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行在當天晚上就過世了,好在霍思樂動作夠快,珞珈被隨後趕到的薛博士救了一命。
莊重肅穆的墓園外,林熙一身黑衣難掩悲傷地對每個前來參加葬禮的親友還禮,薛博士站在人群之外,遠遠地朝著林天行的墓葬深深鞠躬,直起腰的時候,就打算悄然離去。
卻被始終留意著他動向的珞珈攔在了墓園外的小路上。
珞珈在這裏,他倒是不意外,反正他也有個很好奇的問題要問:“你怎麽知道我能解RX55”
珞珈也是一套黑西裝,將他整個人襯得孤拔而肅穆,“我在你家裏看到一張你領獎時與孫博士的合影,雖然獎狀拍的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看到是兩個人的名字。如果我沒記錯,那個獎正是為了表彰的RX45原始方程式。所以,你不可能不清楚方程式是什麽。再加上你能僥幸從殺手手上逃脫,我判斷你一定是和他們達成了某種妥協。後來知道他們還在研製RX55,那最有可能的負責人就是你了。”
“我也是被迫的,”薛博士悲涼而汗顏,“老師隻說了一個不字,就立刻被殺了。我真的害怕了。”
“我可以理解,而且你救了林熙,又救了我,我應該謝謝你。”珞珈說著,話鋒一轉,“不過,你需要清楚,你依舊違反了法律。”
薛博士的雙手交握在身前,深吸口氣,“我明白,我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罪責的準備。”
“現在還不是時候。”珞珈說:“林氏集團內與販毒集團勾結的罪魁禍首都已經身亡,現在查無對證。你認罪也沒辦法對七星社造成威脅。”
“那我應該怎麽做?”
“按理說,為你提供證人保護計劃應該是堪國警方的工作內容,不過,在敵我不明的時候,這反而會給你帶來危險。”他說著,朝不遠處道路盡頭的兩個同樣深色西裝的男人揚揚頭,“那是我們專案組的人,跟他們走,他們會保證你的安全。相信我。”
薛博士點點頭,徑直朝那兩人走了過去,珞珈回身,玩味兒地看了一眼不遠處一個壓低禮帽點了根煙的中年男人走了過去,“我沒想到來的會是你。”
蘇衛國叼著煙瞪他一眼,“你小子麵子大啊,陸總特地要求我親自過來。”
珞珈想想短短幾天就發生的這些事兒,叮囑道:“現在情況非常複雜,我們在當地沒有執法權,你們要注意安全。”
蘇衛國明白他是什麽意思,給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我們在這裏,就是對蘭庫帕警方最大的壓力和震懾。起碼可以不用讓你腹背受敵。”
珞珈點點頭,蘇衛國拍了拍珞珈,“辛苦你了,我們蘭庫帕見。”
蘇衛國示意珞珈看身後,自己離開。珞珈轉頭,看到林熙正望向自己,微微一笑,衝著林熙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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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蘇衛國說的那樣,中方雖然在堪國沒有執法權,但中方專案小組進駐蘭庫帕警局,的確給當地警方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有明麵的,當然也有暗地裏的。
最直接的影響,是藏在蘭庫帕警局內的幕後黑手曾世桓,把製毒的負責人,從於永義,轉到了成俊森。
“七星社太顯眼了,迫於壓力,幕後的人怕是想要用成俊森來轉移你們的視線。於永義已經私下裏完成了跟成俊森的交接,順帶著,把我也轉到了成俊森的製毒工場。”電話裏,珞珈跟霍思樂說道:“成俊森比鄭泰誠的破綻多,這是我們的好機會。現在隻要我們能抓到他們勾結的證據,就能串聯起關鍵的一環,將他們一網打盡。”
霍思樂不解,“你有什麽辦法?”
“鄭泰誠要洗白,成俊森卻想控製整個蘭庫帕的地下世界。他這個社長是怎麽得到的,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隻是沒證據而已——”珞珈笑了一聲,“社團生死戰當天,成俊森和鄭泰誠勾結,殺掉了所有忠於李漢才的元老。我想,你們警察身上,應該會有執法記錄儀吧?”
霍思樂倏然醒悟,珞珈在電話裏說:“找到視頻發給成俊森。他擔心這件事曝光會威脅他在鼎盛合的地位,所以一定會去找鄭泰誠商量。你隻需要盯著他,自然就能拿到他們勾結的證據。”
“我明白了。”霍思樂掛了電話就去找那天出境人員佩戴的執法記錄儀,兩天後,成俊森收到了一封無名信,裏麵一個U盤,正是他槍殺鼎盛合元老的零星影響。
看得出來,視頻是從不同的記錄儀裏拚接的,但即便如此,若是流到外麵去,也足夠他功虧一簣。
辦公室裏,成俊森少見地慌亂起來,片刻之後,果然不出珞珈所料,他拿著手機,撥了一個通訊錄上根本就沒存的號碼——
“是我,我這邊出了點問題,需要立刻見你。”
拋開於永義背地裏幹的那點事兒,七星社裏最近倒是很太平。
奠基儀式之後,黑岩區改造工程正式開工,鄭泰誠舍得花錢,房子蓋得飛快,隨著樓房按照他的設計逐漸有了骨架雛形,七星社手裏涉黑的產業,也逐漸被他轉了出去。
混慣了社團的元老們當然不願意,但是他們的意見無關緊要,隻要七星社一天沒解散,這個社團就是鄭泰誠的一言堂,他說要做,涉及經濟利益的事情白振赫一向不管,於永義向來是鄭泰誠說什麽做什麽,手握實權的人拍板釘釘,徒有個老資格手裏卻無兵也無權的元老們,也隻能三緘其口忍氣吞聲。
黑岩區項目之外,胡淺月幫著鄭泰誠一起把以譚公子之名建立的慈善基金搞了起來,幾次慈善拍賣募捐做的有聲有色,媒體評論跟社會效果都很好,那位蘭庫帕的太子爺跟鄭泰誠的關係逐漸拉近,在一切都衝出了最艱難的階段,按部就班地淌過荊棘小路朝著正軌行走的時候,胡淺月終於答應了鄭泰誠的求婚。
珞珈一個人從鄭泰誠訂婚的晚宴上回來,看見白振赫用被子裹起在沙發上睡著的海藍,小心地把她抱回了臥室。
珞珈是後來才知道,那天晚上竟然是海藍的冷槍救了白振赫一命,隻是大概沒經曆過這種事兒,聽白振赫說,海藍這幾天始終睡不安穩,“情緒還是不穩定嗎?”
“沒事了。”白振赫淡淡地搖頭,對此不予多說,轉而問珞珈,“哈裏斯已經承認是鄭泰誠指使的,這麽多的證據都指向他,你還有什麽疑問?”
“沒有疑問,”白振赫這段時間都沒再去過七星社,珞珈大概能猜到他的盤算,“沒有疑問,國內的支援已經到了,我們正在準備新的行動計劃……”
“蘭庫帕的警察係統已經爛透了,中國警察來又有什麽用?”白振赫漠然地打斷他,“我還是那句話,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中國警察在這一樣是寸步難行!”
珞珈看著他的樣子,知道他這是已經拿定了什麽主意,不帶任何疑問地篤定說:“你有別的打算。”
白振赫勾了勾嘴角,卻一點笑意都沒有,“你根本不懂,蘭庫帕這座城市,有真正的主人。”
珞珈神色一凜,想追問,他卻沒給機會,起身頭也不回地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