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肺泡

柴教授在遠處不痛不癢得講他的推論。而我疼的快要暈過去了。

九頭蛇真是是在往孕婦的角度改造我。我的身子被用力扳著向後仰,而腰又被往前推。整個人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跪著,從正麵看,頗有幾分剛才孕婦的神韻。

我疼得呲牙咧嘴。但是革命戰士,流血不流淚,罵娘不喊疼。於是我咬緊牙關忍著。

柴教授在下麵煽風點火:“大力,你怎麽不叫啊,生孩子的時候都要叫的。你要努力模仿那尊石像。”

我心裏憋著火:“叫你麻痹。你經驗真豐富。”

罵出這一句話來,一直咬緊的牙關再也支持不住了。我仰頭,痛苦的喊了一嗓子。

沒想到,這一聲出來後,四麵八方都是我痛苦的叫聲。

柴教授在下邊替我鼓勁:“就是這樣,使勁。”

我心裏痛罵:“你真當這是生孩子呢?”

楊念魂在我身邊停了一會,突然從青龍手裏搶過機槍。緩緩走到剛才人首獸身像前。然後就緩緩閉上眼睛。

我瞪著眼,痛苦的大叫。

而楊念魂閉著眼,舉槍。砰砰砰機槍,打在石壁上,洞頂上……

隨著槍聲想起。周圍的回聲越來越弱。到最後已經隻剩下我自己在幹嚎了。

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有點孤獨。這麽大個石洞,居然隻有我自己在玩命喊叫……這種想法可真有意思。

九頭蛇慢慢放開我。我全身疼的要命,躺倒在地上。

這時候,一種輕微的聲響在石室中回響。很像是自行車紮帶了。

柴教授又在當事後諸葛亮了:“我明白了。這裏是肺。這裏是蠱鼠的肺。剛才楊姑娘把它的肺打穿了,這是放氣的聲音。”

我疼的呲牙咧嘴說不出話來。心想:柴教授這是滿嘴跑火車啊。一路上做出了多少不負責任的推論。他大嘴一張把事情黑黑白白得說了,顯得很有學問。剩下我們幾個,萬一情報不準,小命都得搭上。這算什麽教授,算什麽知識分子,純粹的草菅人命啊。

楊念魂又在給柴教授幫腔了:“這裏確實是肺。但是,這間石室。隻是一個肺泡。那些石壁很薄。”

柴教授點點頭:“有道理。”

楊念魂接著說:“這些氣孔都是中空的。外麵不知道包裹著什麽材料,但是和石頭很像。剛才程大力的聲音傳到上麵。這些氣孔像鼓一樣亂響,由於它們角度刁鑽,互相反射。所以,隻有石台附近的人能夠聽見。劉大拽被這聲音折磨的失去神智,也是這個道理。”

我仍然在地上躺著,左手上石台的碎石已經所剩無幾。隻剩下一道石環,像手鐲一樣套在我手腕上。

青龍走過來,踢了我一腳:“還能站起來嗎?”

我爬起來。垂頭喪氣:“站起來幹嘛?站起來了也出不去。”

楊念魂指著石壁說:“往上爬吧。我們可以從氣孔出去。”

這時候我真的不想動了。我躺在地上:“誰願意爬誰爬吧。爬上來又掉下去。這又不是滑梯。何苦呢你們。”

楊念魂說:“我保證這次不會掉下來。”

我一言不發,心想,我這輩子吃虧就吃在別人的保證上了。

村長保證說,一人一口飯,把你喂養大。結果,我吃飯之前先得給人家幹活。

鄉長保證說,一定要讓你上學。結果,老師千方百計想把我趕走,天天上課第一件事就是傷一下我的自尊心。幸好,我很早就沒有自尊了。否則這時候肯定大字不識一個。

老婆婆保證說,解了你身上的毒就讓你和桃花結婚。然後我就來這麽個地方了。

我想到桃花。一骨碌身爬起來。

桃花坐在不遠處。兩眼盯著我。一臉哀傷。

我走過去,在她麵前蹲下來。

八嬸本來坐在桃花背後,這時候捂著鼻子走開:“大力,你身上這味……我的天……”

八嬸走了。我當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桃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咱們還能出去嗎?”

我指了指楊念魂:“她不是說了嗎?咱們爬上去就能出去。”

桃花說:“出去了,你能活嗎?”

這句話把我問愣了。我當然知道她指什麽。因為我時常也有這種感慨。我身中鼠毒、蟲蠱、敲骨吸髓、又被半截老鼠鑽入體內……

我身上快成雜貨鋪了。看來,老婆婆當初斷言:中了鼠毒就會百毒不侵,簡直是扯淡。

我揉了揉臉,對桃花笑了笑:“這不是現在還沒死嗎?等咱們找到蠱鼠,這一切不就都解決了嗎?來,站起來,別垂頭喪氣的。”

桃花被我拉著站起來。我們倆開始沿著石壁向上爬。楊念魂已經爬到半空了。

其餘的人也紛紛長歎一聲,不管信不信,向那處石壁爬去。

柴教授老胳膊老腿,行動不方便。很快被我和桃花趕上。

柴教授滿臉的得意:“大力,這次我可破解了這石室的秘密了。”

我一言不發。

今天我教你們個乖。你要是討厭誰,他和你說話的時候,千萬別搭腔,他就會越說越尷尬。到最後連關子也不賣了。隻求把自己知道的秘密都告訴你,了卻一樁心願完事。

柴教授就是這樣。見我一臉平靜,看也不看他,於是幹咳了兩聲。我猜,他這會兒恨不得讓我損他幾句,也比晾著他要好得多。

還好,柴教授臉皮厚。這要是臉皮薄的,能急得中風掉下去。

柴教授說:“剛才咱們從高處,突然就回到地麵上。其實全是因為這石室裏的氣壓。其實,這間石室很巧妙。裏麵的氣壓是分層的。我們一旦上的太高,一時間適應不了。所以才會產生錯覺,以為自己掉到房頂上去了。其實是轉頭掉到地麵上了。想當年我在部隊上的時候,冬天燒爐子。結果中了煤氣。在院子裏走著走著就走到水裏去了。自己還以為是平地。等過一會才奇怪,怎麽在水中央站著呢?”

這時候我有點忍不住了。

今天學到一個乖。假如你說一件事,對方不答腔。不妨說的漏洞百出,引得對方技癢,忍不住反駁。

我現在就技癢了。我對柴教授說:“你又在亂說了。同一個洞裏,氣壓也能分層?”

柴教授很得意:“這個你就不懂了。咱們地球上的大氣層都是分層的。這個洞為什麽不可以?”

我張口結舌:“地球上的大氣層是因為……”因為什麽,我也實在說不上來。

柴教授很得意,又開始賣弄知識:“古人隻不過利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而已。現在這個石洞被楊姑娘打得漏了氣,一切都平衡了。想要爬上去,實在是易如反掌。”

我反駁他:“既然你說,之前我們掉下來是因為適應不了氣壓造成的錯覺。那麽我問你。楊念魂為什麽也掉下來了?她即使被扭斷胳膊也不喊疼的。”

柴教授顯然早有準備:“楊小姐隻不過沒有喜怒哀樂而已。誰說她沒有感覺?隻不過疼痛感在她看來,就像是隔岸觀火,能夠感覺到存在,但是不至於影響其他功能。但是,氣壓產生的錯覺就不一樣了。這東西直覺作用於大腦,不受心智控製。隻要是人,就一定會中招。”

我還是不相信:“之前你說的,楊念魂不會受到幻覺的迷惑。”

柴教授反問我:“什麽是幻覺?為什麽會出現幻覺?因為我們心中五味雜陳,有太多心事。所以才可能被邪物控製心神。而楊姑娘心無一物,自然不會中招。至於氣壓改變引起的錯覺,實在不在此類。那是生理範疇,而非心理範疇。”

我茫然得看了教授一眼。

這時候,上麵的楊念魂喊了一聲:“在這裏了。”然後,率先鑽進一個石壁上的氣孔。

我突然想起什麽來,問道:“既然這裏是個肺泡,那外麵,豈不是有千千萬萬個和這個相似的肺泡?”

柴教授在一旁答道:“是啊。不過,這些氣孔相當於毛細血管。你放心,咱們在裏麵很安全。”

我總覺得這件事不靠譜,但是哪裏有問題又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