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知道,長安一共有十三條大道,從外到內,分為外九道與內四道,分別為百姓與貴族所居,涇渭分明的同時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是很少人知道,在每條大道的連接處都有著一座石橋。

一共十三條大道,因此也有著十二座石橋,石橋都有著一個共同的名字,銀鉤橋。相傳,在盛唐開國之初,除卻唐皇之外整個帝國最有勢力的人便是當時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連始祖唐皇見到他也不會擺什麽架子,因為正是這個宰相輔佐著唐皇從一城之地崛起,從而走向天下,並且建立了這個當世第一的帝國。

他是盛唐的宰相,也是人間中最有名的智者,更是傳說中的九玄大能,相傳這位宰相善用銀鉤筆,一鉤之下便可以刻畫這萬裏河山,於千萬裏之外輕易取人性命。

但是隨著時光的變遷,盛唐越來越強大,但是百姓們也越來越健忘,人們隻記得如今盛唐的輝煌與榮耀,卻早已忘了當時篳路藍縷的那些開拓者們。或許他們還會記得始祖唐皇的存在,但是銀鉤宰相的威名卻是不存於世,甚至在如今沒有宰相職位的帝國裏他們對於這個稱呼都已經陌生了。

隻有當時為了紀念銀鉤宰相的銀鉤橋還默默坐落在長安,靜靜看著歲月的變遷。它們沉默無聲,卻承載著整個盛唐的榮耀。時至今日,在唐皇的召喚下,銀鉤橋忽然發出了刺眼的光芒。

剛剛經曆了“神仙打架”的百姓們都震驚地看向各地的石橋,他們到現在才發現,這座生活了一輩子的城池可能並不是那麽簡單。那些石橋,很多人每天都要走,但是從未發現有什麽特殊,那些石橋上,除了一些奇怪的紋理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了。

而今日,正是這些紋理,忽然像活了過來一般,散發著通天的光芒,恍恍惚惚中,更有蒼老的聲音響起。

唐皇已經飛上了空中,山河印浮在他的身前,也有著淡淡的光輝,如同是與銀鉤橋在隔空呼應。

唐皇輕輕說道:“朕知道你們裁決觀肯定會來人,所以朕已經等好久了,寧欺方,這一場秋雨,便是為你準備的!”

“當雨水衝刷千年的過往,盛唐的榮耀必將回歸!”

“朕於長安,便是無敵!”

沒有人敢不信,因為一個帝皇是不屑於說謊的,更何況,這裏是長安,盛唐的主場,幾千年的曆史底蘊沒有任何人會輕視。

麵對著這些奇異的變化,寧欺方也是凝重起來,轉身向陳穀雨走去。

“師兄?”安葉疑問道。

寧欺方笑了笑:“你們過幾日就回來吧,盛唐不會對你們怎麽樣的,我帶小師弟先走。”

“啊?”兩個人都是一愣,沒反應過來。

寧欺方已經背起了陳穀雨,然後雷霆大作,直接升天而去。

這是想要直接走啊!

眾人都驚住了,麵對唐皇霸氣的宣言,他們本以為寧欺方會與之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對決,結果……他竟然想要跑?

這還是那個裁決觀的聖子嗎?

謙謙君子寧欺方,這是所有人對他的印象,直到現在,一切都變了,變得那麽難以置信,何況這樣直接逃跑,怕是對整個裁決觀的聲譽不好吧!

寧欺方背著陳穀雨飛在空中,心裏卻是很平靜。他不怕唐皇,但是麵對唐皇的宣言,以及在客場作戰的劣勢,他也不會主動去交戰,他來這裏,目的隻有

一個,那就是保護他的小師弟,現在既然已經趕到了,那麽何必與唐皇再糾纏下去呢!

至於裁決觀的聲譽,他的謙謙君子形象,那是什麽東西?裁決觀的弟子從來不在意這些,他們在意的,隻是自身的強大。在外人看來,寧欺方溫潤如玉,翩翩有禮,但那終究隻是表麵而已,真正了解他的,都知道這位裁決觀的二師兄有多麽惡俗的愛好。

不知不覺中,寧欺方已經飛到了長安城的邊緣,而那裏,也是光芒消失的地方。此刻,唐皇也終於睜開了眼。

目光所及,已經失去了人影。唐皇沉默,但是很快想到發生了什麽,不由得產生了一種很莫名的感覺,他不是裁決觀的聖子嗎,四年前一人一劍闖皇城的青年,怎麽會是這樣子?

他竟然會跑?!

唐皇忽然很憤怒,他再次閉上了眼,下一刻,強大的精神力量爆發,覆蓋了整個長安。既然動用了銀鉤橋的力量,那麽,陳穀雨是一定要殺的,裁決觀也要給他們一個教訓,盛唐的底蘊已出,自然要得到應有的結果。

在最後一刻,寧欺方停在了空中,因為唐皇的精神力量已經鎖定住了他。

“寧欺方,你走什麽?”

“我不想與陛下打,自然要走!”

“留下陳穀雨。”

“不可能!我要走自然是帶著師弟一起走。”

寧欺方站立在虛空中,輕輕歎了口氣,他知道,真正的挑戰已經來了,銀鉤橋的力量已經布滿了整個天空,銀色的能量縱橫反複著,徹底封鎖了他的去路。與此同時,唐皇的聲音也再一次響起。

“既然如此,那麽你們都留下吧!”

如同被放大了無數倍的聲音響徹在整個長安城,百姓們都歡呼著,因為他們聽出了這是陛下的聲音,陛下一定是要滅殺強敵,守衛帝國。

十二座銀鉤橋分列在長安的各個角落,現在仔細看來,這其實是一個陣法,成一兆排列,銀色的光芒縹緲虛無。

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聲音響起,仿佛是來自上天的仙樂,又如同是來自未知文明的誦唱,讓人聽了心生愉悅。但寧欺方馬上反應過來,這是最可怕的精神攻擊,不知不覺中可以奪人心魄。

電光出現,在寧欺方的身邊合成了一道電磁屏障,隔絕著聲音的同時,也將這片天地隔絕開來。

這是空間道則中的奧義,劃地為牢,劃開一片空間,從此不屬於這片天地。

麵對寧欺方這樣如夢似幻的手段,遠處的唐皇依舊麵不改色,他的精神力量一直感知著寧欺方的動作,即使是現在,他也隻是不屑一笑。

十二座銀鉤橋的虛影忽然出現在了天空中,銀光閃爍,緊接著,在銀鉤橋的上空,出現了一個很淡很淡的人影。他腳踩銀鉤,頭頂青天,看不清他的麵容,隻有一雙眼眸仿佛望穿了時空,看向了寧欺方。

“這是……什麽?”

“什麽力量,這個虛影是誰?”

所有人都震驚了,這樣的術法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是聞所未聞,尤其是對那些頂尖道觀而言,白問虛與風靈雙子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現在才發現,盛唐原來並不是想象中的弱小,至少這一招是各大道觀的典籍中都未曾記載的。

未曾記載,就代表著變數。有了變數,那就很危險。

寧欺方看著那道虛影,將陳穀雨放下,臉色凝重,他知道,今天真的不能

善了了。

“寧欺方,將陳穀雨交給朕吧!”

“……為何陛下對我的小師弟如此執著?”

“我盛唐需要臉麵,朕也需要臉麵啊,他不死,我盛唐一族臉麵何存?”

寧欺方沉默,然後舉起了攀道劍,既然你那麽看重臉麵,那麽今天我就毀盡你的臉麵!

這就是裁決觀的驕傲,他們不可能放棄任何一個弟子,既然你要打,那麽……就打吧!

雷霆大作,電光閃爍之間,一道璀璨的光芒已經破天而去。與此同時,寧欺方持著攀道劍,斬向了那個虛影。

“轟!”

光芒轟在了一座銀鉤橋上,橋身微微一顫,那道仿佛可以撕裂空間的電光就瞬間化作了虛無。而銀鉤橋,毫發無損。

而那個虛影,麵對著寧欺方的連斬,隻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處有點點銀光閃爍。

“鐺!”

攀道劍被擊飛,寧欺方噴出一口血,轉身而下。

一時間全麵潰敗。

“鎮壓!”

“鎮壓!”

“鎮壓!”

唐皇的聲音再次響起,緊接著是那個虛影在應和,到了最後,仿佛有著無數人在嘶吼著這兩個字,排山倒海一般,讓人不敢反抗。

十二座銀鉤橋轟然而下,一座疊著一座,壓在了那片虛空上,將寧欺方切割出去的一片小天地都震了回來。

銀光開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橫縱之間,化作了一個囚籠。

寧欺方與陳穀雨被困在了裏麵。

銀鉤之下,蒼穹之上,那是無比廣闊的天地,可是兩個人,卻無處可去。

那個虛影微微低下了頭,像是在聽候什麽命令,下一刻他伸出了手,抓出了牢籠中的陳穀雨,然後向遠處走去。

陳穀雨還在昏厥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而寧欺方則是一愣,馬上反應過來是唐皇的要求,雙眼一紅,吼道:“放開小師弟!”

沒有人理會,電光劍芒砍在了牢籠上,可是銀光一閃,整個牢籠就化為了波紋狀,所有的攻擊盡皆被吞噬進去。

虛影,已經越走越遠。

寧欺方很快冷靜了下來,一個澄淨的道心就是要在任何時候都能做出最有利的判斷,他知道這樣下去是沒有任何方法的,眼看陳穀雨已經快要消失在視線裏,猶豫了下,終於慎重地從虛空中取出了一本書。

然而還未見他有什麽動作,變數發生了!

蒼穹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像是從虛無中直接踏著空間亂流而來,他飛快地在空中穿梭著,每一步都是咫尺天涯,迅速接近了銀鉤橋化作的虛影。

“來者何人!”

高空中,唐皇很快發現不對,驚怒道。

那個人卻沒有理會,隻是向著陳穀雨而去,銀鉤橋虛影抬起手想要鎮壓,那個人終於冷笑一聲:“找死!”

沒有人看清楚發生了什麽,隨著那人蒼老的聲音落下,虛影的右手瞬間爆炸開來,化作了齏粉,而他帶著陳穀雨已經撕裂了空間,一步踏入,離開了長安。

一切都來的那麽突然。

唐皇的臉色鐵青,怔怔說不出話。

所有人都震驚莫名,沒有人注意到,破妄小和尚看到那個人影的出現,重重地籲了一口氣。

師叔……終於出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