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明加熱了外賣，端到床邊，將小三花抱在懷裏，溫柔地喂他吃飯。
“寶貝，小心燙。”
顧言明每喂一口前，都要放在唇邊先吹一吹，用嘴唇試試溫度，再喂給小三花。
他以前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那樣細心地照顧一個人。
可到了現在，他才明白，他終究是遇到了這樣一個讓他心甘情願溫柔以待的人。
小三花麵無表情地吃完男人細心喂的飯菜，然後躺回**，冷冷地背對著顧言明。
顧言明伸出手，想要觸碰小三花。
可是手在半空停頓了半晌，終究是收了回來。
從前那隻對他無比信賴粘人的小三花，終究是回不來了。
是他親手弄丟的。
顧言明坐在一旁，看著小三花睡覺。
他一直這樣枯坐到第二天早上。
夏教授很早就來了實驗室，給顧言明帶了早餐。
顧言明喂了一半給小三花。
“吃完了就幫我把他綁到*作台上。”
夏教授邊調試儀器，邊道。
“嗯”顧言明回應了一聲，幾乎不敢看小三花的眼睛。
而小三花也沒有看他，他隻是冷冷地看著床對麵慘白的牆壁，麵無表情、雙眼空洞。
吃完了早飯後，顧言明將小三花抱到*作台上，用皮鏈將他緊緊綁住。
整個過程中，隻有身體剛沾到冰冷的*作台的時候，小三花瑟縮了一下。
其餘時間，他都沒有反應。
小三花不想反抗嗎？不，他隻是知道，反抗也沒用。
夏教授給小三花塞上耳機之前，觀察了一下小三花的狀態。
“嗯，不錯，狀態比昨天好很多，這樣可以確保實驗的準確性，言明，做得不錯。”
夏教授的誇獎，仿如深深地給顧言明的心髒紮了一根鋼針。
他做得不錯麽？
親手把自己心愛之人送上實驗台活受罪，算不錯麽？
他垂頭，掩飾住嘴角那絲自嘲的笑意。
夏教授動作麻利地給小三花戴上耳機，然後便開始實驗。
顧言明在一旁站著。
小三花備受噪音折磨的樣子，令他幾乎不忍看。
他下意識偏過頭去，就在此時，夏教授驚呼了一聲“成了！”
緊隨著的就是貓咪刺耳的尖叫。
顧言明趕緊扭頭看過去，然後便看到小三花化成了貓咪的形態，從皮鏈中掙脫出去，扯掉耳機，全身炸毛，雙眸血紅，利爪伸出肉墊，極富有攻擊性地朝著夏教授哈氣。
“幫我按住他，現在必須得給他注射鎮定劑，不然我倆就有危險。”
夏教授從座椅上站起來，以一種防禦的姿勢往後退，退到藥劑台旁，伸手摸索鎮定劑。
顧言明愣愣地看著陷入極端狂躁狀態的小三花。
他那樣子，分明是遭受了極端的痛苦導致的。
小三花本性溫順，卻也被逼成了這般狂躁嗜血的恐怖模樣。
那聲音，對於他來說，到底是怎樣巨大的痛苦？
顧言明幾乎不敢想。
看著此刻這樣子的小三花，他沒覺得害怕，隻有心髒處，一陣陣地刺痛。
夏教授找到了鎮定劑，轉頭一看，顧言明還在看著陷入狂躁，隨時可能攻擊他們的小三花發呆，急忙喊道“言明，想什麽呢？快點幫我控製住他！”
顧言明這才回過神一般，他緩慢朝著小三花靠近，趁著小三花看向夏教授的時候，一把撲上去，將小三花按到*作台上，死死按住。
夏教授趕緊過來，要將鎮定劑紮進小三花的後頸裏。
可是陷入瘋魔狀態的小三花，力氣大得可怕。
他在顧言明大手下瘋狂扭動著身子，亮出尖牙利爪，不斷地想要撕咬兩人。
夏教授額頭上滲出了汗珠，抓緊時間將鎮定劑紮入小三花後頸。
冰冷的針頭戳進皮肉的時候，小三花忽然大聲淒厲慘叫著，使出全身的力氣奮力掙紮了一下。
顧言明一個沒按緊，被小三花一口咬住虎口。尖牙刺破皮肉，瞬間鮮血就流了出來。
顧言明痛得悶哼一聲，可是他看著小三花癲狂痛苦的模樣，卻並未將手抽出來。
他任由小三花撕咬著他，伸手輕柔地順著小三花的毛，安撫著“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鎮定劑藥效發作得很快，小三花很快就從癲狂的狀態冷靜下來。
夏教授掰開小三花的嘴巴，將顧言明的手解救了出來。
在看到顧言明右手虎口上的幾個血窟窿的時候，嚇得喊了一聲“哎喲，怎麽咬的這麽狠，得快點上藥。”
夏教授說著，去一旁找消毒液，藥粉和繃帶。
顧言明則是看著奄奄一息躺在*作台上的小三花，顧不得自己受傷的疼痛難忍，伸手撫摸著他，貼在他耳邊，輕聲道“寶貝，聲音找出來了，我馬上帶你回家，不會再讓你痛了。”
夏教授找來藥物，給顧言明消毒、上藥、包紮，並囑咐道“待會去打一針狂犬疫苗。”
顧言明漫不經心地應著，指了指小三花“教授，既然聲音找出來了，麻煩教授幫我製作一份音頻，然後我帶小三花回去。”
“不急”教授走到*作台旁邊，調整了皮鏈，將小三花重新綁到*作台上。
“我還得再試驗一下，確定是這個頻率的聲音。還得繼續研究，了解這個聲音可以控製神族喵喵到什麽地步，準確致死時間是多少？”
測驗準確致死時間，那豈不是得讓小三花聽這個聲音直至死亡。
“不行”顧言明嚴辭拒絕。
夏教授眯著眼睛看向顧言明“你不是說對神族喵喵感興趣，要幫助我研究嗎？這就是研究中很重要的一項，為什麽不行？”
看著顧言明緊張的神色，夏教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他頓了頓，皺眉道“言明，你該不會對這個小怪物產生了什麽不該有的感情了吧？”
顧言明愣了愣。
他很少有被人看穿情緒的時候，一般他都會偽裝得很好。
他這是怎麽了？怎麽一碰到小三花的事情，就方寸大亂，都不像他自己了。
顧言明應該是冷血無情的呀。
可是，一想到小三花會因為一項實驗結果而失去生命，他就害怕得不行。
他怕，自己真的永遠失去小三花了。
顧言明垂眸慌忙整理好自己的神色，再抬頭看向夏教授的時候，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扯起嘴角冷淡地笑了笑“夏教授，就算是普通的家養寵物，也會有感情的吧，這很正常。況且，我留著他還有用呢。”
顧言明偽裝神色的功夫實在太厲害了，夏教授看著他，果然很快懷疑起自己剛才的第六感。
他搖了搖頭，有些遺憾道“好吧，那我就再測試一下，確定是這個頻率的聲音，你就帶他走吧。”
他一心想完成的研究，看來終究是完不成啦。
夏教授坐回椅子上，將耳機塞進小三花的耳朵裏麵，再次用聲音裝置播放了那個頻率的聲音。
小三花一聽到那個聲音，瞬間陷入了狂躁的狀態。
可是因為有皮鏈緊緊束縛住，小三花隻能在*作台上扭曲掙紮，不斷地發出淒厲的慘叫，雙眸血紅瘮人。
夏教授放了一分鍾這個聲音，觀察著小三花的反應，然後便停掉了。
他關掉音頻後，小三花因為刺激暈死了過去。
顧言明趕緊將皮鏈解開，心疼地將小三花抱在懷裏。
“沒事了，沒事了，再也不會痛苦了。”
夏教授將研究成果記錄進一個保密文檔裏，然後將聲音拷貝了一份給顧言明。
“雖然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是這個聲音，謹慎使用。”
顧言明接過音頻，道了謝之後，抱著小三花快步走出實驗室。
他驅車來到最近的寵物醫院，一路上闖了好幾次紅燈。
寵物醫院的醫生檢查小三花的時候，狐疑地看了顧言明好幾眼。
“這隻小三花身上的傷，都是虐待傷啊，其中耳膜的傷最為嚴重，他是你養的嗎？怎麽會這樣？”
醫生懷疑是顧言明虐待小貓咪。
可是看著顧言明那焦急擔憂的樣子，也不像啊。
顧言明善於察言觀色，他一眼看出來醫生在想什麽。
“小貓走丟了幾天，我剛剛才找到他，醫生，他會死嗎？”
剛才小三花暈過去的時候，他的心跳都停了。
醫生聽了解釋，終於打消了懷疑，他認真地看著拍的片，翻著小三花的身子，察看他的狀況。
“其他方麵沒有大礙，耳膜損傷比較嚴重，大概以後會弱聽，而且那聲音好像傷到了神經。”
“醫生，這是什麽意思？”顧言明聽著醫生的話，心提到了嗓子眼。
醫生看了眼他，安撫道“也不用緊張，隻是可能會變得傻傻的，隻要好好照顧，對正常生活沒有影響。”
聽到醫生這樣說，顧言明放下心來，不會死就好。
變得傻傻的也好，或許忘記了在實驗室發生的事，說不定還會不恨他了。
醫生給小三花處理了身上的傷口，給小三花開了一點藥，讓顧言明帶回去定期喂藥，加上靜養。
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
顧言明打了破傷風針後，抱著虛弱的小三花回到公寓，耐心溫柔地照顧。
可是並未如他所願，小三花醒了過來之後，並沒有變得傻傻的，看向顧言明的眼神，跟在實驗室裏一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