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看來,那是一柄巨大的光劍,正從空中緩緩劈下,有著碾壓一切的氣勢。一些盛唐的官員都不禁露出了擔憂,雖然他們認為自己的陛下是無敵的,但麵對這樣的力量,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而在唐皇看來,那已經不是一柄劍了,而是一種力量,一種從未見過的,獨立於道力之外的力量,因為沒見過,所以更可怕,唐皇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去防禦它。

光劍浩浩****劈下,帶著陳穀雨的信念與一往無前的氣勢,這是陳穀雨的一次反擊,也是他的最後一張底牌。

這是不屬於紫曜天這個紀元的力量,武道,亦可通神!

“轟!”

雷霆般的炸響,讓所有人都暫時失聰,還有那漫天飛舞的塵灰與碎片,盡皆徘徊在兩人的中心,讓他們看不到其中的情況。

不知過了多久,塵灰散盡,勉勉強強可以看到其中的兩個身影了,都還筆直的站立著,如同標槍一般凜冽,似乎沒有受什麽傷。

忽然,一個聲音響徹全場,那是一陣驚呼。

“陛下……陛下他受傷了!”

眾人一愣,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嘲笑是誰那麽無知,唐皇陛下可是傳說中的九玄至強者啊,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問經的螻蟻打傷?

但是抱著一些奇怪的想法,他們都看向了塵灰中那個較為頎長的身影,然後集體啞了聲,因為,他們在唐皇的臉上看到了一條傷口,很長很長,一直從耳垂延伸到下巴為止,正滲出絲絲血水,在臉頰上流淌著,使之看上去有些猙獰。

那是劍傷!

陛下真的受傷了!

塵灰盡處,唐皇靜靜地看著陳穀雨,他沒有理會旁人的驚呼,甚至沒有去管臉上的傷口,腦海中隻回**著那一劍的風情。

天幕在瞬間被撕裂,皇袍的防禦根本沒有什麽用,那把劍就那麽徑直地劈了進來,如果不是在最後關頭的一個側身,或許受傷的就不僅僅是臉頰了。

唐皇想了很久,最後有些幹澀地說道:“朕已經很久沒受傷了,八年前那次西巡十個論道巔峰刺客用盡手段來刺殺朕,朕也沒有受傷,沒想到今天……哈哈!”

陳穀雨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

“這不是你的力量!”

“對……但是能讓你受傷的,是什麽力量又有什麽關係呢!”

陳穀雨猛地抬頭,攀道劍再次立起。

已經好久沒有握劍了,但是當再次握住它的時候,還是那麽地親切,他是劍宗啊,少年劍宗,那個驕傲的少年,如果道術不行,那麽就讓我用曾經的劍來打破這一切吧!

金紅色的劍身開始散發出熾烈的光明,陳穀雨微微移步,隨後便像離弦之箭一般向唐皇衝了過去。

“轟!”

“噌!”

煌煌劍芒瞬間照亮全場。

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驚呼聲,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陳穀雨竟然主動出手,還是那麽地決絕,不死不休的樣子!

白問虛看著場內那個驚豔的少年,也是沉默了,旁邊的師弟問他,他笑著說道:“他很厲害,但是太重感情了

,以後若真的成了對手,其實並不難對付。”

是啊,太重感情了,但是,那又如何呢,這就是陳穀雨,不願意放棄任何的陳穀雨。

“轟!”

金色的劍芒在場中肆虐著,飛速旋轉,每一道劍光都可以粉碎任何阻擋的東西,包括唐皇的天幕。

“萬劍歸宗!”

攀道劍飛起,如同化作了神龍一般,傲視全場,下一刻,在模糊的金光中,忽然出現了幻影,一瞬間,無數的攀道劍出現在了上空,同時發出了嗡嗡的劍鳴聲,向著唐皇而去。

從四麵八方,何止是一萬把攀道劍!

唐皇怒吼,天地之力在他的操控下,合成了一道藍色的屏障,擋在了上空!

“噌!”

“嘩!”

隻是片刻,屏障就化作了碎片爆裂開來,萬劍合一,直刺唐皇。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唐皇再一次受了傷,澎湃的劍氣在他的手臂上纏繞著,有點點紅斑沁出,化為血水。

不過麵對這般丟盡臉麵的事,唐皇卻一點也不憤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朕明白了!”

“是上古劍宗!”

這次說話的是商道人,他走了過來,驚訝地看著陳穀雨:“根據數個紀元以前的古籍記載,相傳我們這個人間修煉的不是道術,而是一種叫做武道的術法,他們不修道力,隻修氣勁,修煉到極致,照樣可以移山倒海,毀天滅地。”

“而當時,最強的勢力便是一個叫做劍宗的門派。一劍在手,便是天下無敵!陳小子,莫非你獲得了上古劍宗的傳承?”

“不過也不對啊,你這個實力不對勁……”

“那是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力量!”唐皇冷笑道,在承受了完整的兩次攻擊後,他終於看清楚了:“那是攀道劍的力量,或者說是有人留在攀道劍中的力量,用完了就沒有了!”

唐皇一步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身體就發生奇異的變化,當他來到陳穀雨身前時,全身的傷口已經瞬間痊愈,整個人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消耗。

他看著陳穀雨:“朕不知道你怎麽會駕馭這種不屬於道力的力量,但是已經結束了。朕說的對嗎?”

又是強大的壓迫力,在麵對突如其來的劍芒之後,唐皇再次恢複了冷靜與無情,很不錯的表現,但這就算是死前的驚豔吧,驚豔以後注定要凋零。

陳穀雨沉默著,因為商道人與唐皇說得很對,在這些老怪物麵前,什麽秘密都是一覽無餘的,他瘋狂地揮霍著攀道劍中的力量,希冀可以在唐皇有壓迫,從而不敢真正殺他,但是失敗了,唐皇輕易便看破了一切。

身邊開始刮起了凜冽的疾風,如同刀刃一般割裂著**在外的皮膚,陳穀雨知道,那是唐皇調集的天地之力,他要讓自己在痛苦中漸漸死去。

駐劍而立,身上微微泛起了金色的光明,陳穀雨能做的,便隻有這些了。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哪怕唐皇的實力因為陣法已經十不存一,哪怕那驚豔的兩劍已經讓唐皇受傷,但是,遠遠不夠!

蚍蜉撼樹談何易,憤怒的螻蟻終究還是螻蟻!

血水開啟泛濫,陳穀雨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了,呼嘯的疾風撕裂著他的皮膚,肌肉,乃至體內的器官,仿佛要將他粉身碎骨一般。

說不出的疼痛,如同是一條毒蛇在啃咬他的心髒一般,還有那永遠見不到光明的絕望,唐皇要他承受的就是這樣的痛苦。

無論如何,唐皇今日被一個問經境界的小子砍傷了,沒有人會去管那究竟是不是問經的力量,世上的人隻會知道盛唐今天丟了大臉麵,而這一切,是要有人付出代價的。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看著那個天才少年的隕落,他們知道,現在任何人的求情都是沒有用的,安葉與宋寒山看著那急卷的狂風,根本不敢上前,稍有觸及,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越汐靜靜地站著,她不知道因為她的一句呼喊因此引發了多少事,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心很痛,似乎要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是什麽呢?

楊七夕一直在昏睡中,哪怕是接受了商道人的星光治愈術也沒有絲毫的好轉,但是這一刻,她忽然睜開了眼。

雖然臉色很是蒼白,但總算是沒有了生命危險。楊七夕起身,看到了場內的那個少年,看到了疾風凜冽下越來越濃稠的血水,她咬咬牙,抬起了右手。

“師姐,師姐,你要幹嘛?”

“殿下……”

“我要找師傅……”

她的右手上有一枚圓月戒指,樣式很古樸,有一種很神奇的流光之感,仿佛已經經受了無數年的洗禮,愈加本真。

此時,戒指上正微微散發出光芒。

忽然,一隻大手出現在了戒指上空,輕歎之下,光明消散。

“你!”

商道人回過身,沒有說什麽,隻是他的眼神中,有著一絲絲的惋惜。聖女的眼光的確很好,很不錯的少年。隻是他的事實在是太大了,唐皇已經起了必殺之心。這時候,光明觀絕對不能參與進去,不然的話,隻會造成盛唐與光明觀的分裂,得不償失。

楊七夕看著消散的光明,眼中的光亮也一下子沒了,聯係不上師傅,還有人能救他嗎?

“大笨蛋……”

沒有人能救陳穀雨,唐皇靜靜地站在旁邊,嘴角噙著微笑,似乎因為唐皇的心情變幻,天上的雨更大了。

狂風挾著暴雨而來,雖然對於在場的人而言,雨從來都不是主角,他們的道力可以免疫這些外物,但是那烏黑的天空與傾盆的氣勢都給這樣的場景添上了些許凝重的意味。

如同是淩遲,如同是審判。

他們在見證一個未來王者的隕落。

沒有人會懷疑陳穀雨的未來,而這一次,無論觀星會還繼不繼續,第一名還是裁決觀的,因為裁決觀有陳穀雨。

就像四年前的那人一般,無人可擋,無人敢敵!

風雨越來越急,瘋狂地撕裂著陳穀雨的身體,他無意識地呻吟著,生命氣息已經輕不可聞。

在那一片暴雨中,忽然有風雷響起。

紫色的雷霆亂舞,照亮了陰暗的天空,隱隱約約中,其間有一個人影顯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