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選錯方向
千裏之遙的B市,看似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實際上科學院堆到主席辦公桌上的待行項目分析,足夠讓國務院所有人跟著一起崩潰。 .]
別的不說,單單是造船航海的計劃,需要做的事情計劃表,就有三大張紙。
這就是國家與個人的差別,造出來一條船下海其實不難,難就難在怎麽樣讓船經受住風浪的考驗,船上的設施,怎樣合理的貯備,不懂行的豎起一根桅杆,扯一條床單依靠異能者就急吼吼的出海了。國家要造的船,必須要在可能的情況下將風險降到最低,船帆的材質,桅杆的間隔,如何掌舵如何拉升風帆,全部都要培訓,而不是上船後瞎擺弄。
現在需要的船長,都必須按照古早之前的辦法駕馭船隻。
對於中國人來說,怎麽造船,船上的設施在哪裏才能發揮最大能力的問題真的不大,在久的曆史裏,京杭大運河曾經是最繁忙的運輸路線,後來的鄭和下西洋,要多大規模多安全的船都能造出來。古人甚至在沒有具體自然學科分類的情況下,就知道怎麽避過台風。
他們沒有天氣預報,見到狂風驟雨的時候基本上已經在台風最外圍的風力圈了。船隻的動力速度有限,掉頭就跑是絕對來不及的,但是他們會不斷改變風帆,掌舵控製方向,隻要船足夠牢固,就會成功脫離台風的行徑範圍。聽上去無比玄乎,可道理很簡單,無非是一直順時針換方向,台風又名氣旋,是旋轉前進的,在北半球永遠是一個方向,隻要陷入台風的風力圈不深,控製得當的話擦著它的旋轉軌跡就能順時針轉出去。
這是了不起的智慧,美國現在的巡洋艦遇到超強台風也有傾覆危險,沒有天氣預報,遇到了他們就隻會硬抗。
查爾的船出自曆代造船的島嶼民,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不過畢竟這麽多年沒有造過專門遠航使用的大船,能經曆一次風浪不出問題都是上天庇佑了,經曆第二次風浪的時候,整條船很可能直接四分五裂。
船是需要時刻維修保養的,哪怕是末世前的軍艦,也永遠是大問題偶爾,小毛病不斷,船上總有那麽一些維修兵拿著扳手忙活這些。
可是木船上的釘是釘死的,沒有齒輪,不需要上潤滑油,敲敲打打也就這些事。而且沒人知道怎麽保養甲板與船幫船底。所有人包括查爾在內,最希望有的就是船載大炮,要是有那玩意,看見海怪開炮打啊——想得太美,怎麽造出大炮,這學問不小,怎麽瞄準這個更要好好培訓。
同樣的問題也擺在B市計劃裏。
航海隻是手段與交通,威懾力必須要有,異能者最多一敵百,不能堅持人海戰術。當然要有古帆船最厲害的大炮,這又是對木船堅固度的嚴重考驗,別忘記後座力!
還有炮管,用起來會炸膛的大炮還不如沒有!
保存多完好的大炮現在都在博物館,是展覽用的,不是為了打仗而細細養護它,現在可以抬出來看結構仿造了。 .]但是B市科學院麵臨的嚴重問題是,炮管的材質問題。不知道為什麽,中國的鐵礦含硫都很嚴重,最早它們導致煉丹爐爆炸,讓古人發現了火藥,可是到熱兵器時代,鐵裏含硫量太多,不炸膛就怪了。要不就去找更好的鐵礦石,要不就改善冶煉條件。拿木柴燒太奢侈,用煤礦吧煤的含硫量更大…於是造船的問題一路急轉直下,最後變成了要發明冶煉爐。
專家懂得太多,就想得太多,在他們麵前擺在太多問題。
而李紹這樣的傻大膽,擼袖就上,船報廢什麽的趴在木板上讓許其慎用風吹著漂,又不是沒漂過,最悲慘的時候都混過來了,還在乎這些?生活嘛,連食物都是吃熟的,因為有安莉在。
就像現在,李紹翹著腿,上半身完全放鬆的躺在甲板上,嘴裏哼著小調。
雖然沒有啤酒沒有香煙沒有魔獸沒CS也沒有A資源跟滿大街的妹紙,可是活得愜意無憂啊,看看安莉就可以養眼,不起早不摸晚,不被人呼來喝去鄙夷看,搞點東西兩岸賣。遇到不順眼的船就上去搶,或者被搶的時候黑吃黑,隨便到一個地方,都有想用身體換食物的女人。他們三個在遠離中國的東海諸島間肆意隨便的逛,船也越來越好,越來越大。
到最後,有那麵黑色用白油漆刷了兩個字的帆船,就出名了。
那兩個字,是“好午”。
其實寫的時候是三個字,“女午”,是三個姓氏裏拆開來的半個字,結果…這讓李紹很是YY了一番,覺得他跟安姐是天作之合,名字拆開來重組都這麽吉利,最有趣的是剩下來的偏旁重組還能成為一個“宋”,他們要是有個孩就叫宋好,多麽內涵…當然這種YY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李紹是個眼界不太高的小市民小人物,想娶的是賢妻良母型或者小女人,安莉這樣的隻適合做上司。
麻煩的是,女上司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心情欠佳,看什麽都不爽。
比如今天。
李紹灰溜溜的躲著安莉,躺在甲板上哼歌,他側頭看見海浪翻起的雪白浪花,忽然覺得有點不對:
“老許,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特別安靜?”
“哪方麵?”許其慎在刮胡,這是很難得的好東西,昨天才搶到的手動剃須刀。
“你不覺得這三個月沒看見海怪嗎?”
尤其是那隻長得像黑鬥篷的。
魔鬼魚就是愛跳躍,在漁場附近跟魚群搶浮遊生物吃,導致魚群遷離捕撈量驟減,有時候遠遠就能看見它龐大的身影出現在海平麵上。看不到還能說總是錯過,可是濟州島附近的漁場最近魚群大增,很明顯搶食的海怪不在。
“你沒發現海怪也有三個月沒說話了嗎?”許其慎指的是全球漫遊。
“對哦!”
苦苦忍受一年,總是在任意時間段被吵醒,忽然回想,好像在新年附近的某一天,就完全銷聲匿跡。那麽多海怪,難道全部死了嗎?
——不,它們在試圖發明手語,哦不,因為某些海怪眼神不好,海怪身體又太大,可以說它們是在發明戳語= =怎麽戳是一個意思,因為翻車魚拒絕通過改變遊動姿勢來順利交流,它們小範圍的次聲波溝通,也盡量選擇汪洋大海中沒有船隻的地方。
最近海上的船好像變少了。
咳,海怪們,你們真的跟人類沒共同語言嗎?
對啊,我還想嚐一下香蕉的味道。
刻托這話一出,立刻就跟魷魚一起被海怪們狠戳。
海島上冒著徐徐黑煙,烤魚的香氣彌漫在周圍,夏意正赤腳在沙灘上走來走去,他覺得自己要是再不練練,恐怕以後有可能不會走路。
瞧,沒有海水浮力,這平衡感竟然變得好差,崴了三次腳。
塞壬趴在沙灘上,海沙很熱,他發現這種很小的島也不錯,想回到海裏隨便往前一躍。沒有人,甚至連隻老鼠也找不到,隻有海浪逐漸湧上,絢麗的珊瑚礁環繞在小島周圍。
人類真奇怪,愛吃熟的東西。
聽到克拉肯說的話,夏意其實是想反駁的。
可是開曼海溝四百度的水溫裏,那些白蝦還是活的,能算“熟”嗎?
他沒注意到塞壬正凝視遠方。
細微而遠的歌聲,反複吟唱,海麵上空空****,在歌聲能傳遞的範圍內,都不見那條船的蹤跡。嗯,沒錯就是查爾少校那條船。
人魚有很長的生命,它們足夠有耐心放走獵物,然後在對方以為逃出升天的狂喜裏無聲無息出現…自然界生物的記憶力無非是外貌、氣味等等,很不幸,人魚能記住近距離接觸到人類驚恐的思維波,那就是食物的味道。
查爾少校正在做噩夢,自從遇到那條人魚後,他每晚都做噩夢。
無論夢境有個怎麽樣的開頭,最後必然是他掉到水中,然後從水裏伸出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指間有蹼,手腕上是魚鰭,掌心鮮血淋漓的是一隻眼睛。
他自己的眼睛!
然後查爾就一頭冷汗的驚醒。
他是異能者,能夠聽見次聲波,隻要做夢,歌聲就鬼魅似的冒出來了。所以他反反複複的做噩夢,熬得他憔悴幹枯,其實想不做噩夢很簡單,隻要不陷在偏黑暗的情緒裏,什麽歌聲他也聽不到。不過若是塞壬感覺到“食物終於變味了”,就會失去對獵物的耐心了,直接過來殺掉查爾。人魚相信當自己出現在獵物麵前,食物就會有最**的味道。
這是幾千年來人魚的習慣。
所有看見人魚的人,都死了。沒有例外,有例外也是故意被人魚放回來的。海洋遼闊,如果不在主要航道上,十年看不到一個人也很正常,讓那些沒被恐懼壓垮的人逃回去,往往會出現有趣的事。比如一船的人來試圖抓住人魚…
那是更多的美食,還有不少人魚就是找到比航海水手好得多的人,什麽貴族,什麽騎士…當然這些職業對人魚來說,是沒區別的。
塞壬正在想,是不是把獵物嚇得太狠了。
為什麽記憶裏每條人魚都用得不錯的方法,到他這裏,那個人明明怕得不行,還不肯帶著整條船的人來呢?如果不害怕,為什麽又能聽見歌聲。太不合理了,如果這麽沒膽,當時就應該會被嚇暈過去。
其實查爾也在跳腳。
海怪會襲擊海灘的消息順利的傳出去了,帶來的恐慌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大,但是每個地方的人都是戰戰兢兢的捕撈,一有不對就往回駛,根本沒誰站出來嚎一嗓我們去除掉海怪——喜歡傻膽英雄的隻有美國人,也隻有美國人的電影相信外星人喪屍怪物都不是人類的對手,是一定能被消滅的,還一定能遇到火辣性感美人,這類電影都是以接吻鏡頭結尾。
“還沒有消息?”
“前天有人在靠近珊瑚海的地方看到海怪…”
克拉肯跳得高,老遠就能發現。
“然後呢?”
“那些漁民跑了,而且整座小島上的人都遷徙到大堡礁更北邊的地方去。”
“Shit!”查爾一張臉都扭曲了。
末世裏隻求活下去的人,根本沒有勇氣對抗海怪,也隻有跟查爾這些人同樣的惡徒,不能忍受這種生活破壞,失去富饒的好地方,才會忍無可忍要暴躁。
其實在大堡礁,這樣的人並不少。
陸續殺掉了倉皇逃來的島民後,一夥人聚集起來商量主意,可是他們也沒有像查爾那樣憤怒的要出海,而是轉而往島嶼深處遷徙。海怪如此龐大,能爬上岸幾百米嗎?等它吃完不就走了。
最悲催的人生是連豬一樣的隊友都沒有!
愁得查爾將當天屠戮一個島嶼找到的酒幾乎全部喝完,立刻就爛醉如泥,神智思維活動完全被酒精麻痹,鼾聲如雷,沒有聽見歌聲,也沒有做噩夢。
於是月色下,躺在沙灘上夏意身邊的塞壬猛然抬頭。
——獵物終於放鬆警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