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骨猴

阿進被我一腳踹翻。擦眼抹淚得想再湊上來。

我身上裹著阿花,隻有雙腳能動,隻好又一次抬起腿,把他踹在地上,然後瞪著前邊滿臉深情的柴教授說:“柴教授,你不是保存革命火種去了嗎?這裏又是雷又是雨的,莫非你把天火給引到這裏來了?”

青龍在一旁說:“大力,你沒文化。那叫普羅米修斯。懂不懂?希臘神話……”

柴教授一臉害羞:“老朽可不敢自比普羅米修斯那樣的偉人,我充其量也就是他的信徒罷了……”

青龍“呸”得一聲,差點吐柴教授臉上:“您還真是順杆爬。你這行為放到軍隊上就是逃兵……”

我皮笑肉不笑:“怎麽,柴教授,你怎麽沒逃了啊?”

柴教授一拍大腿:“逃個屁,那些蛇機靈的……誒,不對,我可沒有逃啊。我尋找荒山幾十年了,眼看著這些蛇就要帶我們去荒山,我怎麽舍得逃跑?我隻是打算先找人把你們救出來……不料……哎,天意弄人呐。”

我撥弄撥弄柴教授胸前的不知道什麽槍,反正先進的很。估計剛才頭頂上的槍聲就是柴教授一夥發出的。

我對柴教授說:“柴老爺子不光準備了砍刀啊。原來還有這種先進武器。柴教授啊柴教授,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柴教授一拍大腿,槍口在胸前晃三晃,驚得青龍忙道:“你悠著點,走了火大家都得撂在這。”

柴教授笨手笨腳得握著槍,笑著說:“放心放心,咱也是軍人出身。”

青龍對柴教授這種兵還當真是看不上眼,嘴裏不屑:“像你這種兵我見多了。風花雪月,做酸詩倒是一把好手,打仗,哼哼。”

柴教授有心擺出大教授高高在上的架子來,但是現在這情況,大家隻認槍不認學問。何況在我看來,柴教授這學問也是坑蒙拐騙來的。

我對柴教授說:“別打岔。你這槍怎麽回事?為什麽私藏起來?”

柴教授滿臉委屈:“我叔就給我幾把刀。這些槍說來話長,是我半路上撿的。”

青龍拍拍柴教授的肩膀:“你這話說的。大街上有我這種丟錢的,有你這種丟人的,有丟槍的嗎?”

柴教授還要分辨。突然從他背後伸出一個腦袋來。

這時候黑燈瞎火,隻有幾隻手電筒亂晃。昏暗的燈光下,我見這腦袋不大,雪白雪白得。臉上五官分明。隻是全都白的嚇人。隻有一雙黑眼珠,在白眼眶裏滴溜溜亂轉。手電往上邊一照,黑眼珠放出藍光來,別提多嚇人了。

這東西要是在晚上出來,絕對能嚇死個把心髒不好的老太太。但是這洞裏光線也好不到哪去,我給嚇得夠嗆。

我倒吸了口冷氣,來不及愣神,扭頭就走。青龍臨走之前沒忘了告訴柴教授:“你背上有個東西。”

柴教授顯然知道這東西是什麽。瞬間六神無主,猛地抖衣服,拿著槍托在背上亂杵。好容易聽見撲通一聲,那玩意掉到地上了。

我聽見這一聲,心裏總算鬆了口氣。看來,這東西不是長在柴教授背上的。否則,我少不得要大義滅親。

柴教授死就死了,死得其所,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但是他那叔叔不大好惹。萬一給我來那麽兩下。估計我也扛不住。

當時柴教授一臉緊張,回頭看了看地上那東西。二話不說,抱著槍就往後退。

隻是他退得太急了,剛才地上又落下來不少石塊,冷不防腳下一絆,仰天摔倒。手忙腳亂之際兩手亂抓,那把槍可算就走了火了。

幸好這時候槍口斜上,否則這裏的人大多數都得給打成篩子。

這裏空間不大,又擠進來這麽多人,一時間槍聲大作,雖然不像剛才聲音那麽大,但是這裏很彭音,照樣震得耳朵嗡嗡響。

那白白的東西聽見聲音,張牙舞爪就想衝上來。三步兩竄,眼看就要跳到柴教授身上。

劉大拽回過頭來,遠遠地放了幾槍,打在白猴子身上,把它打得一趔趄,栽倒在地。把柴教授給救了,然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罵道:“這樣的也算當過兵的?快把槍給青龍!”

我聽著這話怎麽不大對頭啊。一個燒鍋爐的也這麽牛了?

柴教授躺在地上,很像挽回點老臉來。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青龍,你拿著槍也好。”

青龍把槍一把奪過去,嘴裏嘟囔:“老子早就想把槍拿走了,還用得著一個燒鍋爐的吩咐?”

劉大拽顯然是聽見了。在不遠處嘿嘿得笑了兩聲。

這時候我再看那東西。居然有胳膊有腿。長得身材矮小,活脫脫一隻小猴子。隻是全身雪白,並沒有毛。也不見皮膚的褶皺。就好像是一個小孩身上刷了一層白漆。

那白猴在地上人五人六得站著。不時衝著眾人呲牙咧嘴。

劉大拽抓著槍,邊打邊喊:“愣著幹嘛?等著你們也變成這個嗎?”

青龍看了我一眼,也開始叮叮當當打起來。

劉大拽一邊衝著那猴子一陣亂槍一邊罵阿進:“你屬大姑娘的?你手裏那東西不是燒火棍!”

阿進哭喪著臉,把手裏的槍舉起來。這時候,我看見阿進光禿禿的左臂。

我問他:“你的左手呢?”

這裏很吵,但是阿進恐怕看我口型也知道我在問什麽。含著淚花說:“被吃了。”

看來我是個善良的人。我和阿進從小的死對頭。無數次得想把他大卸八塊,但是這時候,突然有些同情他了。不知道他的手被什麽吃了。但是那個過程肯定慘的要命。

我猜,現在即使給他十個莉莉,他也不想陪著柴教授在荒山裏亂逛了。

但是我不想表現出這種同情來。我依然損上一句:“那你以後上廁所,脫褲子要麻煩一些了。”

阿進沒有和我爭辯,一手拿槍,左一槍右一槍得朝那猴子射擊。槍槍都放空了。

阿進雖然不濟,但是青龍和劉大拽著實有兩把刷子。槍槍都打在那猴子身上。

那猴子卻渾然不覺。子彈頭打在猴子身上,卻打不進去,全卡在身子外圍。

猴子依然左左右右得撲騰,又是撓又是咬,我們幾個看熱鬧的全都躲得遠遠地。

我看得驚奇:“難不成這東西練過金鍾罩?”

柴教授無所事事,在一旁抄著手說:“金鍾罩也擋不了子彈呐。這東西骨頭長外邊了,而且厚的嚇人。”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麽回事。這裏真是無奇不有啊。像咱們幾個,長得這麽正常,倒成了異類了。”然後我回頭,向一直躲在角落裏沒怎麽動彈的老婆婆說:“你的病有救啦,抓住這隻白猴子就行。”

老婆婆一臉淡然:“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那隻白猴子已經全身是彈片。我相信,這時候隻要有個磁鐵我就能把它製服。可惜,現在隻有一條鐵鏈。

劉大拽衝柴教授喊:“還愣著幹什麽?快把上邊的窟窿堵住啊。”

柴教授向阿花喊:“蛇陣,結蛇陣。”

阿花在我身上,衝地上那些亂爬的小蛇吐了吐信子。它們還是很有秩序得繞著石柱往上爬去。

我有心看看蛇陣是什麽。但是手電的光無法達到那裏。隻覺得上麵一片昏黑。

且不管頭頂。地上那隻白猴子現在已經邁不動步了。身上全是彈片,怎麽也得有幾斤。

我看得嘖嘖讚歎:“劉大拽一夥,拿著機槍不打算打死這隻猴子,這是打算累死它啊。”

我對柴教授說:“讓九頭蛇來,再堅硬的骨頭都能給它弄碎了。”

柴教授早就看見在一旁冷眼旁觀的九頭蛇了。

他咽了一口吐沫,說:“不行,不怕它殼不碎,就怕它碎。萬一把它打碎了,麻煩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