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不停的下,已經是三更天了,雪簌簌落在房頂,地上,樹叢中,聲音清晰。這樣的天,浪猛教司馬府上下一片靜寂,連守夜的弟子,也躲進房中,隻有幾盞燈籠,發著昏暗的光,在大雪中不住的發抖。

一陣風吹過,唉,是風嗎?不是,是一條人影,隻是這條人影的移動速度太快了,甚至比風的速度還快。人影一閃,已從司馬府的高牆上飄然落在此院內。

雪,簌簌的下,更襯出了夜的無比靜寂。突然間,隻聽的轟的一聲,司馬府的廳門像被火炮擊中似的,傾刻四分五裂,木屑亂飛,沙土飄揚。

寂靜的夜被撕開了一道口,昏暗中,許多燈光亮了起來。幾扇門同時洞開,躍出了十餘個浪猛教弟子。

他們發現了院中央的黑衣人,隻聽一個弟子大叫道:“快去稟告教主,有人偷襲。”

兩個弟子轉身奔入內廳,剩下的人朝黑影逼去,黑影一聲冷笑,猛的雙手一揚,一座座黑山驀然現出,直壓眾弟子頭頂。十幾人頓時象被定在地上似的,寸步難行。須臾之間,他們個個直喘粗氣,全身發抖,不多時,口鼻出血,死於非命。但每個人卻是直直挺立,隻是腳下的磚地四麵裂開。

黑影收起雙手,正欲邁步,忽四周火把齊亮,兩邊回廊衝出兩隊浪猛教弟子,一隊為首的正是雪龍司馬傑,一隊為首的卻是司馬詠齊。

司馬傑看到那些直釘釘被釘死在地上的浪猛教弟子,倒吸了一口冷氣,轉眼,怒喝道:“老東西,你是何人,為何下手如此歹毒?”

那黑影哈哈仰天狂笑,“想不到,想不到啊,本魔主不過暫時歸隱,江湖上竟然已經把我給忘了。好,今天,就從你浪猛教開始,重塑我狂魔教的威望。”

說話間,右手一掃,司馬傑頓覺一股強力迎麵撲來,他抵擋不住,向後退出三步,而回廊右側的弟子卻齊齊被向後拋出,“咚咚咚”撞在廳牆上,倒了一地,火把滿地亂滾。

司馬詠齊驚叫道:“小傑小心,他是天魔東方無明。”

司馬傑見回廊上弟子慘叫聲不斷,不由心如刀割,不顧一切,舞劍搶上,隻見一道堅冰,伴著飛雪,直逼黑影;黑影右手一擋,那層堅冰行到半路,竟移不得一絲。

黑影右手一顫,堅冰碎成冰霰,四散亂飛,司馬傑向後直跌出去。

司馬詠齊搶攻而上,瞬間出手,一掌拍出,三道冰柱,巍然聳立,院子中頓時寒氣襲人。

黑影叫了一聲“好。”,司馬詠齊卒然而起,腳尖在冰柱上一點,兩掌一旋,四周圍頓時冰柱環立,如一圈冰牆,將黑影圍在中央。

黑影兩手一抬,但見黑壓壓的重山,漫空亂墜,亂石冰柱不斷碰撞,很快,冰柱被亂石擊得粉碎,黑影一躍而起,空中一個倒翻下來,司馬詠齊奮力兩掌迎上,轟然巨響,他人直跌出去,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司馬傑驚叫一聲。

黑影左腳斜移一步,眉頭一皺,忽見一塊塊巨石,如暴雨驟下,隻打向兩邊的浪猛教弟子,眾弟子一片驚呼,眼看就要命喪石下,忽然一道冰網,如一隻巨盤,托住巨石,並拉動巨石朝黑影襲去。

黑影眼一跳,向後移開一步。司馬濟一個筋鬥翻出,拉起司馬傑。“小傑,快去通知寒大將軍,就說天魔重現江湖。”

司馬傑驚叫道:“爹,那你呢?”

司馬濟一提他衣領,道:“快去。”手一提,司馬傑早已飛上屋頂,他一咬牙,向統領府奔去。

四周圍的燈火亮起,火光照亮了黑影,高大的身軀,一頭黑白相間的頭發,冷酷無情的眼神,僵若死屍的臉龐,不正是狂魔教教主東方無明?

司馬濟雖然已知道他是天魔,但還是吸了一口冷氣,他見到那慘死在天魔魔掌震萬山下的弟子,就知道,天魔已經大功告成了。

司馬濟一攤手,道:“東方無明,你是一代宗師,今晚,你隻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和你一對一單打獨鬥一場。”

東方無明斜睨了司馬濟一眼。

“老東西,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這些凡夫俗子,殺他們還髒了我的手。”

司馬傑趕到統領府時,已經是氣喘籲籲了,衛兵們認得司馬傑,忙將他扶入府中。

寒堂迎了出來,司馬傑顫聲道:“寒堂,快,快通知寒大哥,天魔重出江湖。”

寒堂倒吃了一驚,往事曆曆在現,寒劍和蕭龍惡戰天魔東方無明的情景,刻骨銘心的印在他的心頭。可如今,蕭

龍已過世,天龍劍亦隨主人而去,放眼六合八方,還有誰能與天魔一對一抗衡?

想到這,寒堂一個激靈,一拉司馬傑,道:“快,小傑,快去找梁大哥想辦法。”二人奔到後院,叫醒梁文,梁文了解了情況,也憂道:“這可麻煩了,寒堂,大哥呢?”

寒堂道:“大哥今天喝醉了,就睡在醉愁樓。”

一行人風馳電掣趕往醉愁樓,但見白雪紛紛,遮蓋頂簷,涼風颼颼,吹晃燈籠。在一片天寒地凍中,寒劍斜趴在二樓的一張酒桌上,身披一床被子,正安靜的休憩,兩個親兵侍立在旁。

梁文施展輕功,一掠而上。寒堂,司馬傑,寒春和寒夏緊隨而上。

梁文使勁搖著寒劍,道:“大哥,大哥。”聲音急促。好一會兒,寒劍才悠悠醒來,他眯著眼,懶懶的道:“三弟,何事如此驚慌?”

梁文急道:“大哥,大事不好,天魔重現江湖,已在浪猛教司馬府挑釁,我怕司馬教主吃虧,所以,請大哥趕快去援助。”

寒劍一個哆嗦,掙紮起來,口中念道:“天魔,來的好,天魔,來的好。”

眾人被他莫名其妙的自語驚的無所適從,連梁文也不知寒劍此話包含的意思,正在麵麵相覷之時。

寒劍忽然啟動,如一隻大雕,掠過窗台,劃過夜空,往司馬府直奔而去。梁文大叫道:“快跟上。”

眾人趕忙跟了上前。

寒劍又想起了鷹和鴿子的故事,難道自己真的是高僧,雷耀虎和淩覺賓消失後,他以為自己的使命結束了;擊退羌梁聯軍後,他確定自己的使命應該要結束了,可眼前的情形,使寒劍又遲疑不決起來,司馬府院牆坍塌,到處殘壁斷垣,而浪猛教的弟子齊齊跪在冰天雪地裏,司馬夫人的抽泣聲從人群中不斷傳出。

鷹和鴿子的故事還在延續,而高僧是該繼續割肉,還是放任鷹吞噬鴿子,亦或擒獲鷹以救鴿子?

雪花紛飛,司馬濟僵冷的身軀在冰天雪地中靜默,他曾力敵萬鈞的雙手癱在雪地中。

又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像流星一樣逝去了。生與死那一瞬間,到底是什麽感覺,是怎樣的狀態。是永遠進入一種無夢的睡眠,還是開始另一個世界的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