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村村外,一處背風地。

縣衙主薄孫厚財帶著十名衙役藏身在此。

事情,果然如孫長默所猜想,他的厚財叔,真的沒有撤出太遠,出了村又行不到百米,便悄然藏身在此,靜待村中變故上演。

“主薄老爺,村內似乎響起了喊殺聲……”

“主薄老爺,喊殺聲乍起,突然間又消失了……”

“主薄老爺,空氣中有血腥氣息傳來,他們真動手了……”

“主薄老爺,咱們真要任由孫裏長帶人屠滅全村麽……”

即便是已經帶隊撤出了村子。

主薄孫厚財依然不敢有絲毫大意。

安排了精明強幹下屬,輪流哨望村內動靜。

準備一旦時機出現,立刻再帶人殺個回馬槍,回到村內,收割最後成果。

當然,最主要一個目的,仍然是依照家主指使,查實許家村背後隱藏的秘密。

今晚這一場大戲。

最妙不過的結果。

那自然是,孫長默帶著的那八十披甲執盾鄉勇團練武裝,能夠逼出許平安的某一些實力底牌。

“許平安呀許平安,你的確本領不凡,很能跳。”

“短短兩天時間裏,整個慶安縣城,都要被你攪翻了天,我慶安孫氏手中,最鋒銳的一把快刀,那倭奴佐木右信,居然都是一不留神,直接折在了你許平安之手……”

“嘖嘖嘖,原本一個百萬斤山柿珍果生意,就足以讓你,撬動太多太多事情了,縣尊徐文鬆更是二話不說,直接就上了你的賊船,成了你的官場幫襯靠山……”

“著實沒有想到,你冷不丁間,又拋出來的那香皂奇物,市場價值潛力百萬金呐!”

“更絕妙則是,那香皂奇物,真還就像是,專門給世上豪門大戶人家女子、婦人,特製的養顏駐春神聖物般,當真稱得上奇智非凡,慶安八大豪商因此而相爭迭起,你這等拿捏人心,趁勢收斂財富之術,堪稱天馬行空、無與倫比呐……”

縣衙主薄孫厚財喃喃自語著。

他在不斷思索,最近幾天裏,和許平安相關的一連串蹊蹺事情。

這個敗家子,原本的計劃中,很輕鬆就能被孫長默拿捏死,順利達成某一些利益糾葛互換。

結果,誰能想到。

敗家子許平安非但輕輕鬆鬆鹹魚翻身,破了孫長默經營許久布設下的局。

如今更是異軍突起,驟然之間所展現出來的能量,直接就能威懾到了慶安孫氏,讓家主都是淡定不能,親自開始過問事態變化。

孫長默這邊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辦授意。

如今出了不可測狀況,他的罪責無疑最大。

這次,他親自帶隊,親臨許家村。

終極目的,就是徹查真相。

最理想結果,自然是成功拿捏住許平安,令其為慶安孫氏所用。

可眼下這局麵。

他堂堂縣衙主薄二老爺,慶安地方上,除去縣尊徐文鬆之外,可說是權柄最大的官家人。

再輔以慶安孫氏之威,誇張形容一句權勢滔天也不為過。

可如今,別說當麵拿捏許平安這個縣學小童生了,居然差點兒被對方反將當場,反被人家拿姿作態呼來斥去。

牝雞伺晨,犬彘坐堂。

這慶安縣的天,簡直都要逆反錯亂了啊!

“主薄老爺,有人出村,直奔我們藏身地而來!”

突然,一名負責哨探衙役,氣喘籲籲狂奔而回,帶回的消息,頓時打斷了縣衙主薄孫厚財的思緒。

孫厚財猛然打了個激愣。

村中大戲,這麽快便有了結局?

孫長默這蠢材,如此簡單直接,便被幹趴了?

不是他有心高看,許平安背後所隱藏實力有多麽逆天。

實在是孫長默這個便宜大侄兒,能耐水平真的有限,尤其那所謂的八十披甲執盾鄉勇銳士,平日拉出來唬爛一下不知就裏者,或可威懾力十足。

但要說,靠這些人,如此極短時間內,便能屠滅一村,而且村中還沒再傳出多少慘烈喊殺打鬥聲。

這實屬一件出乎意料外之事。

不過現實狀況已經不容他孫主薄思考太多。

回報情況的衙役話音剛落不幾秒的間隔。

咚咚咚……

伴著一陣震地有聲腳步聲響。

一條大漢,昂首闊步抵近而來。

赫然是許家村武力值最高之人許鎮川。

他在相距二十米開外站定。

遠遠便聽到,他朗聲在喊,

“孫主薄可在前方?

你且聽仔細了,我家少爺許平安,有請孫主薄回返村中一敘。

我家少爺說了,孫長默、許鬆年一幹謀逆叛賊,已經集體跪地乞降。

如此滔天大案當前,孫主薄若不想落下個縱賊謀逆大罪,最好還是趁早返回村中。

我家少爺,隻給你孫主薄一盞茶時間思考,過期不後。

一切後果,孫主薄自行斟酌吧!”

話說完,許鎮川便不再理會,轉過身,又邁大步往村內而回。

看到許鎮川大步走遠的背影,孫厚財驚呆住了,十名衙役同樣個個震驚當場。

怎麽一個意思?

大柳鄉裏長孫長默,帶八十披甲執盾,刀手弓手齊備的強橫武裝,此前凶焰滔天,欲行屠村滅戶事,還特意讓孫主薄和他們十人回避撤離,免得夾在其中兩頭作難。

結果就這?

八十強橫武裝,轉眼之間,統統跪地乞降啦?

狗東西孫長默,你個蠢材窩囊廢,你踏馬就算是帶著八十頭活豬,他許平安想帶人一口氣滅殺個幹淨,多半也是無能為力。

“主薄老爺,咱們現在是……”

孫厚財煩躁,啪地就是一記響亮耳光扇在問話衙役臉上,“問你媽問!混賬東西,本老爺,另外還有得可選嗎?燃起火把,亮出縣衙差佬行頭,咱們,進村!”

一行人很快列起隊伍,執起火把,擺起衙差老爺們的威風派頭,邁著八爺步,再次向許家村進發。

“福叔,你當真親眼目睹,那許平安一招橫掃千軍,瞬間斬殺了五名披甲執盾鄉勇銳士……”

許家村外二裏。

後山上。

一株參天古樹樹冠叢內,臨時搭建了一間頗精致木屋。

和許平安一度在山道偶遇的楚玉嬌,貼身婢女楚青萍,此刻赫然便恓身在精致木屋內,木屋前方一根樹梢枝杈上,一名灰衣長者,直立枝頭,虛若無物般隨著夜風輕搖慢擺。

灰衣老者赫然是鳥兒般穩立枝頭。

正衝著木屋方向拱手施禮,低語敘說著一些村中見聞。

忽然。

那灰衣老者麵色一驚,“什麽人!”

出聲大喝同時,灰衣老者已經如一隻大鳥般,自那處樹梢枝杈瞬間一振而起,躍入半空,身形迅如閃電,往黑暗山林中疾追而去。

精致木屋內,楚玉嬌二女瞬間也是悄無聲息。

仔細再看時,木屋早已空無一人,二女匿蹤,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