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很快響起了鑰匙碰撞的聲音。
沉重的木門被打開,楚淮南臉上帶著一抹得意的笑容,邁步走了進來。
“看來你已經考慮清楚了?”
楚淮南說著,將手中食盒打開,一股濃鬱的肉香頓時彌漫在整個牢房。
“嗬嗬,楚大人親自來一趟,在下豈敢不從?”
蘇堯接過食盒,也不顧及形象,抓起裏麵的醬肘子就啃了起來,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道,“隻是這牢房裏待久了,難免有些嘴饞。”
楚淮南看著蘇堯狼吞虎咽的樣子。
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但很快便被他掩飾了過去。
他笑著說道:
“你盡管放心,隻要你好好替我辦事,我保證,不出七日,定讓你離開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那就多謝楚大人了。”
蘇堯三兩口將肘子啃完,用袖子隨意擦了擦嘴,看著楚淮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隻是,我初來乍到,對這宮中之事一無所知,楚大人想讓我怎麽做,又想要什麽樣的情報,還請明示。”
“果然是爽快人!”
楚淮南拍了拍蘇堯的肩膀,“先吃,吃完了再說。”
好不容易等蘇堯吃完飯了。
楚淮南湊到蘇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蘇堯聽完,臉色微微一變。
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他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楚淮南滿意地笑了笑,說道:
“很好,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牢房。
楚淮南一走,蘇堯臉上的假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腳踹翻了腳邊的食盒,“呸”了一口,啐道:
“什麽東西!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這楚淮南,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說什麽保他七日內離開這鬼地方,不過是些緩兵之計罷了。
等他真把女帝那邊的情報弄到手。
怕是第一個要他命的,就是這姓楚的!
蘇堯可不是什麽傻子,上一世做了那麽多年的牛馬,察言觀色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就楚淮南剛才那副嘴臉。
分明就是把他當成了可以隨意利用的棋子,用完就丟的那種!
“想讓我給你當槍使?當老子是傻逼嘛!”
蘇堯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與其將希望寄托在楚淮南這個不靠譜的家夥身上。
倒不如另尋出路。
而眼下,最好的出路,就是女帝!
蘇堯可不是什麽忠君愛國的家夥,但他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楚淮南想調查女帝。
那他就偏要幫女帝,最好是能借著女帝的手。
除掉楚淮南這個眼中釘!
打定了主意,蘇堯便開始盤算起接下來的行動。
白天,蘇堯就變成了這地牢裏的一條“泥鰍”。
他一會兒靠在潮濕的牆壁上閉目養神。
一會兒又神經質似的來回踱步。
嘴裏還念念有詞。
活像個瘋子。
周圍的犯人一開始還對他指指點點。
竊竊私語。
但蘇堯壓根不理會,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這小子,怕不是真瘋了吧?”
“誰知道呢,估計是被楚大人嚇破膽了。”
“嘿嘿,我看也是,聽說楚大人手段可狠著呢…………”
犯人們議論紛紛,但蘇堯充耳不聞。
他看似漫無目的地亂逛。
實則暗中觀察著地牢的布局。
牢房的結構。
甚至連守衛換崗的時間都摸得一清二楚。
一到晚上,蘇堯就更加活躍了。
他像一隻幽靈,悄無聲息地穿梭在地牢的陰影中。
憑借著白天對地牢構造的了解。
他總能完美地避開守衛的視線。
“嘿,你說這牢裏是不是鬧鬼了?我怎麽老感覺有人在我背後吹涼風?”
一個身材魁梧的獄卒搓了搓胳膊,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別自己嚇唬自己了,這世上哪來的鬼。”
同伴不屑地撇了撇嘴,“我看你是白天打盹睡多了,晚上才會疑神疑鬼的。”
“或許吧…………”
獄卒嘟囔了一句,但心中還是有些發毛。
殊不知,他口中的“鬼”此刻正躲在不遠處的角落裏。
冷冷地看著他們。
蘇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些獄卒,一個個五大三粗,卻愚蠢得可笑。
短短幾天的時間,蘇堯就將整個地牢的情況摸了個透徹。
他知道哪裏的守衛最鬆懈。
哪裏的牆壁最薄弱,甚至連地牢的排水係統都了如指掌。
“楚淮南,嗬嗬,玩手段,那咱就玩玩吧?”
蘇堯站在地牢深處的一處角落裏,望著頭頂那一方狹小的天空,眼中閃過一絲寒芒,“等我上位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為了打發時間,蘇堯開始有意無意地接近那些看起來“有故事”的犯人。
他出手大方。
用從楚淮南那裏得來的銀子賄賂獄卒。
換取了一些酒肉。
然後借著“分享美食”的機會。
和這些犯人稱兄道弟起來。
“來來來,張大哥,小弟敬你一杯!”
蘇堯端起酒碗,對著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說道。
這大漢名叫張鐵柱,據說是犯了殺人罪被關進來的,身材魁梧,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
“兄弟,你這是…………”
張鐵柱有些受寵若驚。
他在這地牢裏待了也有小半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麽客氣。
“沒什麽,小弟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還得仰仗各位大哥多多關照才是。”
蘇堯打了個哈哈,將話題岔了過去。
幾杯酒下肚,張鐵柱的話匣子也被打開了。
他開始向蘇堯倒苦水。
說自己是被冤枉的,是有人想要害他,什麽什麽的。
蘇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
一邊暗中觀察著張鐵柱的神色。
“張大哥,你說你是被冤枉的,那你可知是誰要害你?”
蘇堯看似隨意地問道。
“還能有誰,當然是…………”
張鐵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警惕地看了蘇堯一眼,“兄弟,你問這個幹什麽?”
蘇堯心中一動,看來這其中果然有貓膩。
“沒什麽,我隻是隨便問問。”
蘇堯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張大哥,你放心,我這人嘴嚴得很,絕對不會亂說的。”
張鐵柱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權衡利弊。
“罷了,反正我爛命一條,也不怕得罪什麽人了。”
張鐵柱像是下了什麽決心,咬牙切齒地說道,“害我的人,就是當朝尚書,李成棟!”
離開張鐵柱那間散發著黴味的牢房後。
蘇堯的心情不錯。
看來這地牢裏還真是臥虎藏龍,隨便拎出一個都有故事啊。
他決定再接再厲。
爭取早日湊齊一桌“麻將牌”。
死牢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的氣息。
兩側的火把忽明忽暗。
將牆壁上的刑具映照出各種扭曲的影子。
蘇堯百無聊賴地踢著腳下的石子,沿著走廊慢慢踱步,時不時地朝兩側的牢房裏瞟上幾眼。
大多數牢房裏都空無一人。
偶爾能看見一兩個衣衫襤褸的囚犯,不是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就是對著牆壁喃喃自語。
像是已經瘋癲了。
蘇堯對這些“小角色”沒什麽興趣。
他想要的是那種能夠掀起滔天巨浪的人物。
就像張鐵柱。
最好是手裏還握著某個大人物的把柄。
走到走廊盡頭,蘇堯發現了一間堅固的牢房。
這間牢房周圍的木樁,明顯要比旁邊的粗了一倍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