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1月8日,南極羅斯海。

這是南太平洋衍伸進南極大陸一段狹長海岸圍裹的大海灣,它比四川雲南兩個省加起來還要大,全年被冰層覆蓋,一片冰與藍的唯美交匯中,會出現兩三處深幽的黑窟窿與狹長可勉強供小型船隻行駛的裂縫,那下麵就是寒冷異常的海水。

但此刻這處靜謐悠遠的冰海沸騰了,無數圓滾滾的企鵝與海豹搖搖擺擺的往前挪,紛紛跳下冰冷的海水,遠處的冰山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那是成片冰層在融化斷裂。

“真奇怪!”

一艘途徑羅斯海的捕鯨船,上麵的船員紛紛側目。

企鵝會留下一部分同伴照看年幼的成員,這樣成群拖拽著,也不顧雛鳥是不是已經學會遊泳,沒頭沒腦往海裏紮的情形,實在太詭異了。

“趕緊離開!可能是冰層斷裂!要是被困在這裏就麻煩了!”

船上的人全部吆喝起來,但不知怎麽的,螺旋槳轉著轉著就越來越慢,最後幹脆停止不動,電機發出刺耳的怪響,正在船員紛紛大罵時,忽然整艘船詭異的往上顛了下。

“上帝,那是什麽?”

一條比水桶還粗的長長腕足破冰而出,讓人膽寒戰栗的是,那上麵不是密密麻麻的圓形吸盤,而是鋒利無比的倒鉤,水珠從上麵爭先恐後的落下,雪亮得都在反光。

然後是第二條!

幹脆利落的啪地一聲砸在船體上,鋼鐵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捕鯨船失去平衡,一頭高高翹起,冰冷的海水倒灌而入,摔落甲板的船員雖然及時抓住了牢固的東西,但整艘船已經被牢牢纏住,不到十五秒,就已經被拖下海麵。

人在冰寒的海水下,一分鍾就要死亡,不是淹死的,是凍死的。

有體格健壯的船員,熬得時間稍微長一點,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絕望看著冰澈的海水深處,一對大得恐怖的黑亮眼睛正森森的盯著這邊,龐大的身軀隻伸出三條腕足,就輕鬆將一艘船拖入了海中,兩條長得多的觸手漂浮在海水裏,悠然自得的任憑海豹與企鵝在它的身上踩踏過去。

這些枉死的船員並不知道,羅斯海上方正在發生可怕的變化。

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那些沒來得及逃下來的海豹們發出淒厲的哀叫。

冰冷的深水下,海怪圓鼓鼓的大腦門往後一仰,再次伸出腕足,覆蓋海水的整片冰層被它大力上捶,頓時成塊粉碎,一些企鵝與海豹順利跌了進海水,但仍然遲了些,有些已經痛苦的在水中抽搐,立刻有不少海豹與企鵝遊過來,它們不惜用身體撞擊,隻為迅速攜帶這些受傷的同類進入深海。

這時,被寒冷海水生生凍死的船員慢慢往下沉,海怪用沒有倒鉤的觸手挨個戳了戳,大約想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類到了安全的地方後反而死得更快。

察覺到船上所有生命氣息都消失了,海怪放開了裹著船的三條腕足。

那堅固的鋼鐵船體上出現了明顯勒痕,以及一塊塊可怖的斑駁痕跡,那是海怪腕足上倒鉤留下的,這些大體呈三角形的倒鉤尖端鋒利無比,會在勒住後360度旋轉,沒什麽東西能抵擋得住。

仿佛有肉眼看不見的死神在肆掠,短短幾分鍾內,羅斯海上方就再沒有了生物的哀嚎。

海水,已經成為唯一的屏障,和生死界限。

再十五分鍾,冰層全部融化殆盡,那些不幸的生物屍體落入水中,而海水溫度也逐漸升高,讓海麵下幸存的企鵝與海豹不得不忍受極限往更深的海水裏潛去。它們並不是魚,能在水下待的時間是有限的。

而這隻外形完全是魷魚,卻足足有四十多米長的海怪卻在距離海麵不遠處遊曳著,又過了一陣,大約是察覺到海水沒被蒸發,它小心翼翼的探出觸手鑽出海麵,細細長長的尖端就像觸角一樣晃動著從海麵上嘩啦一聲擦出一道悠長的水痕,然後它立刻迅速下沉,所過處都在回**一陣人類耳朵無法辨明的次聲波。

像是得到了這訊息裏的含義,海中的企鵝與海豹紛紛上浮。

可是它們當中的有些還是永遠沉入了冰冷的寒海。

現在隻有一條捕鯨船漫無邊際的漂浮在沒有冰層的海麵上。

這大約會成為傳說裏的鬼船吧,船上的儀器完好,船員卻全部消失了。

或者船體上的斑駁痕跡能夠證明它遇到可怕的海怪。

那種傳說裏襲擊船隻,生吞人類的恐怖生物。

1月6日15點51分,某國衛星監測到羅斯海一處磁場空洞的大氣層發生了一次可怕變化,導致足有10萬平方公裏的海域冰層全部融化,輻射的直接照入在十分鍾內就殺死了許多生命,大氣的忽然稀薄,讓正好處於極晝的這處南極區域,溫度陡然升高,海平麵上漲了好幾米,盡管之後周圍的大氣緩緩移動填補過來,也堪稱是一場形同毀滅的災難。

末日電影或者小說裏開頭都是這樣的:人們匆匆忙碌著開始一天的工作,完全不知道死亡的陰影在逐漸籠罩,世界即將毀滅,如果不是生化病毒已經蔓延,就是外星人已經停在地球軌道外,總之悲催小人物麵對驟變隻能驚慌失措,絕望掙紮。

但真正的世界末日它來的時候,不但有預兆,而且舉著鐮刀的死神總在緩慢挪進。

可它的動作實在太慢,幾乎讓人覺察不出。

人們最多在見麵時會說幾句氣候越來越詭異,沒有春秋之分,離開冬天直接就迎來夏日,支持環境組織宣傳臭氧層空洞造成的不利影響,抱怨越來越嚴重的全球變暖,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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