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新年就要到來,強防的雪越下越大,一大早,司馬傑就興衝衝的奔入到統領府中,寒劍和梁文正在廳中研究戰局,司馬傑大叫道:“寒大哥,寒大哥,我父親出關了。”
寒劍和梁文起身把司馬傑迎入,梁文道:“小傑,做事要沉穩,不可似你這般毛躁躁的。”司馬傑笑道:“我高興啊!父親出關,我們就能名正嚴順的讓教中弟子加入神龍隊了。”寒劍就道:“說的也是,我們可速去拜見司馬教主。”
三人一同,來到浪猛教。
寒劍問道:“小傑,司馬教主今日何在?”
司馬傑就道:“寒大將軍,稍坐,我這就去叫父親出來。”
司馬傑去了半天,不見司馬濟出來,倒把司馬隆宗,司馬隆偉,司馬詠齊一般人吵了出來。三人一見又是寒劍和梁文。
司馬詠齊話中有話道:“怎麽,寒大將軍,上次討了不少便宜,還不夠威風啊!今日還欲再來顯顯武功修為?”
寒劍忙道:“司馬兄言重了,聞得司馬教主出關,特來拜會。”
司馬隆宗就道:“來者既是客,寒大將軍請上坐。”
眾人坐下寒暄了一陣,忽然,一道涼風直貫大廳,接著一條白影如風似電,直取寒劍,寒劍見來人出手快,急忙腳尖一點,已飄出廳外。
白影翩然而出,兩手忽然上揚,頓時大雪紛紛,天寒地凍。寒劍見來勢凶猛,左手平伸,正是一招“猛龍初嘯”。漫空飛雪,忽然如擊崖的巨浪,迸成一點點雨霧,傾刻間,整個庭院都籠在一片冰霧中。眾人奔趕出來,隻見院內冰雪紛飛,寒氣咄咄逼人,兩條白影象兩條翻飛的巨龍,上下奔騰,眾人看得如醉如癡。
二人互攻了三十餘招,白影忽然大叫一聲,左右手反複出擊,驀然間,一道道冰柱像鬼使神差般在廳內巍然屹立,正是浪猛教的絕學“千裏冰川”。寒氣逼人,寒氣襲人,寒氣殺人。
眾人抵擋不住,直退入房中。
寒劍兩手在半空劃了一個圓,雙掌合並,一盤冰輪忽然在空中旋開,越旋越大,越旋越快,卻是寒冰神龍掌第六式千裏冰封,冰柱和冰輪劇烈碰撞,隆隆之聲不絕,院牆左右搖晃,院內樹枝紛紛斷裂,廳中桌椅上下跳動。
抖然間,冰輪退去,冰柱消失,寒劍和白影麵對麵的佇立,腳底下的雪水不斷消融,“嘩嘩”四流。
司馬傑從房中率先躍出,來到白影身旁。
“爹,你做什麽,這位是寒大將軍!”
“哈哈哈。”白影爽朗的笑道:“好啊。北河寒家,寒劍寒大將軍,果然名不虛傳,老夫數十年的修為,竟然討不到一點便宜。”白影對著寒劍一抱拳。正是浪猛教教主“千裏冰川”司馬濟。
寒劍上前揖手道:“司馬教主武功蓋世,晚輩豈敢班門弄斧?”
司馬濟道:“寒大將軍過謙了,請裏麵坐。”
眾人分賓主坐定,寒劍開口道:“司馬教主,形勢緊急,晚輩就開門見山的說,我神龍隊急需骨幹隊員,浪猛教教中高手眾多,不知教主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司馬濟沉吟道:“國家大事,我這個小小的教主,本來不該多管的,但你寒大將軍開口了,老夫義不容辭,這事情就交給我和我的犬子了。”
司馬隆宗沒想到司馬濟如此就答應了,忙開口道:“教主,此事關係甚大,況且浪猛教向來不與官府打交道,豈可如此草率應允?”
司馬濟點頭道:“隆宗,你說的也不錯,然而,規矩是死的,如今外族入侵,你我都是中原子民,難道忍心看到國破家亡?”
浪猛教弟子加入神龍軍的消息馬上傳出,一時間,江湖豪傑,人心振動,浪猛教在北河的號召力很強,不多時,許多豪傑,齊聚強防,司馬傑不辭勞苦,和他們一一過招,從中選出了五百餘名合格人選。
神龍隊弓馬騎射,刀槍斧鉞,都必須使用嫻熟,而最關鍵的是,協同作戰的能力。寒劍和司馬傑在教場在諄諄教導,神龍隊攻擊逐漸強大。
強防這一段很安靜,梁兵已經退兵五十裏下寨。準備捱過大雪天,再發動攻擊。
強防安靜了,寒劍的內心卻波瀾層層。他以為往事如煙,時間消逝,一切都會過去,可是,他錯了,往事不斷沒有逝去,反而點點滴滴,齊湧向腦海,攪得他夜夜不得安寧。寒劍
不得不靠喝酒,一杯接一杯的狂飲,讓自己的大腦無暇顧及其它。他的大腦不能有任何的休息,因為一旦休息,那回憶的閘門,立刻開啟,往事肆無忌憚的如潮水般的統統湧入腦海。
那是一段一段的不堪回首。。。。。。
“醉愁樓”是強防城內一座不太起眼的小酒樓,這裏沒有官紳名宿,沒有武林豪傑時常光顧。不久前,寒劍選中了這裏,作為他每天夜晚消遣的地方。
對於寒劍,要麵對白天可能不容易,但要麵對黑夜,則更加的令他痛苦不堪。白天,繁忙的公務使他無暇分身,可是,當夜幕降臨時,一種莫名的感覺,就開始緊緊纏繞。寒劍不得不想方設法擺脫這種感覺。
“醉中豪飲千杯少,看簾外,寒葉簌簌下;爭忍停杯任愁生,再把盞,管他山酒瓊液。”寒劍吟著此詞時,窗外正燈火絢爛。
又是一個新年,城外的梁軍在大雪的逼迫下,已遠遠退去。強防的百姓,仍然可以歡歡喜喜的過節。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有寒大將軍,他們有勇猛無比的神龍隊在保護著他們。
可寒劍的眼中,卻看不到歡呼雀躍的場麵。他的眼中隻有漫天飛舞的雪,而他的心中,隻有一望無垠的荒蕪。
烈酒,一杯接著一杯,“醉愁樓”到處是歡聲笑語,隻有寒劍靜靜的喝著,直到寒堂走近前來。
“大哥,天色不早了,走吧。”
寒劍略帶醉意,可是,他的內心卻很清醒,外麵的喧鬧和他寂寥的心境強烈的對衝,寒劍舉起了酒杯,隻是,終於沒有再喝下去,他放下酒杯,離開了酒桌。
雪倩隨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流連於繽紛絢爛的花燈叢中。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樣熱鬧的場麵。不錯,在大漠裏,也常有聚會或是篝火晚會,但是大漠那種蒼涼粗獷的風格,和中原的詩情畫意,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雪漸漸停了,人群也逐漸散去,而雪倩卻象不知疲倦的小鳥,依然歡快的奔跑著。
秦兒氣喘籲籲的跟在後麵叫道:“小姐,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雪倩笑道:“這麽美麗的景色,為什麽不多看一會兒呢?你們累了,就先回去吧。”
秦兒和蘇兒互視一眼,不敢再說話了。
雪倩已經從一簇花燈叢中舉著一束花燈走出,寒劍正踉踉蹌蹌地撞了上來,雪倩不及防備,被寒劍撞了個正,被撞出去了幾步。
“雪雅!”當寒劍去扶雪倩時,忽然大聲的叫了起來。他突然緊緊抓住雪倩地雙臂。雪倩立刻感覺到雙手被強有力的攥住,一股寒氣襲卷全身。
趙雪倩看見了一雙憂鬱的眼神,那眼神中透露著企盼。在那一刻,雪倩突然想起了她的母親,她的母親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女中豪傑,她從雪倩還嚶嚶學語時,就把她抱在懷裏,給她講中原的大英雄,大豪傑的傳奇;雪倩很喜歡看中原的傳奇小說。她特別仰慕書中那文武雙全,智略過人,又氣宇軒昂,風度翩翩的大英雄;他們有一種氣質,一種在她生活的世界裏一直感覺不到的氣質。
今天,當麵對這雙憂鬱的眼神時。雪倩忽然覺得這個人是如此的熟悉,雪倩愣愣的盯著寒劍,竟然沒有掙紮。
“你幹什麽?”背後響起了秦兒的叫聲,接著,一陣疾風從雪倩身旁刮過,蘇兒已經拉開雪倩,秦兒淩空飛出一腳,正中寒劍的小腹,寒劍沒有動彈,秦兒卻直退出去三步。
趙雪倩也沒有動彈,她和寒劍默默的對視著。
秦兒卻急了,她一提左掌,衝上前來,迎麵朝著寒劍劈來。掌到中路,卻被一隻手牢牢握住,卻是寒堂。
寒堂一把推開秦兒,喝道:“小姑娘,你幹什麽?”
秦兒反喝道:“你們兩個無賴,對我們小姐無禮,還問我幹什麽?”
叫喊聲將一些人吸引過來。寒堂不明所以,急道:“你。。。胡說什麽。”
寒劍一揖手,“兩位姑娘,在下酒醉衝撞,恕罪,恕罪。”
回身對寒堂道:“走。”
秦兒看兩人走出數米,在後麵罵道:“流氓,無賴。”
趙雪倩還愣在原地。
秦兒忙拉著她,“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趙雪倩搖了搖頭。
一大早,飛雪便下了起來。雪倩趴在窗口,呆呆的望著窗外的
飄雪,好久,好久。
秦兒忍不住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雪倩搖了搖頭,問道:“蘇兒呢,還沒回來?”
秦兒答道:“不知道,應該快回來了吧。”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雪倩匆匆的吃了飯,就拉著秦兒走出來,今夜街上冷清了許多。趙雪倩茫無目的的沿著昨天的路線閑逛。直到一股寒氣突然從背後襲卷全身。雪倩急回頭時,寒劍和寒堂擦肩而過。
雪倩忙一拉秦兒,跟了上去。
四人一前一後上了醉愁樓。寒劍在老位置坐了下來。雪倩和秦兒隔了兩桌,坐了下來。
寒劍桌上早擺滿了酒,他開始一杯又一杯的豪飲起來。那是一種很特別的飲法,可以說,那不是在飲酒,那應該是在灌酒。一副誓要把自己灌倒才會罷休的果決。
他的臉色是那樣的憔悴,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憂傷;雪倩感到自己已經被那一種與眾不同的憂傷深深的感染了。有一刻,她竟然有一種想站起來的衝動,她想走過去,走到寒劍的身旁,去安慰他,去聽他的傾訴,讓他將心中的鬱愁一一訴出。她的母親曾說過,一個人最要不得的事,就是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裏,那樣是最傷身的。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他是誰,為什麽而憂傷,她又如何能接近他,安慰他,讓他傾訴呢?趙雪倩默默的凝望著寒劍。
樓梯口想起了腳步聲,梁文匆匆而上。
“大哥,如何還在喝酒?”梁文邊說著邊上前。寒劍反手一握,梁文被帶動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寒劍笑道:“三弟,你來的正好,我們一起喝幾杯再說。”
梁文拗不過,陪了兩杯。然後湊過頭,低聲道:“大哥,古桂剛得到消息,北嶺雙王正聯合滄澄老怪,準備一雪迎春樓之恥。”
寒劍聽了,醉笑道:“好極,我們在前方辛苦,群魔在後方亂舞,各方角色粉墨登場,這場戲才更好看啊。”
梁文忙道:“大哥,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大哥還是小心為是。”
寒劍問道:“司馬傑是否已知此事?”
梁文點頭。
寒劍放心道:“那就好,來,三弟,今晚有月無雪,對景飲酒,愜意無比,我們不醉不歸。”梁文舉杯道:“好,大哥,我們先痛飲一番再說。”
趙雪倩仿佛被寒劍迷住似的,秦兒連催了幾次,再連拖帶扯的,才把她拉出“醉愁樓”。趙雪倩惱道:“秦兒,為何不多留片刻?”
秦兒指著天上道:“小姐,已經深夜了,你還不走,不是想和那位無賴一起走吧?”
雪倩被道破心事,不由嬌怒道:“秦兒,你再胡說。。。”
秦兒就笑道:“嗬嗬,小姐,被我說中了吧,小姐,你平時眼光甚高,周圍多少文才武略的大英雄,你都看不上,如何,現在,走了眼,竟然對一個醉鬼另眼相待。”
趙雪倩沒再理秦兒,自個兒望著天空,自語道:“他到底是誰呢?為什麽我一見到他,就覺得很熟悉,很親切呢?”
寒劍從城頭回到統領府的時候,司馬傑正追著古麗在院中奔走,司馬傑連見到寒劍也沒停下腳步,大聲對古麗道:“麗麗,你聽我說嘛,先停一下。”古麗邊跑邊道:“說什麽啊,你去找你表妹惠芷啊,跑來找我幹嘛!”
兩人一前一後,跑到了後院。梁文從亭中出來,寒劍笑道:“三弟,小傑和麗麗什麽時候纏到一起了?”梁文亦笑道:“正所謂歡喜冤家,看來,過不久,我們有喜酒可喝了。”
寒劍點點頭,又歎了口氣。
梁文看在眼裏,就轉話題,問道:“大哥,城頭的情況如何?”寒劍答道:“天氣嚴寒,梁軍沒有任何攻勢。”
梁文道:“三防和強防,都多虧了天氣的幫助,看來羌梁聯軍聲勢雖然浩大,也不得不在城外躑躅難前。”
兩人邊走邊說,邁入亭內,將整個城防形勢又分析了一遍。梁文見寒劍精神不好,不由道:“大哥,生命中有些事,我們也不能做主,大哥和雪雅的緣分,也許就是天意。如今事隔一年多了,大哥也不能總是如此鬱鬱寡歡,不如,我為大哥物色一戶好人家的閨女。。。”
寒劍抬手止道:“三弟,關於此事,我心裏自有主張,你不可再提此事。”梁文見他臉色頓時嚴肅起來,也不敢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