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必須有能力,硬抗這次災難。

不一會,馬三屁顛屁顛的來了。

一來就看到韓佑陰沉到了極點的臉。

這讓馬三心中也不由的秉烈。

“公子,有何吩咐?”

韓佑直視著馬三的眼睛,擺擺手示意柳寒煙回房間。

等聽到柳寒煙關閉臥室門的聲音後,韓佑才再次直視著馬三的眼睛。

“馬三,兩年前搬入李家村,娶妻王氏,生一子一女,我說的可對?”韓佑冷冷的眸子看向馬三。

馬三頓時冷汗齊下:“公子說得對!”

韓佑再次道:“馬三,揚州府人,因地痞看中妻王氏,所以流竄龍泉縣,在村長的安排下落戶,可對?”

馬三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公子是什麽意思?”

韓佑笑了。

韓佑道:“我什麽意思,你就不要問了,我交給你個任務,從今天開始,一直到我我娘子進京,這段時間你務必帶人保護好夫人,可能做到?”

馬三單膝下跪,抱拳道:“使命所在,在所不惜!”

韓佑走上前,重重的拍了拍馬三的肩膀,笑道:“好一個使命所在啊,好一個使命所在!”

這一刻,韓佑心中充滿了極大的安全感。

馬三惶恐退去。

柳寒煙給韓佑煮了一鍋綠豆湯,又加了點冰魚。

現在李家村並不缺冰,隻要用硝石放在盆裏一晚上,水就會變成冰,這一點都不稀奇。

韓佑嘴角掛著苦笑,冷冷的看著天空。

“馬縣令啊,你現在竟然在乎的是流民會有多少?”

“難道你真的不在乎外縣來的人嗎?”

揚州下轄五個縣。

整個揚州擁有的禁軍不可能超過三千人,依靠這三千人治理一個州府?

馬時任啊,你真的看不到隔壁四個縣虎視眈眈的目光嗎?

你真的覺得隻要蠶絲賣出好價格,老百姓就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天佑十年五月七日,朝廷下詔增稅,每戶合計三兩二百錢!

揚州府五縣民間怨聲哀道。

九日,龍泉縣百姓變賣家產充稅,一旦不能稅,吏重罰,一時間鄉民多遁入山林為寇。

十二日,李家村大肆收購糧食,租賃農田,以每年二百錢每畝地的價格租賃,一時間,願租李家村地者如過江之鯽。

十五日,龍泉縣五大家族同樣以每年二百錢每畝地租賃民間土地,縣府同樣,流民得以緩解。

十六日,有山賊號稱下山虎,在黑狼山收攏逃竄流民。

十七日,馬縣令下李家村……

“賢弟啊,你這一招真是好啊!租地!這下好了,那些地主沒有兼並土地,老百姓也能有收入,真是良策啊!”馬時任對韓佑的決斷簡直是讚不絕口。

韓佑瞥了一眼馬時任,笑道:“馬縣令有沒有想過,我李家村能吃下多少地?五大家族能吃下多少地?你們縣衙有多少錢能吃下多少地?”

“告訴你吧,今日我李家村就不租地了,相信我,五大家族也吃不下了。”

聞言,馬時任頓時臉色大變!

就是因為租地,讓不少百姓有了盼頭,也有了活路,所以黑狼山上那些盜賊並沒有收攏多少流民,到現在也不過兩三百人而已。

可若是現在就不租地了,又會有無數的百姓走投無路。

“賢弟啊,這可如何是好啊?一旦你們不租地,到時候龍泉縣又會亂套的啊!”馬時任焦急道。

韓佑不急不忙,將一杯加了冰的葡萄釀送到馬時任身前,笑道:“不如縣令大人以死明誌,告訴朝廷,增稅實乃誤國之策,你死諫,龍泉縣的百姓無論是否被免除稅,都會感謝你一輩子的。搞不好朝廷真的會免稅呢?”

馬時任根本就沒想到這茬,急忙道:“我的好賢弟啊,你就別瞎說了,我一介清貴讀書人,怎麽會為了一些賤民自殺呢?”

“當今官家不殺士大夫,就算百姓死的再多,隻要我不想死,頂多就是發配到偏遠地帶繼續享福而已!”

“我現在想往上爬啊,我想要政績啊!”馬時任的臉苦成了個倭瓜。

韓佑點點頭。

自此他才真的了解了康國官員的麵貌。

自己記憶中的那些讀書人根本不存在這個時代。

“隔壁桃園、長險兩縣如何了?”韓佑問道。

馬時任歎口氣道:“都不好過,桃源縣的大戶沒有高價收購蠶絲,所以他們比我們現在崩潰,很多老百姓都開始賣地給大戶了,也有很多流民流竄山野了。”

“長險縣臨近長江,不少人已經開始在長江上當水匪了……”

現在整個揚州的狀態都不是很好。

也就是龍泉縣因為高價收了蠶絲,讓老百姓多了一點抵抗力。

但誰都沒想到,這次朝廷加稅竟然加的這麽高,縱然老百姓有一定的抵抗力,但也無力可為。

韓佑倒是淡定:“還好,沒有出現殺官造反的事情。”

此話一出,馬時任瞬間坐了起來,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般,湊到韓佑耳邊一臉震驚道:“賢弟有所不知,我來李家村的時候,路上那些百姓看我的目光,那一整個綠油油的,我看著都滲人啊!”

韓佑不以為然:“如果縣令大人覺得外麵危險的話,可以住在我們李家村,李家村雖然小,但還是能住下縣令的。”

馬時任搖搖頭:“我要真住在你這裏,那政績就真的完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馬時任就走了。

臨走之前,特意指著村外圍牆上的鄉勇指指點點:“你弄這麽多鄉勇,不知道還以為你要造反呢!”

韓佑隻是笑笑不說話。

馬時任走了,五大家族想進李家村,都被馬三直接拒絕了。

崔達也沒能進來。

如今多事之秋,韓佑並不想見任何人。

自從李家村宣布不再租地的時候,五大家族也同時宣布了不再租地。

轉而開始大肆的收買民間的土地。

大災之年,特別是人禍導致的大災下,這些地主們是最開心的。

隻要手裏有糧食,他們就有一萬種方法讓民間的百姓吐出自己手裏的地。

在這一刻,朝廷儼然成了這些地主迫害老百姓的幫凶。

也是在這一刻,這些在收蠶絲時候和藹可親的地主,終於露出了他們鋒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