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與保定軍校的比賽

徐邵文是認識這位味辛的,他的原名叫姚琮,字味辛,這個人的來頭不算小,曾經在保定軍校第一期速成班接受過培訓,緊接著還在辛亥革命的時候當過連長,後來還去了浙江講武堂出任教官。

如今來到了陸軍大學,但是姚琮還保留著教官連長時期的脾氣,平日裏所有年輕一輩的學員都對他感到很畏懼。諸如徐邵文和李振寧沒有上過戰場,也沒有帶過兵的學員,在姚琮眼裏更是嚴厲施教的對象。

在曆史上姚琮是一個狠角色,他在從陸軍大學畢業之後,便返回浙江出任督軍府參謀官,後來還做到了國民政府參謀本部的廳長。一直到解放之後,他還是台北總統府的國策顧問。

姚琮冷眼瞥了郭鬆齡一眼,他的年齡雖然沒有郭鬆齡長,而且二人同是帶過兵的,但是卻依然不賣郭鬆齡的麵子。他冷冷的哼了一聲,竟然伸出手一把推開了郭鬆齡手中的香煙,說道:“學院明文規定,宿舍課堂是不允吸煙的,你們現在可是舒坦了,還有一個軍人的樣子嗎?”

他說話的時候,刻意的在徐邵文和李振寧兩人身上瞪了一眼。一時間,整個宿舍的氣氛顯得極為尷尬。

“你們都給我搞清楚一點,陸軍大學雖然是學院,但是我們不是學生,我們是軍人。”姚琮看到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反而變得氣勢更凶起來,“今天我們踏進這個門檻,明天出去便是我中華山河的鐵壁,你們這樣沒有組織沒有紀律,別說是鐵壁了,怕是連一堵爛牆都不如。”

這是,林蔚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他雖然不是與徐邵文同宿舍的,但是卻經常與徐邵文的步科班混在一起。他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將手中的煙放到嘴邊,當著姚琮的麵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說道:“味辛兄,我們隻不過在休息之時抽一支煙而已,用不著把話扯的這麽遠吧?”

“我把話扯遠了?難道我們在入學之時,沒有對著校規校級宣誓嗎?我院規定是怎麽說的,難道你不記得了?如果我們連學院裏的規矩都沒辦法遵守,上了戰場還指望會遵守軍規軍紀?”姚琮知道林蔚也是在浙江服過役的,但是對這個書生摸樣的人一直沒有什麽好感,語氣絲毫不減弱的說道。

林蔚一臉不快,正待要發作,一旁的郭鬆齡早就看出事情如果繼續發展下去會鬧出大亂子,於是連忙上前擋在了林蔚前麵,對著姚琮笑著打圓場道:“是是是,這確實我們的不對,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姚琮冷笑了一聲,一副輕蔑的樣子,說道,“你們自己去跟教務長解釋吧。”他說完,再次瞪了在場所有人一眼,然後滿是冷漠的轉身離去了。

就在一眾人全部懊惱的時候,姚琮忽然又返身回了來,他從軍服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張信文,不冷不熱的將其塞到離自己最近的郭鬆齡手中,然後說道:“這是校長今日早晨下達的通知,現在交給你們。”說完,轉身離去了。

郭鬆齡對於姚琮的態度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像他這樣年過而立的數歲,早已經對一些事情習以為常了。他先拍了拍林蔚的肩膀,以示安慰的笑了笑,然後將姚琮留下的通知展開看了看,不由樂了起來。

“茂宸兄,校長有什麽通知這麽高興呢?”徐邵文走上前一步問道。

“下個月初三,陸軍大學要和保定軍校做一次比試呢,這下可好玩了,”郭鬆齡依然一副輕鬆的樣子,將姚琮留下的通知書遞給了徐邵文。

徐邵文微微有些愕然,保定軍校和陸軍大學在民國都是鼎鼎大名的高等軍事院校,如果兩校之間若有過什麽重要賽事,在曆史上應該會有記載。不過可想而知,顯然他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此之後,多多少少的對曆史軌跡帶來了波動。他拿起了通知書,讀了起來:

“茲中華民國陸軍參謀本部之意願,發揚國軍素養,提高全國各級優異軍事學員之間友誼,特批準由陸軍軍官大學組織,與保定陸軍軍官學院聯合舉辦一次學員之間的賽試。經陸軍軍官大學教務處研究決定,定於五月上旬,於保定陸軍軍官學院舉辦為期三天的賽試。賽試內容分為軍論、軍械與戰略三部分,雙方各選拔三十名代表進行角逐,優勝一方學員將獲陸軍參謀本部嘉獎,並獲一百二十圓獎金。具體賽試安排另行通知。”

林蔚湊到徐邵文麵前看了看通知書,不由的也笑了起來:“哎呀呀,袁大總統真是機關算盡了呀。”

李振寧有些不解的問道:“蔚文兄,不過一場賽試而已,你怎麽會想到袁大總統呢?”

林蔚拍了拍李振寧的肩膀,笑道:“文翰老弟,你應該都關心一下國家局勢咯。”

李振寧被林蔚的話弄得雲裏霧裏,不由得更是疑惑不已。一旁的徐邵文也笑著拍了拍李振寧的肩膀,說道:“文翰,你也應該知道正月的時候袁大總統下令解散國會,而且今天上午又剛剛前去做支持袁世凱變革《中華民國約法》的請願,這其中所隱含的意思,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吧。”

李振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確實,袁大總統越來越專獨了。”

“保定軍校雖然說比我陸大要曆史悠久一些,甚至也可以說是我陸大的前身,每一期畢業的學員名額都有很多,但是這些學員基本上都不願意加入北京政府的軍隊,相反大多都返回各省編入了地方軍。”徐邵文語言簡練,語氣卻顯得頗為老成的向李振寧解釋著,“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保定軍校的學員大多都不信任北洋政府。”

“哦,我明白了,袁大總統正是要借助這此賽試讓保定軍校知道,陸大的學員比他們保定更優秀,同時還能展現北洋政府所管轄下的軍事學院勢力雄厚。”李振寧恍然的叫了起來。

“沒錯,正是如此。”徐邵文對李振寧能及時領悟表示了欣賞,“想必,保定軍校在接到這此賽試通知的時候,未必會有獎金這一說呢。參謀本部完全是希望我陸大能夠在此次賽試獨領**,所以才給予一百二十圓的獎勵做為激勵。”

“哎,袁總統殊不知,其實我陸大的學員也不是全部都信服他的嘛。”李振寧忽然冒出了這句話。

“文翰了,這話可不能難說,咱們先隻談賽事,不談國事哦。”一旁的郭鬆齡馬上走上前插進了一句。

宿舍裏的一眾人都心領神會的笑了笑。李振寧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表示口誤。

“我看文遠老弟你很有大局思維,這次賽試要不由你來參與軍論這一部分吧。”林蔚打趣的推了推徐邵文,臉上假裝著擠出了一副嚴肅摸樣。

“蔚文兄,你這話可是在消遣我了,軍論可非國策政局,像我這樣沒進過軍隊磨礪的小子,可沒有這理論的本事呀。”徐邵文連忙的推辭了起來,軍論這種事情可不是單從理論方麵就能運用自如的,如果沒有在軍隊裏實際經曆一番,辯論起來肯定會畏手畏腳沒有底氣,“照我看來,茂宸老哥倒是最符合要求了,不僅老成自如,而且還曾出任營長,這種人才不推舉去參加軍論,那可真是擴張浪費呀。”

郭鬆齡在一旁剛點起一支香煙,聽到徐邵文將話頭推到了自己身上,頓時眨了眨眼,笑道:“喲,文遠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呀,誰說沒進過軍隊就不能軍論了?再說,通知書了說好了是要三十人參加,指不準這軍論是不是團隊協作呢,你單指我一個人可真是抬舉我了。”

“好了好了,”這時,一直坐在自己宿舍床榻上的瘦高個子說話了,他叫段雲峰,字仁初,是步科班長,不過平日裏性子很是低調,一般來說會隨著眾人一起笑笑,但是極少開口說話。他在默默看完了傳閱的通知書之後,說道:“這賽試之事言之過早,具體比試規則都還沒有下來,眼下我們還是考慮一下怎麽應付教務長處理我等在宿舍吸煙之事吧。”

“仁初這話實在,味辛那廝也真是太不通人情了,”林蔚點著頭說道。他看了看段雲峰,歎了一口氣,“仁初是步科班長,看來這下子要挨不少批評了。”

段雲峰隻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麽。步科班的所有學員其實都喜歡段雲峰這樣的性子,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即便與自己無關,段雲峰都毫不怨言的承擔責任。

林蔚的話音剛落,幾個其他宿舍的學員紛紛站起身來,大禍臨頭的時候還是盡快脫去責任為妙,他們紛紛的告辭返回了自己的宿舍。

“今日下午休息,料想教務長也不在學校裏,應該不會在今天發作了,”林蔚又說道,他原不是住在這間宿舍,也不是步科班的,但是卻沒有一點想要了離去的意思。

“這幾周總覺得無所事事,尤其是去所謂的請願,請願結束後下午隻能去書報館坐坐了。”李振寧一邊抱怨著,一邊收拾了一下恰才離去學友留下的煙頭,然後整理了一下被坐鄒了的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