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姐姐號

小荊一邊踩水,一邊用力地搖晃著施琅:“海霹靂,你怎麽了,你他媽別死,別死啊!”

施琅畢竟是海裏長大的漢子,一入水,瞬間就清醒過來,他朝小荊吐了一口河水,罵道:“你說誰死了,老子活得很,活靈活現呢!”

小荊被他噴了一臉水,卻不生氣,反咧嘴笑起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施大哥,我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

“呸,說什麽晦氣話。”施琅拖著小荊朝沒人的地方遊去。

現在,到處都在燃燒,間或一陣接一陣的爆炸。不但河上的浮橋和船隻燒成一片,就連岸邊的蘆葦**子也被點著了。空氣熱得可怕,每吸一口氣,肺就好象被烙鐵燙了一記。

實際上,現在已經不需要他們做什麽了,這樣大火,就算東海龍王來也救不了。

“荊浩兄弟,這人在沙場上廝殺,哪裏有不死的,你運氣不好躲也躲不過去。老子如果死了,你可不需要亂叫亂喊。同樣,你小子若是死了,老子也不會多看一眼,看了也沒個屁用。”施琅:“快些走,這火還要大起來,到時候還真走不脫了,叫上其他弟兄。”

小荊搖頭:“沒其他人了。”

施琅心中一沉,良久才咬牙:“也好,都是水中好漢,死在水裏也算是個歸宿。”

正說著話,突然,頭頂的空氣發出一陣裂帛聲響。

荊浩忍不住抬頭看去,卻見已經被火光照亮的天空整個地地變成了一團紅雲,正快速地在江麵上擴散開來。

被這片紅雲一觸,那些尚未著火的木船都呼一聲燃起來。

“快,吸上一口氣紮猛子,朝下遊遊去,能遊多員遊多遠。”施琅大叫一聲,猛一用力,將小荊拖進水中,一口氣潛下去兩三米,才順著水流朝下遊潛去。

小荊一時不防,嗆了一口水,心中惱怒,就要朝水麵上浮去。可海霹靂的力氣是如此之大,竟是脫身不得。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頭頂亮得怕人,就好象一顆太陽直接落進河裏,將幽深而黑暗的河流整個地照透了。

他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水中的遊魚和水草。

為什麽這樣,為什麽……雖然不明白,可小荊的內心中還是被一種深深的恐怖占據了,他也知道剛才自己若是還將頭露在水麵上,隻怕瞬間就會被那團擴散開的紅雲燒成灰燼。

忙驚慌地朝下遊遊去,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直到這片亮光暗下去,直到肺得快要被憋得爆炸了,施琅才猛地拖著他浮出水麵。

新鮮的空氣入肥,讓人仿佛要醉了。小荊和施琅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隻感覺身上的力氣已經消耗殆盡,就這麽隨著河水朝遠方不住地漂著。

後方,遠處的的火光衝天而起,整條河流都如同燃燒了,將灼熱的熔岩不住朝下遊流淌而來。

良久,小荊才哈哈笑起來:“好,好,好,好得很,剛才這一陣大火,至少也得燒死幾百個漢奸,最關鍵的是尚可喜的大炮和火藥都被毀了。哈哈,海霹靂,你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

施琅用力地拍了一下小荊的肩膀:“小子,這個火燒連營之計可是你出的,按理你當得頭功。他娘的,你不過是教官團裏的一個書記官,就這麽厲害,老子對你們寧鄉軍服了。你這小子將來若是長大了,可不得了。”

小荊被他拍得身子一陣搖晃,哼了一聲:“別這麽用力,小爺渾身是傷,都快被你拍散了。你這鳥人是不是想謀害老子,想獨吞這件大功?”

施琅哈哈一笑:“你這小子嘴巴臭得緊,不過,老子喜歡。”

小荊:“對了,剛才頭頂那片紅光是怎麽回事,若非是你拉著我潛水,說不定還燒死在那裏了。”

“我也不知道是啥。”施琅老老實實地回答:“反正覺得危險得很,我聽老輩人說過一事。說的是山林著火,有幾個人躲在林中間的湖裏,按說應該安全了。可山林燒著燒著,突然一團火光在湖上空燃起來,將那幾人活生生燒死在水裏。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火將空氣給點著了。”

“你這就是胡話了,空氣本無一物,如何又能被點著?”

“鬼知道呢,反正就那麽回事,咱們剛不就見著了。建奴今夜鬧出這麽大動靜,將所有的大炮都運過河去,如果我沒猜錯,天一亮應該就回對大勝關發動總攻,咱們得快些回去,否則還真趕不上了。”說著,就伸手抓過順水飄來的一根浮木,讓小荊趴在上麵。

聽施琅這麽說小荊連聲叫苦:“晦氣,倒是忘記這一點了。這裏離大勝關還有幾十裏地,咱們順水飄到長江裏頭,還得飄回大勝關,鬼知道到地頭已經是什麽時辰了,肯定會錯過的。”

施琅也是氣惱:“荊浩兄弟,說這些做什麽,還是快些遊吧,說不定就能趕到呢!”

當下,兩人不在說話,隻奮力蹬著水,不住朝下遊飄去。

也不知道飄了多長時間,感覺身上的體溫一點一點消失,整個人都麻木得快沒有知覺。

天色已經朦朧亮開,前方是一片開闊水域,有朦朧的霧氣在水麵上翻騰滾動。

“長江,遊到長江裏來了。”施琅忙說。

“哦,到了啊,哪裏?”小荊忙朝前麵看去。

這個時候,一陣風吹來,前方的白霧消散,出現了一艘大得驚人的船隻,就好象是一麵牆橫亙在眼前,又好象是一頭突然從地獄裏鑽出來的猛獸。船舷上的鋼板裝甲閃著寒光,一排舷窗已經打開,依稀可以看到裏麵的大炮。

“這是什麽船,哪裏來的?”施琅一呆。

小荊卻歡呼一聲:“揚州海軍,是咱們的船。”

他提氣大叫:“來人啦,來人啦,我是寧鄉軍穎川侯麾下貼身親衛荊浩,有緊急軍情!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叫聲中,他和施琅就看到上麵有人放下一條舢板,甲板上立著一個人。因為皮膚實在太黑,差一點就被人忽略了。

那人大聲道:“我們是揚州海軍林誌鈴號,馬上過來接你們。”一口蹩腳的漢語。

施琅目光銳利,卻見船上那人黑得跟木炭一樣,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昆侖奴,入他娘,黑得真是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