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玉玨,自然沒有看見旁人對她發出的阻止目光,依舊振振有詞地回道:“稟六殿下,九姑子以為,六殿下身為男子子,理應恪守男子子的本分,娶妻生子,孝敬父母,這才是堂堂好男兒最起碼的本分。”
咦?玉玨的一番話,好似露出了端倪……
玉洛敏銳地嗅出好戲就要開場的氣息,便饒有興味地注視著雙方。
姬颯聞言,雙目中的戲謔與不羈,便止也止不住地傾瀉而出:“呃?好一個娶妻生子,孝敬父母!原來九姑子是這樣看待男子子的本分,恕姬六不知!不過,不知者無罪,還望九姑子,哦,不,是皇太子妃海涵!”
玉玨就給了六皇子一個“孺子可教也”的眼神,接著又侃侃而談:“身為君子子,當為齊家治國平天下,而六殿下身為皇子,更應做出人人稱道的表率與示範,才不負皇家所賦予的責任和義務。可六殿下呢,非但如此,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嗜好斷袖龍陽,寵信那個叫什麽榮鏑的鏑先生!這不是違背了君子子的本分,又是什麽!”
采!
玉洛暗暗喝了聲彩。若不是平日裏跟玉玨有些不對盤,她都想互擊雙掌,大聲為玉玨叫好了。
九姑子玉玨,七月七剛剛過了十四歲生辰,這麽小的年齡,在玉洛來的現代,充其量也就是個初中生。而在此大漢朝,玉玨顯然處於萬眾矚目的皇太子妃的位置上,有些年輕氣盛的言詞或行為,玉洛自是能理解。
非但能理解,此刻的她,還誠心看好九姑子。
因為,對於玉玨問出的這個敏感話題,她身為六皇子的直接受益人,更想知道答案。
此刻的姬颯,架勢是十足十的洗耳恭聽,可神情卻又是十足十的浪**不羈!
“呃?原來皇太子妃關心的是這個呀!”姬颯眼底的不羈愈發濃稠,“姬六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呢!不過承蒙皇太子妃垂詢,姬六還是要多謝皇太子妃的關心。”姬颯說著,再次朝玉玨叉手一揖。
之後又神情輕鬆地跟玉玨解釋:“就如皇太子妃所言,斷袖龍陽也隻不過是個嗜好罷了,又不耽誤我姬六娶妻生子,孝敬父皇和母後。人生多一個嗜好,又有什麽不好呢,您說是吧,太子妃殿下?”
這就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地將斷袖龍陽徹底定義成了一種嗜好!
九姑子玉玨就有些怔愣,一旁等著看好戲的玉洛也有些鬱悶。不但鬱悶,玉洛還頗覺得
自己反倒成了笑柄。
須知,她才是那個姬六口中娶妻生子的妻啊!
姬颯顯然沒有要善罷甘休的意思,又乘勝追擊,“其實以姬六的淺見,人生多出一個嗜好,於人於己,都是愉悅身心的好事,又何樂而不為呢!況且,我姬六隻是排行老六,齊家勉強還可以,治國平天下之事,就算了吧!太子妃殿下難道忘了不成,我姬六的父皇與皇兄皇太子殿下,可是正當壯年,身體都好著呢,何須用得著我姬六來治國平天下?您說是吧,太子妃殿下?”
這話說得可言重了!
大郎主柏宮和大公子柏堯皆神色凝重,二人也不好接話說什麽了,隻靜默地瞧著四夫人柯氏。而大姊夫黃香和五姊夫牟子都,則更是沒有要插言的意思,隻不經意地瞥了眼柯氏。
柯氏已然被嚇得又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才剛拿話製止住了六皇子的找茬,沒料到,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九姑子,便當頭給了她一棒!若按照姬颯的說法,她的九姑子豈不是在背後詛咒當今皇上,以及太子殿下的龍體嗎?
若往深裏琢磨,分明就是盼著當今皇上龍體抱恙,而皇太子殿下正位大寶,從而九姑子玉玨晉升為母儀天下的皇後了……
柯氏再也不敢往下想,急忙打住了自己的妄念。
都是這個八姑子引起的禍端,若是沒有八姑子,她的玨兒豈會著了六殿下的道……
便看似不經意地剜了眼一旁的玉洛。
原本興味正濃的玉洛,此際也偃旗息鼓,提不起興致,更別說要出言緩和場中的氣氛了。
其實在玉洛的潛意識裏,她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小奢望的。
便是期盼著六皇子與榮鏑之間的緋聞,真的就隻是傳聞而已,六皇子姬颯隻是為了抹黑自己,才如此屈身自汙的。
就如大皇子姬佑,為了不引起旁人的警覺,放鬆旁人對其的關注度,夫妻二人整日裏聲色犬馬地過日子,直搞得一臉虛浮浮的臃腫,才很好地抹黑了自己,得以保全。
別說大皇子妃梁氏如此喜好打扮,以創梁氏時妝為榮,不是為了大皇子的抹黑,自汙以求自保,玉洛都能看得清楚,相信有著同病相憐的姬颯,自是能瞧得分明。
所以,玉洛想當然地以為,坊間風聞六皇子的傳聞,也隻是個傳聞罷了,鬧得越凶,越是甚囂塵上,越是當不得真!
這就好比炒作一般,炒得雲裏霧裏,撲朔迷離,
才好霧裏看花,掩人耳目。
然,今日她首次聽聞了姬颯親口所言,心中那一點點子的幻夢,也終究破滅了去。
看來這兩日裏姬颯對她的強吻摟抱,也不過是調戲罷了,當不得真……
但她還是偏執了,一時間就有了一絲絲的蠢動……
玉洛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神情沮喪,一副頹靡的模樣。
不過她顯然看不到自己的樣子,而姬颯卻時刻關注著自家王妃。
見玉洛精神萎靡,立即越過中間的細君鄉公主,攜起了玉洛一隻手,又笑著對大郎主柏宮道:“大郎主,今日可是三日回門之期,難不成大郎主還要久立在這廡廊下,不想請新婿新婦用膳?”
麵對六皇子遞過來的橄欖枝,大郎主豈可不接著!當即上前一步,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客套地回道:“瞧六殿下說得哪裏話來,西平侯府早已備下燕飲,單等著六殿下夫婦一同暢飲呢!”
大郎主一高興,又扭頭吩咐著:“來人,將午膳擺在德和堂,現下就開席!”大公子柏堯、大姊夫黃香、五姊夫牟子都也上得前來,一道熱絡地相邀著六皇子夫婦。
玉洛便隨著姬颯與細君鄉公主,進了德和堂正堂。
而很快,大皇子夫婦、五皇子夫婦也相繼前來侯府道喜,參加了玉洛的三日回門宴。至於三皇子姬康和皇太子姬祜,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自是不能前來。而七皇子還小,出宮不便,自然無人挑理。
其實大郎主柏宮生性不喜張揚,但今日總歸是八姑子的三日回門宴,私心裏還是願意看到,她們姊妹於這喜慶之際相見甚歡、熱絡熱鬧的場麵。可自己的兩女,竟然一個也未露麵!文薑還好說,懷有身孕不便走動,但這穆薑,身為大姊,卻當此際,好巧不巧地……居然病了!
柏宮就神色複雜地看了眼大女婿黃香。
適才黃香便是眼神躲閃地跟自己這麽回稟的。
不提大郎主對穆薑的耿耿於懷,接下來的燕飲,玉洛全然心不在焉,渾渾噩噩地用完了膳。隻是她的頭腦尚且意識到,在整個宴席中,自始自終也未見到七姑子媛薑。
便清楚,媛薑定然被柯氏給抬了走。
果然,在她離開西平侯府之際,六姑子玉陌趁人不備,悄悄說與她聽,七姑子媛薑,便是在她出嫁的第二日,被柯氏一頂輦輿,送至了酈邑長公主府,交與了駙馬師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