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登上大陸
一望無垠的海麵上，波光粼粼，望不到任何陸地，隻有一艘小巧的三桅帆船行駛著。
那艘船的幾麵帆上均有著不同程度的破損，但似乎對船隻影響不大——它仍舊跑的飛快而輕巧。船身上焦黑的炮痕與破損的木板無一例外的說明了他曾經曆過的海戰的殘酷，但這如今仍歡暢的馳騁在大海上的身影又說明了那場海戰對這艘船的意義——那一定是足以被冠上輝煌的戰績。
船隻正朝著紅土大陸的泛方向行駛著——船上的水手還未弄清楚登陸口的具體經緯度，因此隻需要確保船隻沒有往紅土大陸的反方向移動就行。
朗姆號上的眾人剛剛確認完全甩開了追擊者，因此終於將下一階段的計劃提上了行程——那便是盡快找到登上紅土大陸的登陸口，畢竟邊緣是峭壁狀的幾百上千米高的大陸，當然不可能全員徒手爬上去。
留了一個耶穌布照看著航向，剩餘幾人都聚集到了餐廳中——這裏有著足夠的麵積議事。
紅土大陸，因外表被紅色土壤覆蓋而得名。這個環狀大陸垂直於偉大航道，兩者呈十字形將世界的海洋分為四塊，也就是俗稱的四方藍。
想要從四海前往偉大航路，便是通過紅土大陸中部的顛倒山，即利華斯山。而從一個海域到達另一個海域，穿越紅土大陸便是最常用的方法。
餐桌此刻成了會議桌，透著海上特有潮濕味兒的舊木桌上，擺放著兩張東西——分別是全球地圖和北海海圖。
紅土大陸的位置在地圖上十分鮮明，而在北海海圖的邊緣位置，那片長條狀的密集等高線也十分鮮明。
海圖上那複雜的經緯度以及各種相當專業的數據看的香克斯很是眼暈，他覺得腦子完全不夠用了，於是不負責任的紅發船長瀟灑的擺了擺手：“你們研究吧。這種東西以後還是別讓我看了，登陸口什麽的你們決定就行。”——再多看一會兒他會折壽的，絕對的。
“船、長、大、人。”貝克曼皺了皺眉，一字一頓的喊出了尊稱，“您是船長，有責任做出最終決定。”
貝克曼的神色說不上生氣，但是卻帶著一種淡淡的譴責。那是香克斯看慣了的，每逢他想要偷懶將事情扔給夥伴們去做的時候，他這個雖然聰明但卻十分婆婆媽媽喜歡管人還喜歡管些雞毛蒜皮芝麻大點事兒的副船長總是會來提醒他“船長”的身份。
……好吧，那些奇奇怪怪的前綴隻是船長大人內心的抱怨而已，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口讓貝克曼找到理由再教訓他一頓的。
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在為要繼續受航海圖摧殘的自己默哀的同時，香克斯望了一眼孤單靠在餐廳一角閉目養神的黑暗精靈，忽然間佩服起了對方的先見之明。
若是自己不是好奇的想來聽聽大家的想法，而是一進這個臨時會議室便如往常一樣去糾纏伊斯特，那麽便不會有人拉自己來看海圖了吧？
黑暗精靈似有所查，睜眼朝著香克斯望了過來，那冰冷的眼神刺的剛剛產生“拿對方做擋箭牌”心理的船長立即產生了一點兒心虛，拉了拉帽子裝模作樣的看海圖去了——雖然那堆亂七八糟的數據還是讓船長大人頭疼萬分，不過想了想黑暗精靈的怒火，數據們轉眼間可愛了不少。
“紅土大陸海拔很高，距離海平麵的高度從五十到六百不等，我們從哪登陸？我在三年前去過紅土大陸，但那時候是從南海一個登陸口上岸的。”
冰敲著海圖上的等高線，在手指移到標示著“100”的等高線上時回憶道，“我記得北海也有登陸口，但並沒有記下具體坐標。北海直達紅土大陸的登陸口是由陸軍總部直接看守的，這個被白胡子庇護下海域的海賊他們可從來不敢掉以輕心。”
冰的說辭令九酒和貝克曼微微麵露凝重。
如果說海軍本部是世界政府對海洋的控製力的體現，那麽陸軍總部便是世界政府掌控紅土大陸的體現。世界政府的本部便在紅土大陸，不少世界貴族的家族大本營都在紅土大陸之上。對於自家門前的這片土地，世界政府不可能不花費足夠心思。
上次紅發海賊團隻有香克斯、貝克曼、耶穌布三人時能順利穿過紅土大陸來到北海，一是因為行動快速人也少，二是因為那時候世界政府還不是特別在意他們，三就是他們那時候尋到的登陸口並沒有世界政府的人看管。
航海士先生轉動著從不離身的鋼筆，觀察著皺眉思索的夥伴們，卻不發一言。
在航海路線的事兒上無法做出決定的時候，就得看航海士的了，眾人望向了藍山，航海士先生這才開口道：“海圖移過來點兒。”
藍山看著被移到他麵前的海圖，停止了轉筆的動作，並將鋼筆扣回了口袋，然後向周圍的夥伴們詢問道，“誰給我一支鉛筆？”
一直找不到事兒做的船醫先生很快遞上了一支鉛筆，藍山在海圖上頗專業的劃了一些線與標識，邊解釋著：“這些海拔不高的崖口並不適合登陸，根據我前段時間的了解，那幾塊罕見的低海拔區都處於暗礁中心，而由於暗礁分部的方位問題，基本都產生了漩渦。雖然朗姆號注定不能跟隨我們去紅土大陸——也就是說我們必須棄船，但……”
藍山的話忽然卡在了喉嚨中，因為他看到一群夥伴們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不舍的神色。
朗姆號畢竟是一個同甘共苦過的夥伴，迫不得已放棄這種事情，即使可以理解，心理上一時也很難接受——對於水手們來說，一艘船可不僅僅是一艘交通工具。
藍山是除了伊斯特外唯一一個神色不變的家夥，但黑暗精靈的麵癱與冷漠早已為眾人所習慣，倒是藍山的這種態度令人感到了點不舒適。但想到他加入時日尚短到是能讓人釋懷不少。
“請暫時收拾下情緒。”藍山說著用筆在海圖上一點畫了個圈，“我建議這兒。”
那兒清楚標示著海拔100。
“前些日子研究了北海的海圖，這裏是個新開辟的登陸口，很小，陸軍士兵不多。以我們的能力突襲那裏能安全通過。”
九酒、貝克曼、冰、香克斯，包括請求搭船去紅土大陸的凱利都點了點頭，隻有摩卡帶著點疑惑神色的掃了一眼藍山，這段時間他一直和自己的這個弟弟呆在一起，卻從沒見過他研究什麽海圖——或許是自己的記憶出錯了？
“那就那兒吧。”藍山道，“我去修正下航向。”
“等等。”凱利忽然喊住了航海士，這個留著男子般板寸發型的英氣女子開口了，“航海士先生，您可以告訴我，我們目前所在的位置麽？”
藍山很快便在海圖上指出了大概方位。
“在這裏啊……看起來離那個新開辟的登陸口有點兒遠。”
“但沒有更好了的。”藍山皺起了眉。
“也許可以去這裏？”凱利朝著海圖上距離船隻到紅土大陸的垂直距離不遠的一個位置，“沒記錯的話我上次就是從這裏登陸的。”
“海拔400。”不止航海士，所有人都狐疑的看著凱利。
“崖底海平麵的位置有個洞口，階梯直通到陸地上——是大陸邊境地區漁民們的秘密路線。”凱利為能幫上這夥願意將她送去紅土大陸的海賊的忙而高興。
香克斯看著凱利：“你能確定？”
“能。”
“好，那就去那兒。”船長大人發令，一錘定音。
航海士沉默片刻，和黑暗精靈有著五分相似的感情稀薄的眼神掃過凱利落回航海圖上，開始劃定路線。
凱裏推薦的路線果然很近。
隻是不到一天時間，紅發海賊團終於望見了那巍峨的紅土大陸。
連綿不絕的赤色，不需要任何修飾，光是那巨大的存在就足以令人感到鋪天蓋地的壓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永遠不是人類能夠趕超的。人們能做的就是在那神靈的傑作之下感歎大自然的奇跡，並且讚歎甚至是膜拜。
朦朧而厚重的霧氣彌漫在岩壁四周，遮擋住了大陸的全景，更是顯得這龐然大物之下三桅帆船的渺小。
朗姆號駛到了距離那片厚重的赤色不到五百米的位置，近距離的看，更是能望見那片大陸上代表歲月流逝、時光沉澱的各種痕跡。
凱利指著大約距離海平麵兩百米的大陸岩壁上一塊明顯凸出的巨型岩石：“在這附近了。我記得那塊岩壁上的凸起。”
花了一個多小時，朗姆號才找到了凱利口中所說的通往大陸的“秘密路線”。
那是塊幾乎被海藻和各種浮萍植物給掩蓋了的洞口，大概一人多高，因為一半浸在了水裏，因此需要彎腰才能進入。
耶穌布提著盞燈進去探查了一下，很快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洞裏麵比外麵看起來寬敞很多，水麵上有三艘十米長的漁船——坐著剛好能從洞口劃出去。洞裏有往上的階梯，看起來是人工挖鑿的痕跡，應該有不少年代了。”
“我們走吧。”紅發船長歎息一聲，隨即卻是帶頭跳到了海中朝著不遠處的洞口遊去——他必須用這種行動來表示自己棄船的決心。這艘船上，也隻有貝克曼、耶穌布在這艘船呆的時間能和他相比了，但要說感情，或者真沒有人能比的上香克斯對“朗姆號”的了。
的確很不舍，非常非常的不舍，但是在眼下的情況，除了棄船沒有其他選擇。
快遊到洞口，香克斯終於忍不住回過了身，望著朗姆號，卻是再也狠不下心鑽入洞中。
“船快散架了……堅持了這麽久已經很不容易了。”貝克曼遊到船長身邊，像是開導對方也像是在開導自己，“你知道的，龍骨快斷了。”
“我知道。”香克斯點了點頭，“如果可以，我很想看著它在我們麵前被海葬。”
貝克曼沉默片刻，說道：“如果看著它海葬，我們距離的太近，而且洞口如果進煙可不利於行走……”
香克斯神色有些黯然，他的副船長總是會以最實際的角度來思考問題。那的確沒什麽不好，隻是……
“伊斯特在幹什麽？”九酒疑惑的聲音拉回了香克斯的思緒——此刻除了黑暗精靈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經到達了洞口，船上隻有伊斯特一人了。
香克斯目瞪口呆的看著黑暗精靈不知道打哪找來的點火工具，很豪邁的點燃了朗姆號的桅杆，峭崖邊的風很大，火勢很快便蔓延了起來。
“我們需要趕快上去！”貝克曼指揮著夥伴們鑽入洞中。
香克斯和九酒朝著伊斯特大喊著“跳下來”！
黑暗精靈不為所動，他身後的火苗鮮豔灼眼，刺眼的紅色遮蔽了半邊天空，黑暗精靈的身影在其中顯得那麽不和諧。
“快跳！！”九酒大喊。
黑暗精靈終於有反應了。
“我不會遊泳。”他說道。
說出這句話的黑暗精靈雖然依舊麵無表情，但極其熟悉他的香克斯和九酒卻都從中讀出了一點不爽。
這句話令九酒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黑暗精靈將自己“怎麽樣都學不會遊泳”的缺點掩飾的太好，導致這位出色的情報員至今也沒發現。
而早已知道這點的香克斯已經遊到了船下，大聲喊著：“快跳！放心，我會接住你的！！”
身後的火苗已經快要灼燒到皮膚，黑暗精靈並不是什麽優柔寡斷的性子，他沒有多加猶豫，縱身往下便是一跳，角度掌握的極好，不偏不倚落到了自家船長身邊，被很快提起背著遊往洞口。
“哦……這樣可有點狼狽。”九酒撇了撇嘴，哼了一聲，率先進入了洞內。
香克斯很快背著伊斯特也進入了洞內，在到達安全地帶後他便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為什麽你會想到海葬朗姆號？啊，我是說那個點燃的動作。”
“你想。”伊斯特依舊是麵無表情，但香克斯似乎從他臉上讀出了一種微微疑惑的神色，“你想海葬它。”
精靈的耳朵當然能聽到幾十米外的聲音，他還未跳船的時候聽到了香克斯和貝克曼的對話，那便是促使他做出之後舉動的原因。
自己隻是幫船長達成他的一個簡單的心願而已——對於一個屬下來說，達成頭兒的願望難道不是必須的麽？從小被洗腦一切為了家族一切為了主母的伊斯特此時是真的不明白香克斯在疑問些什麽。
香克斯眨了眨眼，又掐了一把自己的臉，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我們走吧。貝克曼他們拿著所有行李，我們去分擔一點兒。”香克斯這麽說著，完全未察覺到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那是一種混雜著溫柔與爽朗以及黑暗精靈所熟悉的，但完全讀不懂的一種情緒的神色。
——過了這麽久，我果然還是不懂人類。
黑暗精靈沉默著越過香克斯，率先跟上了大部隊。
香克斯摸了摸鼻子，立即追趕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z的長評番外！好有愛-3-
ps：終於在兒童節前作收突破了400，撒花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