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頭蛇的末日
這時候,天上越來越陰暗,而那片黑雲聚攏過來,籠罩在我們頭頂,看得人十分壓抑。
青龍抬抬頭,故作疑惑:“這天怎麽回事?這裏也不是北京啊?”
我忍著身上冷熱交替的疼痛說:“你們城裏人閱曆真豐富,我活了二十年,什麽狂風暴雨都見過,就是沒見過這麽嚇人的天。”
阿進現在特別偏愛牆角。現在大殿成了廣場,無角可躲,不禁有點坐立難安,一個勁得往人群裏躲。
八嬸罵道:“你亂鑽什麽?往誰身上鑽呢?也就是現在沒空搭理你,不然大耳瓜子早扇你去了。”
我聽著他們吵鬧,心裏明白。大夥估計都心裏有數,這是死到臨頭了,想臨死鬧出點動靜來,說上一兩句話。
轉眼間,那團黑雲已經壓下來,簡直漫山遍野都是。這黑氣本沒有實質,但是太濃,我們都眼睜睜看見一隻巨鼠,隱隱約約藏在裏麵。
老婆婆聲音發顫:“鼠毒。這些鼠毒鬱積樂了千萬年,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日積月累,強大如斯。這下,我們凶多吉少了。就算是九頭蛇,恐怕也不是它的對手。”
我們這些人,雖然已經料到了這個結局。但是心中始終存著一絲僥幸,希望九頭蛇大展神威,能打敗這團黑氣,同時,捎帶著我們也活下來。
但是,老婆婆這番話,等於判了我們的死刑。這裏路上,老婆婆要麽不說,隻要說話,基本上全都說中了。
我們一陣沉默,都有點難過。
青龍突然轉身,一把揪住柴教授的脖子:“你說,我們會不會死?”
柴教授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戰戰兢兢得看著突然暴怒的青龍。
青龍伸出兩隻手來,幾乎把柴教授提得離了地:“你最好想清楚再說,我們到底會不會死?說不對了,我先弄死你。”
柴教授歪著頭想了很久,哆哆嗦嗦得說:“會?”
青龍滿意的把他放下來。麵帶微笑衝我們宣布:“柴教授說我們會死。大家放心吧。我們死不了了。”
青龍這種行為毫無疑問傷害了柴教授的自尊心。不過,和我們在一塊這麽長時間,他已經有意識得拋棄自尊了。因為他明白。在我們這群不要臉的人麵前,一旦愛麵子,就先輸在起跑線上了。
在我們鬧騰的工夫。黑氣已經壓下來。我們全都被籠罩在其中。
老婆婆大喊一聲:“想活的話,趕快躲到水池裏去。”
我們一聽,感覺有理。紛紛向最初進來的那個水池跑去。
大殿把荒山的山腹掏空了,這時候,整個山尖已經不見了。我們在大殿上跑來跑去,繞過地上的碎石,跑到那座水池前,發現它已經被碎石填滿了。
不過,幸好這裏碎石比較多。我們藏起來,盡量隱蔽的躲到一個角落裏。
我們躲在邊緣,周圍有碎石堆擋著,一時倒沒什麽。九頭蛇站在大殿中央,則實在是太張揚了,太顯眼了。那團黑氣直直的就衝著九頭蛇撲上去了。
九頭蛇麵色緊張,毒液不分青紅皂白的吐出去。
隻可惜,鼠毒形成的黑氣雖然隱隱有蠱鼠的形象。但是,畢竟是沒有實質。
蛇毒穿過這片黑氣,然後落到地上,把大殿的條石地麵腐蝕得坑坑窪窪。
黑氣絲毫不受影響,繼續向九頭蛇靠攏。這次,九頭蛇才真的慌神了。隻能在台子上自顧得舞動起來。刮起一陣狂風,想用這種方式阻住黑氣侵蝕。
黑氣好整以暇,完全沒有硬闖進去的打算。而是慢慢環繞,從上到下,把九頭蛇包裹在裏麵。
這時候,黑氣已經落入不敗之地。而九頭蛇一旦力氣用盡,則非死不可。
老婆婆歎道:“一開始就輸了啊。咱們是活的,自然怕死。可鼠毒本來就不是活物,除了殺人,什麽也不必顧忌,咱們這次必死無疑啊。”
我問老婆婆:“難道一點方法也沒有嗎?”
老婆婆說:“有。照這團黑氣的大小來看。隻要你能在十五分鍾內找出一千頭豬來。把它們放到這裏,然後把黑氣消耗掉,就可以了。”
我說:“你這方法說和不說有什麽區別?”
桃花拉拉我:“那團黑氣好像衝著我們過來了。”
我說:“它還用衝我們過來嗎?漫山遍野不都是黑氣嗎?”
我扭頭看去,發現桃花並沒有瞎說。那團黑氣,果然是衝著我們過來了。
這有點像晚上澆地。明晃晃的月亮照著明晃晃的水,你眼看著它一點一點漫過來,漫道你的腳下。
我喊了一聲:“還愣著幹什麽,跑啊。”
跑?這時候還往哪跑?我們隻不過走了兩步,下麵就是萬丈懸崖了。
桃花哭著把脖子裏的蛇牙項鏈解下來,塞到我手裏:“這是我媽給我的,你帶上,沒準那些黑氣就不敢來了。”
我把項鏈給她戴上:“你忘了?我身上中了多少次鼠毒。算是老鼠們半個親戚。而且,剛才有一股黑氣已經鑽到我身體裏了。我現在不還是好好的?”
這樣說著,那團黑氣已經衝過來了。
我伸手擋在眾人身前,嘴裏大喊:“都是自家人啊。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那團黑氣隻是殘留的鼠毒生成的,根本就不理會。慢慢逼過來。把我包裹在其中。
後麵的桃花伸手過來拉我,我大聲把她喝回去。大喊:“八嬸,把桃花看住了。你們放心,我身上有鼠毒,不怕這些。”
黑氣迅速的向我身上湧進來。就像是向油鍋裏倒了一勺水。我背後的蟲蠱和黑氣劇烈的反應。蟲蠱顯然也拚盡了全力,黑氣讓我身上越來越熱,它就越發陰冷,與鼠毒相對抗。我疼得幾乎想倒在地上,滾上幾滾。
過了一會,我能明顯的感覺到,蟲蠱越來越虛弱。然後,它徹底死了。背後的清涼感**然無存。我全身像是掉在爐子裏,無處不熱。
這樣反而好點了。全身滾燙雖然難以忍受,但是總比冷熱交替得好。
但是,過了一會,我就開始懷念背後的冰冷了。
我突然想起鐵錘的鐵匠鋪來。小時候下了學,我經常在他的鐵匠鋪前,一看就是大半天。那塊鐵被放在爐火上燒的通紅,不斷敲打。
當時我就想啊。這塊鐵得多麽熱,得多麽疼啊。
現在,我知道了。
我想站著,支撐到最後。但是我終於還是站不住了。頭昏腦脹,整個世界天旋地轉,我雙膝跪倒,覺得胸口氣血翻湧,吐出一口黑血來。
桃花子在我身後大喊大叫。但是被八嬸拉著。不能過來。
我抬頭看看,九頭蛇還在狂舞。它在山頂遊走不休,但是始終掙脫不出黑氣的覆蓋範圍。
我使勁往前爬,想離桃花遠一點,我不想讓她過來。這裏太危險,或許,我能活,我身上的鼠毒一天一天和我融合,潛意識裏,我已經認為我是半個老鼠了。
但是,她不一定。
我搖搖頭,心裏暗想:我這身體是什麽做的?九頭蛇吞下一隻被黑氣包裹的鼠怪,結果被黑氣侵蝕得五髒六腑差點爛掉。我剛才吸進去了這麽多黑氣,除了全身像被火烤,似乎並沒有什麽損傷。
我想起老婆婆的話來。如果蠱鼠之毒發明之初,真是為了增強力量的話。倒也不是一件壞事。我現在有點期待找到蠱鼠的力量了。一旦破解了中原蠱術,我幾乎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啊。當然,前提是我保留人的模樣。
到那個時候,什麽村長、會計,我又有何懼?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早,這些黑氣現在沒有要我的命,不代表我就能活下來。我得先想辦法把這種幾乎要燒穿我腸胃的感覺壓下去。
我扭頭,想四處找水喝。這時候,我體會到柴教授一夥從熱毒荒原走出來後的心情了。如果此時有一條冰冷的河,即使前麵立個牌子,上麵寫著:“有毒,勿飲。”
我也會毫不猶豫得喝下去。
我已經撐不住了。由跪改成趴,倒在地上。臉上麻麻的。我伸手抹了一把,一股黑血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這時候,身後的桃花尖叫了一聲。
我回頭,正看見一團黑氣從他們背後湧上來。老婆婆已經被腐蝕得皮開肉綻,而桃花,也已經在包圍之中,估計再有三五分鍾,就會死於非命。我掙紮著想爬過去。
但是我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短短幾十步的距離,比從程家莊到北京還要遙遠。
突然,我看到遠處,層巒疊嶂的山下,地麵上泥土翻。那座山無聲地倒在地上,激起巨大的煙塵。那裏瞬間成為一片模糊。
然後,我才聽到一聲聲遲到的巨響。
緊接著,一個龐然大物衝天而起。我趴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它衝過來。這是什麽?一座小山?不,它是活的,它在動它全身被碎石包圍。身上的石塊隨著它的動作大片大片的抖落。
它距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大腦裏漸漸浮現出一個答案來:“斷尾蛇。它是真靈池裏的那條斷尾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