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雪倩醒來後,她發現自己正躺在暖和的被窩中。秦兒正伏在床頭,夜火中的軍營,寒劍,張飛揚,昨晚的事情一一躍入腦海。

雪倩右手一撐,想要坐起,不想頭一暈,又倒了下來,這一掙紮,把秦兒給驚醒了。

她猛抬起頭,見雪倩醒了,立刻興奮的呼道:“小姐,你終於醒了,你昏了整整一夜了,把我和蘇兒都急死了。”

雪倩忽然想到了什麽,又要掙起,但是一點力氣都用不上。秦兒忙道:“小姐,你剛醒來,不要動彈,你要什麽,讓秦兒給你拿去。”

雪倩就低聲問道:“秦兒,這是哪裏?”秦兒眼帶詭異道:“小姐,這裏正是強防統領府啊!”

趙雪倩直覺的心裏一陣的絞痛,這事情發生的太有戲劇性了,她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良久,雪倩才開口道:“秦兒,收拾一下,我們快走。”秦兒驚道:“小姐,我們瞎撞撞進了統領府,說不定留下來會有幫助,為何要離開?”

雪倩心情不好,就道:“那你留下來,我走。”

秦兒見她生氣,不敢再開口。

“轟,轟,轟”隨著一聲聲隆隆巨響,強防城頭方向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將寧靜的清晨擾亂,統領府內忽然一陣喧雜,雪倩和秦兒側耳傾聽,隻是一會兒後,四處又平靜下來。她此時掙紮起來,和秦兒開門出去,府內隻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下人和守衛。

趙雪倩和秦兒走到門口,門外卻如炸開了鍋似的,不少人三三兩兩從房中奔出,堆在街頭,對著城頭方向指指點點。一隊官兵正在疏散眾人,街上人很多,秩序很亂。雪倩倚在門口,呆呆地望著奔走的人群,她的心裏感慨萬千。

此時,強防卻是一場酣戰。這幾天氣溫較高,並無飛雪,梁兵在經過一兩個月的休整後,卷土重來。

火炮一轟過,城牆外布滿了雲梯,梁兵一群群如黑蟻似的布滿了雲梯。梁兵爬到中途,城頭猛然現出無數旗幟,旗幟下,守城將士們將一捆捆燃著熊熊大火的幹柴稻草推向雲梯,不一會兒,城下雲梯已是一片火海。梁兵們屁滾尿流,逃點快的,溜了回去,其餘的人則被火海無情吞沒。

吉多裏王見又一波進攻失敗,不由怒氣攻心,他大吼道:“炸,用火炮給我炸踏強防為止。”

不多時,強防四周地動山搖,一顆顆炮彈如暴雨般傾瀉而下。一時間,火光衝天,土石四射。

夜幕漸漸降臨,炮聲也漸漸稀疏,夜幕下,一隊黑衣梁兵身背鐃鉤,悄悄的摸到了城牆下。寒劍一直倚在指揮塔的掩體下,冷冷的望著前方。忽然,他一扭頭,急令道:“快讓司馬傑帶一隊神龍軍到城西。”

傳令員忙奔到背後掩體通知司馬傑。司馬傑帶著一隊神龍軍,直奔城西。

才到半路,已聞得城西喊殺聲大起,一個個梁兵從護牆上忽然現出,守城兵士猝不及防,被衝亂陣型,一個個梁兵紛湧而入。

司馬傑見形勢緊急,忙展開輕功,飛奔而來,手中劍一顫,已泛出朵朵飛雪,正是雪龍嘯天劍,人尚未至,劍氣先到,兩個殺在前邊的梁兵當場穿腦而亡。

司馬傑腳一點地,人已躍入混戰的人群,手中長劍時而如飛浪擊石,浪花點點;時而如飛雪籟籟,勢不可擋。梁兵中功夫好的,隻有防守之力;氣力不濟的,非死即傷,一時間,梁兵被殺回城邊,但這夥梁兵非常頑強,背靠著護牆,仍拚死抵擋。

司馬傑瞥見護牆間現出一架架雲梯,料到梁兵的後續大隊正在登城,他揮劍大喝道:“兄弟們,立功的時候到了,殺梁賊啊!”這一聲內勁十足,聲振雲宵。神龍軍和城西守兵為聲音所染,齊吼道:“殺敵報國。”一時間,人人奮勇向前,靠在城邊的梁兵抵擋不住,被殺得一個個從護牆上滾落下去。

司馬傑一探頭,向城外望去,隻見雲梯上布滿了梁兵,他忙一回頭,背後,一隊隊弓箭兵正列隊奔來,司馬傑忙叫道:“快蹲下。”前排將士散開伏到了城牆下,弓箭隊靠近城牆,頓時,箭如雨下,雲梯上的梁兵前仰後翻,直跌到城下,不多時,城下屍疊如山。

吉多裏王呆呆的望著城西,那裏負責攻城的正是他苦心經營的“大梁鐵衛軍”。這支人馬曾隨他南征北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一直是一支讓他引以為傲的精兵。而現在,他們卻一個個像活靶似的,被逐個從雲梯上射落。

吉多裏王仰天長歎一聲,調轉馬頭,黯然退走。

北河浪猛教內外一片歡騰,人們不分階層,不論派別,從各處趕來參加由千裏冰川司馬濟籌辦的慶功宴。不錯,在新年的第一場戰役上,主要由浪猛教弟子組成的神龍軍,勇猛作戰,力挫梁兵精銳鐵衛軍,這給浪猛教大大的長了臉。

司馬濟正忙著和新朋舊友寒暄客套,忽門口接待仆人大聲高叫道:“梁太尉到。”司馬濟忙和眾人迎至門口。隻見梁文領著一班文武,正舉步邁入,眾人一見,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陣寒暄。司馬濟見少了一個重要的人物,不由得眉頭一皺。

梁文早看在眼裏,忙拱手道:“教主見諒,大將軍本欲親臨,奈何連日來敵情緊急,大將軍片刻都未合眼。昨日大敗梁軍,大將軍卻病倒在床,以至今日不能親臨,還請教主海涵啊!”

司馬濟一聽,忙握住梁文手道:“梁太尉言重了,見諒一詞,老夫可擔當不起。大將軍為國為民,天下人都看在眼裏,回去定要代老夫問候大將軍。”

梁文點頭稱謝。一行人依次步入廳內。

花園小亭內,寒劍把酒對雪,一杯又一杯。雪倩癡癡的倚著欄杆望著他。他的眼神依然那麽憂傷,除此,他的神情如死屍般的麻木。他到底為什麽這般折磨自己?這個問題,雪倩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過了多少遍。她在腦中不斷翻閱自己閱讀過的書籍,想從中找出答案,卻找不到一個如此憂傷絕望的男人。

忽然轟的一聲,雪倩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隻見寒劍手在石桌上一拍,人已躍起,空中一個翻身,已落在亭外。寒劍右手一伸,手上多出一把明晃晃的長劍。隻見他身形一晃,已經在花園中遊走開來。他身輕如燕,時而東,時而西,若浮雲不定,似潮汐漲退。時而驟如急雨,時而緩如落日,隨心而發,隨意而至。

舞到深澗處,就見花園四周桃花朵朵,桃影紛紛,一波未盡,一波又至,雪倩覺著自己仿佛也要被溶入那一片花海中。

雪倩正看得眼花繚亂之時,寒劍忽得一收劍鋒,那滿眼的花海,瞬息**然無存。寒劍仗劍茫然的立於一片靜寂中。冬風撫麵而過,寒雪蕭蕭而下。

寒劍忽然開口道:“雪倩姑娘,你有事找我嗎?”

這突然的問話讓雪倩一時心慌意亂,她感到兩頰緋紅起來,忙走下台階,來到寒劍麵前,拜道:“大將軍。”

寒劍端詳著雪倩,雪倩不由的低下了頭。寒劍問道:“雪倩姑娘,今年幾歲了?”

趙雪倩一愣,答道:“十八了。”

寒劍不由的踱步道:“好啊,好啊,若我今年隻有十八,那該多好!”言語下,對現在的狀況很不滿意。

雪倩不由奇道:“大將軍你官爵顯赫,應該是眾人羨慕,為何大將軍好像不是很滿意?”

寒劍淡然一笑道:“雪倩姑娘,來,外麵雪大,我們坐下說。”

二人邁步走入花園亭內,雙雙坐下。寒劍給雪倩倒了一杯熱酒,笑道:“雪倩姑娘,來,先喝杯酒,暖暖肚。”

雪倩忙搖頭道:“大將軍,我不會喝酒啊。”

寒劍也沒堅持,他對著雪歎道:“如果人生能夠重來一次,現在的生活,絕對不是我想要的。”

趙雪倩奇道:“那不知大將軍想要的生活是什麽樣的呢?”

寒劍望著滿天飛雪,緩緩道:“家人健康長壽,和相愛的人的長相廝守。”

雪倩愣住了,她突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點,在她眼裏,寒劍是優秀的,這麽優秀的人,應該已經成家了吧。。。

她沒有再往下想,因為,她知道,離開,是她唯一的選擇。梁文和沈玉霜正向亭子而來。寒劍見雪倩在沉思,問道:“雪倩姑娘,怎麽,為何沉思不語?”

趙雪倩回過神來,她見梁文二人走來,忙道:“多蒙大將軍搭救,隻是,我。。。我家中有事,想告別大將軍。”

寒劍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雪倩姑娘,你要走。。。”

雪倩以為寒劍會滿口答應,但她出乎意料看到寒劍眼中的慌亂,神情的不舍。她又愣住了。梁文已邁步進來。

“大哥,天色不早了,此處寒涼,莫凍壞了雪倩姑娘。”

寒劍起身道:“三弟說的是,我再坐會兒,你們先送雪倩姑娘回房。”

梁文就示意道:“雪

倩姑娘,請。”

趙雪倩跟著梁文和沈玉霜,轉過廳堂,趙雪倩就道:“兩位,那我回房了。”

梁文問道:“雪倩姑娘,是否明日要離開?”

趙雪倩低頭不語,表示默認。

梁文就道:“雪倩姑娘,能否到我房中一談,有些事,我想和你聊聊。”

三人邁步進入房中,梁文單刀直入道:“雪倩姑娘,恕我直言,我希望你能留下來,不要離開。”

雪倩聽不得他這麽說,反駁道:“我家中有事,為何不能離開?”

沈玉霜在旁道:“雪倩姑娘,男人說話總是沒分寸,不要理他。”她頓了一下道,“以雪倩姑娘的年紀,不知是否已有婚配?”

趙雪倩搖頭。

沈玉霜就道:“那我就直說了吧,你覺得寒大將軍如何?”

雪倩臉立刻紅了起來,她尷尬道:“玉霜姐,你為何如此問?”

沈玉霜就道:“寒大將軍曆經世事曆練,而他的眼神中獨對雪倩姑娘關愛有加,因此,我有意將你們撮合。”

雪倩急道:“此事萬萬不可,我和寒大將軍素昧平生,況且,我家有急事,正待離開。”

沈玉霜一愣,把眼去看梁文。

梁文沉思片刻,道:“雪倩姑娘,我們也不敢強求,但我給你說一個故事吧,你聽完之後,再離開不遲。”

這是一個很悲壯的故事,而且跨過了好幾個年份,但雪倩卻越聽越入神,甚至在幾度以為自己是在看小說裏的情節,故事講完了,雪倩和沈玉霜都淚流滿麵。。。。。。

寒劍醒來時,頭還有一些痛,每晚的豪飲說實話,並不是什麽好事,可是,如果不這樣,他將會在每一個夜幕後,生不如死,與其這樣,不若一醉方休。

他翻身起來,覺得房間裏有一些不對,桌啊椅啊的都仿佛煥然一新。“寒堂,寒堂。”寒劍叫著,平時,寒堂已經推門飛奔而入,可是,今天,房門一動未動。寒劍一愣神,正待穿衣,門“吱啊”一聲開了,一個少女端著臉盆,翩然而入。

“雪倩姑娘?”寒劍驚訝道。

趙雪倩宛爾一笑,道:“寒大哥。”

寒劍這一段精神不錯,一直緊皺的眉頭舒展不少。隻是,三防城傳來的戰報不讓人樂觀,麵對中原第一悍將蕭龍,胡裏傲采取了火炮狂轟的戰術,不和蕭龍對戰,隻要把三防城轟塌,這樣做時間會多花一些,但是,若三防城破,縱是蕭龍,又豈能阻止十萬羌兵?

寒劍明白,如果自己不能盡快結束強防的戰事,打擊羌梁聯軍的協同,蕭龍將麵臨巨大的壓力,因此,夜雖已深,寒劍的房內,卻燈火通亮,寒劍和梁文,劉征遠,陸正聲,司馬傑,古桂圍著城防圖,不停的討論著。

隻是,十萬梁軍,兵精馬肥,強防城能擋住,已屬不易,何談結束戰事?連梁文都緊皺眉頭,一語不發。

末了,古桂開口道:“承蒙大將軍厚愛,我倒有一計,可讓十萬梁軍,自行潰散回去。”

眾人大驚,不知這古桂有何妙計。

古桂狡黠的一笑,神秘的說道:“如果,梁主吉多裏王突然暴斃而亡,那梁兵還有心情和我們交戰麽?”

雪倩正端著茶走近屋來,身子猛的一顫,幾乎摔倒。寒劍趕上前,扶住她,關切道:“雪倩,你沒事吧!”

雪倩心慌意亂,忙道:“寒大哥,適才突然有些頭暈。”

寒劍接過茶盤,柔聲道:“雪倩,你快回房休息,這邊我們自己能張羅。”趙雪倩應諾著,退出房去。

眾人一起喝了一口茶。梁文就道:“古桂,你號稱賊盜,難不成。。。”

古桂一拍手,道:“梁太尉,不錯,這一段我在梁軍軍中探查,對吉多裏王的行蹤,已掌握不少。我想潛入梁軍中軍,在吉多裏王的飲食中下一些鶴頂紅,如此一來,神不知,鬼不覺,梁王暴斃,梁軍群龍無首,隻得退卻。”

梁文疑道:“吉多裏王的防護必定嚴密,我看不必如此行險。”

古桂道:“大家放心,我賊盜的稱號,也不是浪得虛名,我見大將軍為了國事,日夜操心,也隻是想盡一分綿薄之力而已,如能成功,自然最好,如不能成功,想來,我還是能全身而退的。”

寒劍眼一亮,道:“好,古兄,你隻需盡力而為,縱然不成功,也定要全身而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