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銀針

河底猛地下墜,我們三個人都站立不穩,紛紛跌倒在地。!好在這河水不深,還不至於淹死。我們三個跪在地上,能把上半截身子露出水麵。

我大喊:“這裏不對勁。咱們快點走吧。”

其實不用我說,我們三個已經人精似得往外爬了。但是青龍現在手腳有點不利索,八嬸攙著他走了兩步,居然拽不動。

我大罵:“關鍵時刻掉鏈子。”我想跑過去把他拽起來,但是一爬卻發現不對勁了。我的雙腳被什麽東西纏住,根本動彈不得。

我心中一涼,念了一聲佛。俯下身子去摸。下麵的東西冰涼,一節一節,果然是一條手腕粗的大鏈子。

剛才我們站進來的時候,雙腳踩在鐵鏈網的空隙中。現在河底猛地下沉,鐵鏈已經把我雙腳緊緊纏住了。

現在河底還在繼續降,我漸漸覺得兩腳快被夾斷了。

八嬸和黃炎顯然情況也不大妙。兩人已經不再糾纏青龍,而是俯下身子去擺弄腳下。

但是這種鐵鏈子太粗,太結實,一旦纏上,繃得緊緊地。靠人力怎麽可能弄開。

我急得滿頭大汗,也疼得滿頭大汗。黃炎一邊掙紮一邊說:“怪不得,這麽淺的水還要準備一條船。”

我拿手電在岸上亂掃:“現在哪還有閑情逸致管這些船?那些蜈蚣已經逼過來了。”

八嬸距離岸邊最近。一直努力著往河中心縮。這時候,她突然指著那幾具神神叨叨的活死人說:“他們動了。”

我說:“你們兩個怎麽回事?那些人不是一直在動嗎?”

八嬸說:“不是人動了,是纏在人身上的鐵鏈動了。”

這幾個人身上的鐵鏈和我們腳下的鐵鏈網相連。我們下沉,把那幾個人也拉得往河底跑。

這時候,我們才看清楚,原來,這幾個人不光腳上有鐵鏈,還有一根極細的線,栓在船上,直插到這幾個人的腦子裏。隨著這幾個人距離鐵船越來越遠,這條線被一寸寸拉出來。

然後,咣當幾聲脆響,有什麽東西掉到了鐵船上。隨之,那幾具屍體被拉到河裏。

那幾具屍體掉到河裏之後就不再動了。或躺或俯,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八嬸伸手順著那幾根線把掉到鐵船裏的東西撈上來。!看了看,目光狐疑得看著我和黃炎。

我有點著急:“嬸,咱們被大鐵鏈夾在河底,就像是被老鼠夾夾住的老鼠。岸上還有數不清的大蜈蚣想要吃咱們。咱們現在是千鈞一發生死懸於一線。你還這麽磨磨蹭蹭的,當咱們是在泡澡嗎?”

我一口氣把我能想到的成語一口氣全說出來了。但是八嬸沒有理會我的慷慨陳詞,依然很狐疑:“這裏,這些人腦子裏,怎麽也有銀針?和老婆婆腦袋裏的一模一樣。”

黃炎突然臉色大變,接過銀針看了又看:“這幾根針做工古老,應該是古物,但是這幾根線……這幾根線是銀線,但是好像是近代的……”

八嬸說:“他們應該是倉促之間,把這幾根線栓到鐵船上的。”

我一直盯著那道越來越近的彩線,期待著這條河能擋住它們,期待著這些武功不會遊泳。

百忙之中我問他們兩個:“這些人為什麽要把自己栓到鐵船上。”

兩人異口同聲答道:“我們怎麽知道?”

我呸了一聲:“不知道還研究什麽,浪費了三分鍾了。”

這時候,我覺得河水突然變冷。這個溫度,很像當初在水晶宮。

然後,身後一陣嘩嘩的聲音,像是燒開了水。

八嬸和黃炎突然開始劇烈的掙紮,好像要把腳扯斷逃出去。

我意識到身後肯定有什麽東西不大對勁。於是我回頭,正好看見甲五瞪著大眼,睜著大眼張著大嘴看著我。

剛才我曾經和他打過照麵,這人絕對不是這副表情。我新想,莫非是在水裏一泡,有點漲了?可能和方便麵一個道理。

我剛想到這裏,就看見那張臉使勁扭曲起來,然後吧嗒一聲,那張臉掉到水裏了。

我看見甲五的肌肉紅彤彤的,筋脈血管都已經死去很久,隻剩下紫紅的一道道印痕。這時候看那張臉,頗有些像一隻圓滾滾,來回扭動的蟲子。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我腳被鐵鏈牢牢拴住,根本動彈不得。

我隻能雙手在水裏慢慢滑動,希望水波能把這個惡心的東西推到遠處去。

這樣做想過並不明顯,但是總比等死強一點。

我正在忙乎的時候,那張沒皮的腦袋突然睜開眼睛。,這下把我嚇得夠嗆。我看看水麵上,它的眼睛不是飄在那上麵嗎?

緊接著,那對眼睛動了動,從裏麵又彈出來兩根短短的毛。我瞬間意識到,這不是腦袋,這是一隻蜈蚣。

想起在墳地的那一夜,我馬上全身雞皮疙瘩。也不知道是蜈蚣的原因還是我太害怕了,兩腿抽搐了一下,就再也用不上力,我軟軟的坐到在水裏。

隨著河底的下降,河水已經在向上蔓延了。估計再有幾十分鍾,河水就會暴漲,然後把河底的我們幾個給淹死。但是,前提是這些蜈蚣能放過我們。

黃炎和八嬸肯定也看到了這種景象。一會的工夫。那些死屍的腦殼已經全都裂開,從裏麵爬出來四五隻大蜈蚣。

可悲的是,與我的猜測不同,這些蜈蚣在水麵上健步如飛,穩穩得飄在上麵,四肢劃動,跑得很是歡暢。

黃炎聲音很緊張:“大力兄弟,這些蜈蚣常年在地下生活。一輩子也見不到光。沒準,你這個手電能把他們吸引走,要不咱們試試?”

手電在這地方簡直就像命一樣重要。把手電扔了,摸黑在蜈蚣群裏走來走去。這不是找出路,這是在找死。

黃炎看出來我有些猶豫。咬牙說:“現在左右是個死。扔了還有機會賭一賭,扔吧。”

我問八嬸:“嬸,咱們扔不扔?”

八嬸正在努力的吹水麵,想把蜈蚣吹走。見我問她,也沒時間答話,隻是點了點頭。

我閉上眼,念了一聲佛,甩手把手電扔到岸上去了。

手電滾了幾滾,然後停下來。我睜開眼,幸好,手電沒有熄滅。

但是,經過這麽一摔,手電的光線變得很弱。也正是因為手電光線變弱,我才看見整個地宮裏全是星星點點的亮光。

如果不是被鐵鏈纏著腳夠不到黃炎,我肯定衝過去給他兩個大耳光,現在我隻好破口大罵:“你麻痹,這些蜈蚣自己會發光。”

黃炎明顯的也有些慌了,然後又猶猶豫豫的說:“沒關係,發光可能是好事,有些螢火蟲也是追逐光:“最好你這次說的靠點譜。”

其實,黃炎說的沒錯。至少岸上的蜈蚣開始追逐手電光。他們一層層得圍上去,很快把手電淹沒了,然後,這些蜈蚣身上的光又聚攏在一塊,形成更大的光源,於是有更多的蜈蚣爬上去。

我心說:乖乖,這些蜈蚣智商也太低了。一個手電筒就解決了?

八嬸指指我身後:“未必。”

我回頭,看見從剛從腦袋裏鑽出來的那幾隻蜈蚣仍然趴在水麵上,伺機要遊過來。

這下肯定完蛋了。我覺得全身都要麻木了。

這時候,八嬸大叫一聲:“趕快想辦法,鐵鏈快把我的腿夾斷了。”

隨之,我聽見哢嚓一聲。

我心裏一抽抽,嗓子都岔了聲:“八嬸,你的腿斷了?”

八嬸聲音痛苦,但是搖了搖頭:“沒有,不是我的腿。”

黃炎指指岸上:“是那艘船,被鐵鏈拽的裂開了。”

我大叫:“把船拽下來。拽下他來鐵鏈就鬆開了。”

八嬸和黃炎同時拍手,沒錯沒錯。

他們兩個雖然老邁,但是這緊要關頭居然身手矯健,我們三個人喊著號子,一二,一二。把那艘鐵船拉得漸漸傾斜,然後撲通一聲,翻到在河裏。

河底猛地一頓,然後迅速得向下沉去。我心說:“我算是明白了,這船為什麽沒底,原來是壓倉用的。”

河底迅速的下陷,河水很快漫過我們的身子。黃炎在腦袋入水前的最後一刻大喊道:“這不是河底,這是半懸在合河裏的一塊板子。”

我還沒來得及回味這句話。身子猛地一頓,我被腳下的所謂板子拍的躺倒在地,後腦勺磕得生疼。幸好這是在水下,水的浮力緩衝了一下,否則的話,這一下就能要了我的命,即使勉強能活下來,也得變成青龍那副衰樣。

我手忙腳亂得從鬆散的鐵鏈中掙脫開來。這時候感覺有人拽我,在水下睜不開眼睛,我伸手摸了幾摸,什麽也找不到。但是就是有人連拖帶拽得帶著我往一個地方走。

難道水下麵有水鬼?我突然想起八嬸的兒子來了。

我掙紮了一會,始終沒有效果。我被這股力量拉扯著。身子不斷地撞在河底。

隨後,身前一空,身後的力量突然加大。我突然意識到:“是暗流,河下有暗流。”

我不知道八嬸和黃炎在哪,也不知道青龍在哪。整個人像斷線風箏,在水裏憋著氣,被水衝的東倒西歪,不斷撞上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