朱炅原本還有些自信滿滿,隻等眾人請他出手,好在人前露上一手,不過見識了水溶的手段之後,心裏也有些惴惴,此時見大家的目光看過來,他把事先準備好的話都咽回肚裏。

他雙手虛抓,振腕之間,指尖飛出十朵赤紅火焰,不過拇指肚大小,卻燃燒得極烈,飄飄悠悠飛到空中,大家都屏息凝視,紛紛在暗中猜測:白水宮的法術已經是失效了,不知道太陽宮的大日寶光神焰能不能對付得了這邪門的霧氣。

正所謂水火不容,神火一出,周圍的霧氣立即感受到了天敵的氣息,仿佛在油鍋之中漸入了十滴水,劈劈啪啪炸得青煙嫋嫋,火光四濺,朱炅張口將一道丹氣噴過去,火光驟然暴漲,化作三尺多高的熊熊烈焰,左右環飛,將附近的霧氣一掃而光。大家眼前恢複清明,眼前出路有望,俱都歡呼起來,一個龍泉派的小弟子甚至指著山洞兩邊的牆壁上說:“大家看呢,這裏還有壁畫……”

他話未說完,周圍霧氣如潮水一般,瘋狂聚集過來,越凝越多,火苗劇烈地跳動,燒得怕怕急爆,朱炅連噴丹氣,將霧氣煉化,然而那霧卻是用之不竭一般,源源不斷地從遠處飛湧而來,欺壓得那十多火苗迅速收縮,朱炅手上也帶著離火指環,掐著一個縱火印訣,鼓**丹氣噴過去,卻也仍然是無力回天,砰砰砰,一連聲的炸響,十朵火苗全部炸散。

朱炅悶哼一聲,胸口一陣翻湧,踉蹌了半步,顯然難受至極。

眾人鴉雀無聲,沒想到連強橫無匹的大日寶光神焰也對付不了這霧氣,找到出路的希望,越發的飄渺了。

唐白羽提議:“既然這樣的話,咱們不如往回飛試試。”

太陽宮的上官鉉不滿道:“我們可能就差一點就到了出口了呢?”

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的發表意見。

許開承猶豫再三,最終決定:“大家結成小隊,按照來路飛回去!”說著歎了口氣,小聲嘀咕著,“若是真能平安回去,也算造化了。”

眾人又把劍光連成一片,以神雷開路,在濃霧之中往回飛,這回飛了整整一個多時辰,卻仍然看不到出口,眾人的心都開始往下沉。

葉劍靈卻趁著旁邊人不注意,帶著朱燎烽脫隊飛到一邊。

朱燎烽擔憂地看著濃重不散的霧氣:“前輩,咱們不跟他們一起走麽?”

葉劍靈盤膝坐在地上:“跟著那幫人也走不出去,還不如我自己想辦法。”

他進入定境之中,以天眼神通觀看全陣,終於看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這白雲洞中所布置的天璣落魂陣跟長生宮後麵竹林裏的天旋迷魂陣一樣,能迷能幻,更能殺滅,就算是許丹青那樣的高手,帶著一身法寶陷在裏麵,也難逃一死,此時仙陣威力急劇衰減,殺滅和幻化的功能盡數失效,隻剩下了迷之一途,陣法的威力不足全盛時的三分之一,但就算這樣,許開承這群練氣期的修士也是無法找到出路。

葉劍靈在定境裏看明出路,拿出奪魂杖,帶著朱燎烽循著出路飛走。

他即看明了陣勢,又知曉其中關竅,順勢而行,隨竅而出,隻一會的功夫便輕快地找到了出口,飛出了滿布濃霧的白雲洞。

出了洞穴,又是一片空地,這裏雖然是大山內部,卻有仙陣轉化,頭頂藍天,腳踩綠地,鳥語花香,樹英爛漫,草地不遠處有一座寺廟,葉劍靈和朱燎烽向寺廟飛去。隻見那廟,修得比長生宮更加輝煌,金磚玉瓦,祥雲籠罩,山門處有一個牌匾,上麵寫著三個古篆字“懸空寺”閃閃放光。

葉劍靈握了握手裏的奪魂杖,帶著朱燎烽一起走進。

這寺規模並不很大,不過各類設施卻是極全,有金鍾亭,有傳法台,左邊月光殿,右邊日光殿,後麵還有一個高高的舍利塔。

走進大雄寶殿,裏麵供著一位三頭八臂,額生豎眼,手持各種武器,背負火焰的明王金像。

葉劍靈一走進來,立即感覺到一股極其強大的壓力撲麵而來,忍不住連退三步方才凝神站住,抬頭再看那明王塑像,竟似活的一般,瞪著九隻眼睛,三張臉或哭或笑,正在死死地盯著他看。

手中奪魂杖一跳,自動擋在他的麵前,腦中傳來杖靈的急切傳念:“主人快走!這是中央魔教的前輩!咱們萬萬抵擋不得!”

葉劍靈隻覺得一股冷氣從心底升起,瞬間寒透四肢百骸,伸手扯住朱燎烽的手臂就要退出大殿。

那神像三隻神眼同時泛光,一道血紅色的魔光從天而降,直往葉劍靈二人頭頂刷落,葉劍靈晃動魔杖,發出三股魔焰,在頭頂炸成一片魔雲將魔光擋住,身後的大門已經自動關閉。

魔光倏然散去,葉劍靈見那神像收了魔法,橫端魔杖,看他接下來如何做法。

“既然來了,且說說話再走。”神像口角微動,一個雄渾的聲音回**在腦海之中,“你修煉的是五行宗火宗的道法,還有青蓮賊禿的一些佛們法術,嗯,五蘊陰魔經,確實是正宗的魔教秘法,隻是五蘊陰魔經是南方魔教的功夫,你手裏拿著的卻是北方魔教的寶器,看來你這娃娃來曆不凡啊!”

聽對方一口道破自己修煉的幾門功夫,葉劍靈微微心驚,幸好自己修煉的北冥真經跟楞嚴咒功夫沒有被他看出來,北冥丹氣性質內斂,現在他眼看就要進入大周天境,功夫越發深厚,真氣更加凝練收斂,隻要不使用出來,別人就不會發現,而楞嚴咒也不過是一段咒語罷了,並無什麽修煉的功法,他看不出來也不稀奇,否則楞嚴咒是魔教禁忌,從羅啟強他們的反應就不難看出來,若是對方知道他持楞嚴咒,恐怕會立即不顧一切地殺了他。

至於他說的五蘊陰魔經……葉劍靈修煉的魔門功夫隻有一種,那就是母親留下來的那本魔經,聽這金像話裏意思,那魔經的原名應該就是五蘊陰魔經了,而且還是南方魔教的正宗魔法,他低著頭不說話,心裏急速地盤算著如何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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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張寫得好艱難,千頭萬緒,得仔細琢磨著哪段伏筆要調出來,哪段伏筆還得掖著,哪段伏筆得半露不露,各種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