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的海豚
夜空烏雲籠罩,隻有很小的一個空隙能露出月光,它吝嗇的灑在一片區域,阿碧瑟遊過去後,就隻剩下不斷起伏的海浪。//
那隻海豚…是你找來的嗎?
塞壬看著夏意的眼睛,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承認:
對。
按照人魚世代的傳承記憶,人類是很奇怪的種族,頑固,總會計較一些在人魚看來完全不重要的事情;總是在煩惱,並且會為了莫名的理由背棄愛情,還堅信自己的正確。這也是一種善變,比暴風雨還要莫測。或者說,人類的感情並不是要用看的,而是要去感受,人類經常口不對心的說著敷衍的話,表情完美的接納一樣東西,實際上恨不得立刻丟棄。
塞壬沒有見過同類,也沒近距離接觸過人類。
他完全不能從表情上判斷出夏意在想什麽,尤其夏意還很少說話,也很少會有明顯的表情變化,這點反倒能讓塞壬一心一意的感受夏意的情緒波動。
可是,他也僅僅隻能知道夏意是在高興,還是被負麵情緒占據。更多的時候,塞壬完全不知道夏意在想什麽。
夏意跟別的人類都不一樣,他的精神波動十分平緩,仿佛沉寂的深海,漆黑一片,看似什麽都不存在,其實擁有無數東西。就像斐查茲,那裏拒絕幾乎所有生命,可遊曳在其中,才會發現這是極安靜極美的地方——仿佛世界隻剩下自己,而自己擁有整個海洋!
…不打算將它送回去嗎?
夏意看著又挨過來的塞壬,稍稍側了下脖子,避開那濕漉漉的淡銀色長發,試圖繼續自己剛才的問題。
塞壬卻是一怔:
什麽?
你不將它送回去,阿碧瑟吃了它怎麽辦?
…阿碧瑟不敢,它還想要船。
夏意頓住,好吧,可能的確是這樣,他應該往海怪那直線條的思維方式上想:
它還沒有成年,孤零零的,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以後怎麽辦?
塞壬終於明白問題到底在哪裏了,他一把攬住夏意的脖子,將人拉到自己麵前,神情極度不快:對,是我將它從海豚群裏拖來的,那個時候它以為我在捕獵,要吃了它,所以掙紮鬧騰不休…
海豚還很齊心,就是遇到鯊魚也會成群抵抗驅逐,塞壬能拖來這隻小海豚,純粹是人魚的速度太快,那些海豚根本追不上。
但是我在距離你不遠地方放開它之後,它掉頭就跑,我還準備抓住它第二次,結果…
小海豚看見夏意,連要逃命的危急事情都沒管,樂顛顛的就遊過去救人,等夏意驚醒之後,幹錯就自來熟的蹭來蹭去,順帶牽引著夏意往遠處遊。
這被綁架後成功逃跑的路程還真是有趣精彩啊!
那時塞壬惱得徒手掰碎了一隻螃蟹。//
它認得回去的路!它比你想的要聰明得多,但它卻沒走,甚至在看見阿碧瑟出現的時候,雖然逃了,但還是在附近徘徊,你知道為什麽嗎?
夏意茫然的眨了下眼睛。
塞壬湊近他的脖頸,憤恨的想一口咬下,但還是沒有,隻是微微用牙齒摩挲著夏意的耳廓。
那裏是大多數人的**,而且平常根本碰觸不到,更不要說這樣曖昧的廝磨。夏意一個激靈,趕緊伸手,試圖推開塞壬,這種感覺陌生又透著讓他不安的訊息。
塞壬卻不肯放手,更緊的禁錮著夏意的身體,帶著危險的氣息:
它喜歡你——
這很明顯!
夏意的回答讓塞壬一頓,眼瞳中的紫色更深。
他隻要低頭,就能準確的噬咬到夏意的後頸,這個位置不會致命,但能牢牢的控製住夏意的動作,而且往下一尺,就是脊椎。
魚尾纏上夏意的右腿,雙手從攬住腰,到緊緊按住夏意的雙肩。
這一切動作都十分自然,甚至沒有引起夏意的警覺。
你知道它喜歡你?塞壬的聲波已經趨向異常,夏意近在咫尺,隻感覺到額角一陣抽痛,但是他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明明白天都睡夠了,怎麽還會覺得暈沉沉的。
你喜歡它嗎?
塞壬的聲音在夏意聽來好像十分遙遠,可明明熟悉的氣息就在鼻尖。
很奇怪,卻又很理所當然,夏意模糊的想著,從荒島上,第一眼看見塞壬的時候,大約就被人魚的存在震撼了吧。沒有防備心的去接近,純碎是因為那根深蒂固的概念,人魚不是童話故事裏那樣美好善良的生物嗎?
當然,童話永遠都是小孩子看的。
長不大,自由自在沒有煩惱隻活在自己世界裏的彼得潘也是不存在的。
塞壬完全就不是他最初所想的那樣,可是卻有一種特異的魅力,讓人逐漸迷醉。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情,不是想得到什麽,而是每次回憶起海水中淡銀色的身影,連記憶都變得美好起來。
夏意覺得自己錯了,人類並不是生存在這個星球上的主宰者,末世足夠能給所有人這個教訓。
人類看見喜歡的生物時,主觀的臆想,很有趣,可以解悶,值得喜歡。好像樓下那隻可愛的小貓,高傲任性,人類將它當寵物養,可它高興才會搭理主人,不高興就直接給個背影,或者躺著愛理不理,誰慣著誰,誰玩誰這都是個問題。
不過那條海豚?
海豚都熱衷親近人類,人類也喜歡它們,這是很明顯的。
也許…是的。
夏意手臂被抓住,無法抬起,他暈沉沉的往後仰了下脖子,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撕開的襯衫像一塊破布,還掛著他兩條手臂上。
因為動作,夏意整個胸膛都露了出來,海風一吹,透骨的涼意襲來,立刻就有一粒粒小疙瘩從皮膚上冒出來。
塞壬?
夏意又掙了一下,勉強睜開眼睛,他覺得自己應該去找件衣服穿。
或者找一間船艙,舒舒服服的躺在**,那簡直是極致的享受。不過塞壬怎麽辦?人魚能夠長期離開海水嗎?
塞壬?你身上怎麽這麽熱?
意識像是猛地從昏沉裏驚醒過來,夏意慌亂的看著塞壬的眼睛,不像從前的紫色,深邃得近乎幽紫,樣子看上去非常不對。
塞壬?
夏意不知所措的用手摸上人魚光滑的脊背。
觸手所及的地方一片溫熱,塞壬的身體溫度絕對不是這樣!
你…唔!
夏意還來不及說什麽,就直接吻住了,那原先沁涼的舌尖滾燙得讓夏意本能的往後縮,可遂即就被按住了脖頸,一陣天旋地轉,夏意重重的摔倒在了甲板上。
還好有塞壬的手臂在,才沒砸到後腦。
可是這感覺照舊不好受,塞壬緊緊貼在他的身上,別說站起來了,連推都推不開。
齒根被摩挲,戰栗的感覺更明顯,尤其這次不是在海裏,夏意眼前發黑,是真的沒法呼吸。這時候才有隱約的恐懼襲上心。
“嘩啦!”
激烈的海浪開始拍打著航母的船體,但對這個龐然大物來說,顯然不算什麽,躺在飛行甲板上連震動都感覺不到。
夏意在差點窒息的時候,海浪終於倒卷而上,拋飛起來準確的澆到了夏意與塞壬的身上。
這簡直就是救命的海水,夏意勉強清醒過來,眼前還是一陣發黑,他覺得塞壬的反常是因為離開海水太久。恰好這時候塞壬微微抬頭,夏意什麽也不顧了,大口喘息,胸口悶得發痛,特別是塞壬還壓在他胸口上。
海浪再一次澆過來的時候,夏意明顯的感覺到了腿上的觸感不對。
那層次分明排布著鱗片的魚尾好像偏了,不對,好像分開了,竟然同時在左腿與右腿上都感覺到微微動作後,鱗片帶來的粗糙磨礪感。
…塞壬?
尖銳的指甲順著夏意的脊背一路下滑,直接按在了腰上,並且因為過於鋒利,一條血線很快就從皮膚裏滲透出來,那種隱約又刺痛的感覺剛讓夏意一凜,就感覺到海水澆到了腿上。
濕漉漉,滿是脫線破洞的牛仔褲從腰際被撕扯下了一塊。
同時夏意感覺到後脊被咬了一口,痛得一抽搐,終於發現了塞壬意圖:
放…放開!
尾椎是最敏感的地方,帶著細小鱗片的手心磨礪著,那陌生又刺激的感覺沿著脊椎直衝上來,好不容易蓄滿的力氣也陡然鬆懈,這讓夏意覺得惶恐,與不解。
——那平緩的精神波動,終於出現了被負麵情緒籠罩的跡象,就好像一層黑色的煙霧,迅速的彌漫開來。
但是,那隻會更刺激人魚的性情,那是人魚的食物。
塞壬死死的按住夏意,他在跟自己的本能做鬥爭。
不能發出歌聲,不能吞噬夏意的精神能量,他不想殺死夏意!隻是現在不想!在沒得到,沒擁有,沒確定希望真正失去之前,絕對不要!
汗水滴在夏意的臉上,他盯著塞壬詭異又似在掙紮的神情看了很久,因為身體被牢牢按在甲板上,無法動彈,也不能低頭,睜開眼就隻有漆黑的天空。
夏意急促的呼吸聲然逐漸平穩下來。
塞壬驟然一驚,他所感覺到的,來自夏意精神能量裏那恐懼與疑惑的激烈情緒都消失了。於是跟夏意的眼神對上的那瞬間,身體的熱度好像更明顯了。
你要吃了我嗎?
是的,夏意根本就沒有搞明白塞壬的反常,他隻聞到海風裏鮮血的腥氣。
他的背上火辣辣的疼,而塞壬的唇邊有著明顯的血跡。
對,你是我的…隻是我的…
人魚俯頭,用舌尖舔舐著流到夏意手臂上的鮮血,如同魔咒一般喃喃:
“夏意…夏意…”
被滾燙的手指與舌尖摩挲得各種不適的夏意隻能努力調勻呼吸,偏頭掙了一下:
那就直接一點,用你的手指,對準我的咽喉…
零零碎碎的受活罪,他寧可被阿碧瑟一口吞掉。
我不會殺你…我要吃了那條海豚…
而聲音顫抖不止,根本說不出來完整句子的夏意發現,次聲波果然是有好處的,至少在聲音無效的時候能夠及時派上用處:
你為什麽要殺它?為什麽問題又回到那小家夥身上了?
你是我的…塞壬重複了一遍,太高的溫度已經折騰他腦海裏一片混亂,盡管理智在告誡,這樣做是錯誤的,傳承記憶裏有很多人魚因為得不到都出此下策,但是反而失去得更快。可是身體比理智要誠實,塞壬生命中第一次變化已經徹底出現了,他停不下來。
你隻屬於我!
海怪的邏輯就是屬於自己的都要吃掉嗎?
作者有話要說:夜風說他這次真不是故意斷的,他卡八字母你們懂的,
磚頭砸來吧
又及:這裏是即便是大姨媽了也依舊在幫天堂代更的好孩子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