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陸軍大學 第二十二章 小道消息

胡敏兒和小蘭坐定之後,郭鬆齡借口和徐邵文去買香煙,然後拉著徐邵文來到了車廂連接的空曠地方。在這裏沒有多少人,郭鬆齡漸漸變得正經了起來,向徐邵文問道:“文遠,剛才出什麽事情了嗎?”

“茂辰老哥,你想太多了,我隻是碰巧遇到胡敏兒小姐,然後看到她沒有座位,於是出於好心想幫助她。”徐邵文勉強的笑了笑,語氣卻有一些生硬的說道。

郭鬆齡搖了搖頭,表情顯得有些氣惱,說:“文遠老弟,看樣子你還是不信任我了。你自己找個鏡子看看吧,嘴角都被人揍腫了,還在你茂辰老哥麵前裝蒜。”

徐邵文微微怔了怔,這時嘴角也漸漸有了疼痛的感覺,他冗長的歎了一口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現在是很不想在提到與日本人宮崎本三郎發生的衝突,畢竟因為了這件事情,很有可能已經連累了整個陸軍大學參賽的選手了,這種愧疚在內心之中是極為難受的。

看著徐邵文糾結自責的神色,郭鬆齡籲出了一口氣,語氣變得少有的嚴厲起來,說道:“文遠,你茂辰老哥都三十多歲的人了,什麽事情都是有分寸的,如果你遇到什麽困難,盡管說出來,茂辰老哥一定支持你。但是你一直不說出來,那麽很明顯就是不信任你茂辰老哥我了,這讓感到很傷心。”

徐邵文聽到郭鬆齡這樣說了,難色更加難看了,不過他想到郭鬆齡比自己年輕,為人處事肯定會慎重,絕對是可以信任的人。最終,他在連連的歎息聲之中,將自己遇到胡敏兒然後去貴賓車廂救小蘭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郭鬆齡。在說完這些之後,他還表示了自己的歉意,認為自己這次衝動的舉措,會影響到陸軍大學和保定軍校比賽的事情。

“文遠,我真是要操你姥姥了,”郭鬆齡在聽完徐邵文闡述的話之後,立刻勃然大怒了起來,“你太讓我失望了,這日本人都欺負到咱家頭上了,你竟然隻打了他兩個武官,沒有教訓那個日本公使的狗崽子?你這不是把我中國軍人的臉都丟光了嗎?”

徐邵文有些震驚的看著郭鬆齡義憤填膺的樣子,他現在倒是覺得郭鬆齡似乎表現的太激動了,搞的就好像被調戲人的不是小蘭,而是郭鬆齡的親妹妹一樣。不過,郭鬆齡的話還是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了,他現在也是後悔怎麽沒教訓宮崎本三郎。

“茂辰老哥,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管那小日本是不是日本公使的兒子,怎麽說他也是這次比賽的公正官呀。”徐邵文強調了一下自己內心的憂慮。

“去他媽的公正官,這個小日本狗日的,還公正官?那些調戲良家婦女的畜生我原本就很厭惡了,更何況這次他媽的還是一個小日本,”郭鬆齡怒氣消息不了,臉色漲紅了不少,胸口也劇烈起伏著,仿佛很想現在就衝到貴賓車廂去接著揍宮崎本三郎一樣,“你呀,還擔心個屁的比賽呀。誰不知道這次所謂的軍事賽試,說大點就兩個軍校之間的較量,他媽的,說小點完全就是一次旅遊嘛,我壓根就沒當回事兒。”

徐邵文看到郭鬆齡這樣的態度,心情雖然好了一些,同時也對郭鬆齡的支持發自內心的感激。他歎息一聲,說道:“帝國主義染指我中華已久了,我中華可正當自強,才可以真正驅除列國霸權,完我中華之國權呀。”

郭鬆齡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接著說道:“其實剛才你不在的時候,林蔚文過來找我了,他告訴我一個消息,是他剛從教官那裏得知的。”

林蔚這次是代表騎科班來參加這次賽試的,因此也在同一列火車上。徐邵文聽到郭鬆齡這樣說,稍微有些好奇起來,問道:“蔚文兄說了什麽消息?”

“是關於這次賽試的事情,”郭鬆齡長歎一聲,表情有些無奈,“其實,我們的袁大總統既然想要作秀一次,自然而然要準備周全了。參謀本部挑選的公正官其實早先就已經打過招呼了,也就是說,不管賽試是什麽樣子,我陸軍大學這次是贏定了。”

聽完郭鬆齡的話,徐邵文不禁失笑起來,臉上也寫滿了無奈,說:“林蔚文他來就是告訴你這個消息了?真是悲哀呀,不過也罷,權且當作是旅遊咯。”

徐邵文不由自主的又聯想到了二十一世紀的許許多多的體育賽事,其中也有很多是內定勝負,或者完全不過是一次假性比賽。想不到在民國的時候,這樣的事情也有發生。不過,也許早在民國之前,或者說,當人類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這種爾虞我詐的方式就已經存在了。

“我告訴你這件事,其實也沒別的意思,你完全不用在乎那個小日本會怎麽樣,反正比賽的結果都已經不言而喻了,”郭鬆齡伸出手拍了拍徐邵文的肩膀。

“多謝你了,”徐邵文舒坦了起來,轉而又笑了笑,說道,“不過,既然如此,我看參謀本部這次可是要破費不少了,不禁要頒發少尉軍銜,還要給獎金呢。”

“一個破軍銜而已,又沒幾個兵給你帶,空頭軍銜而已,至於獎金還是很實際的,到時候還能給自己置辦幾套新衣服呢。”郭鬆齡喜洋洋的說道,再次恢複以往輕鬆滑稽的神態。

兩個人在談完了這件事情後,雙雙又回到了剛才的車廂,不過郭鬆齡突然記起了自己的座位已經讓給其他人了,頓時有些懊惱起來。

胡敏兒看到徐邵文和郭鬆齡回來之後,立刻站了起來,手中握著兩顆大蘋果,迎著走了過來。她看了看徐邵文的臉色,發現他的表情現在好多了,於是笑了笑,說道:“看你的樣子,似乎已經沒什麽煩心事情了。”

“是呀,事情已經過去了,還有什麽好煩心的呢?”徐邵文笑了笑。

郭鬆齡沒有說話,隻是老不正經的一直盯著胡敏兒手中的蘋果。胡敏兒自然看到郭鬆齡這般的姿態,但是卻沒有理會,依舊與徐邵文說道:“那,這兩顆蘋果是我給你的,一來謝謝你救了小蘭,二來謝謝你讓座位給我們。”

“胡小姐,這讓座位我也有份的,蘋果是不是也給我一個呀?”郭鬆齡笑嘻嘻的說著,不等胡敏兒同意,就伸出手來去接胡敏兒手中的蘋果。

胡敏兒趕緊將小手背在身後,擋開了郭鬆齡,嘟起小嘴說道:“才不給你,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小孩一樣,不知羞恥。”她說完,將兩個蘋果塞到了徐邵文手裏,然後對著郭鬆齡吐了吐舌頭,拌了一個鬼臉。

郭鬆齡看著徐邵文,歎息道:“這個世界果然是年輕人的世界呀。”

徐邵文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將手中的兩個蘋果分給了郭鬆齡一個,說:“茂辰老哥沒想到你也是哲學家呀,這個蘋果就給你吧。”

“哎呀,我先拿去洗洗,這瘋丫頭給的蘋果我怕不幹淨,順便還得去買一包煙,都說半天了都沒買到。”郭鬆齡說完,拿著蘋果喜滋滋的離開了。

徐邵文忽然向胡敏兒問道:“胡小姐,先前你說過你的表哥是在保定軍校,不知道你表兄尊姓大名呢?”

“他叫白崇禧,表字健生。”胡敏兒回答道。

徐邵文不禁驚怔了一下,胡敏兒的表哥竟然大名鼎鼎的白崇禧?當然,白崇禧成名的時候還不是現在,但是十幾年後,這個被喻為“小諸葛”的軍事將才,就會一舉成為國民黨最重要中堅力量之一。

徐邵文對白崇禧還是有些印象的,白崇禧今年算來也隻有二十二歲,正巧是保定軍校第二期的學員。他現在不由的有一種猜測,如果這次與保定軍校的賽試是很正經嚴肅的話,以白崇禧代表的保定軍校二期學員,會不會很輕鬆的就能奪得勝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