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臉色緩和了,約定了一個時間:“今晚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在村口小樹林等著你,到時候別忘了帶著鐵鍬過來。”
黃六指喜不自勝說道:“妹婿放心,等到天黑了就過來,到時候你就在旁邊放風不用親自動手,挖出來的金銀咱們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
能給一個銀鐲子已經是發善心了。
承諾分給一半,看來黃六指是想獨吞了。
趙慶沒有傻了吧唧信了他的話,心裏有了戒備,臉上卻表現出了驚喜:“到底是一家人,以後就跟著大舅哥混了。”
“哈哈。”黃六指樂開了花,拍了拍趙慶的肩膀:“好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們兄弟誰跟誰。”
黃六指眉飛色舞的離開了,手裏空空,沒有拿著一文銅錢,卻比拿了三貫錢還要高興。
劉包戶小妾的陪葬品少說也有三五十貫,他要發達了。
兩名潑皮無賴隔得遠,趙慶黃六指兩人又壓低了聲音,不明白黃六指沒有拿到聘禮,怎麽還一臉的高興。
詢問了幾句,沒問出來什麽。
黃六指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一個字,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所有陪葬他要一個人獨吞,當然不會告訴這兩個潑皮。
劉狗子王豬倌兩人失望了,聽見踹門的動靜以後,早就跑到附近看笑話。
等著趙慶被人痛揍一頓,帶走剛剛娶進門的娘子。
結果沒挨打也就算了,怎麽還一副和和睦睦的樣子。
劉狗子困惑了:“王哥,剛才離開的那人是黃六指?”
王豬倌知道賭棍黃六指有多混賬,不明白了:“以他的脾氣,拿不到滿意的聘禮不會放過趙慶,黃六指到底怎麽了。”
兩人想不明白,隻能失望著離開了。
趙慶看著兩人背影,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準備把他倆牽扯進去。
早在聘親的時候就看他倆不順眼了。
尤其是王豬倌,還敢對他娘子說些閑言碎語。
肯定要趁機坑他倆一把。
趙慶轉身走向土屋,找來了家裏僅剩的半張桑皮紙,又去灶台裏找了一塊木炭。
家裏沒有筆墨,隻能用木炭在桑皮紙上寫寫畫畫。
黃婉兒小臉焦急,站在旁邊快要急死了,她知道出嫁從夫的道理,不可以反對相公,隻是不能眼睜睜看著慶哥哥關進大牢。
“慶哥哥......”
黃婉兒猶豫了半天,還是勸了一句:“能不能別去挖墳,咱們可以想其他的辦法湊足三貫錢,實在不行,奴家先跟著回去,過幾天再偷偷跑回來。”
趙慶把黃婉兒抱在腿上,伸出手要去撫摸她的黃頭發,這頭秀發不是枯黃,是一種靚麗光澤的黃色。
昨晚就想摸了,可惜黃婉兒就是不讓他碰。
還沒等手掌碰到黃頭發,黃婉兒‘噌’的站了起來,躲到了一邊。
黃婉兒低著腦袋說道:“婉兒的頭發晦氣,慶哥哥還是別摸了。”
趙慶歎了一口氣,愚昧啊,這是多少人羨慕的天然發色,卻成了潑皮見到都畏懼的晦氣。
黃婉兒本就漂亮的臉蛋,在黃頭發的襯托下,更美了。
可可愛愛,惹人憐愛。
趙慶一把抱過來黃婉兒,不顧她的掙紮,手掌落在了黃婉兒頭發上:“真是順滑,婉兒這頭黃頭發價值一百畝田。”
黃婉兒哭了。
趴在趙慶肩頭哭了很久。
這些年來的所有委屈,因為趙慶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全都沒了。
這輩子能夠嫁給趙慶,是她唯一幸運的一件事。
趙慶幫她擦了擦眼淚,笑道:“哭成小花貓嘍。”
黃婉兒害羞著躲進了懷裏:“慶哥哥~~”
一句慶哥哥。
趙慶的心都要化了,忍不住親了一口漂亮臉蛋:“今天的事情別告訴清清姐,以她的性子,肯定會在晚上守著不讓我去。”
黃婉兒聽了這話反倒是想告訴李清清了,她也不想讓趙慶出去。
挖墳的事情被人抓住了,打死了都沒人管。
趙慶認真說道:“婉兒放心,不會幹出挖墳的缺德事,是想借著這件事解決了目前最大的麻煩。”
麻煩是誰不用說了。
隻有一個,索要三貫錢天價聘禮的黃六指。
他再不是個東西,好歹是黃婉兒的大哥,難保心裏不會產生芥蒂。
畢竟,趙慶見過很多出嫁以後的女人,為了幫家裏的哥哥弟弟,偷偷拿著丈夫的錢送給家裏。
黃婉兒的小臉也認真了:“出嫁從夫,婉兒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和家裏沒有了任何關係,婉兒也不姓黃了,叫做趙黃氏。”
趙慶逐漸喜歡上了這個世道,三從四德飽含了很高的智慧,極大避免了各種家裏的矛盾。
隻是出嫁從夫這一條,就從根本上避免了夫妻矛盾。
趙慶了了一樁心事,繼續寫寫畫畫,今晚能不能成就看這張桑皮紙了。
黃婉兒瞧見灶台旁有個破舊背簍,眼睛一亮,走過去仔細檢查了一遍。
放的時間長了,顯得破舊,還能正常使用。
黃婉兒背起了小背簍:“慶哥哥,奴家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趙慶見多了好吃懶做的女人,頭一次見到這麽勤快的娘子,還有些不適應。
黃婉兒沒有走遠,就在柴門外不遠處的汾河邊。
順著河邊,尋找能吃的野菜。
村裏的莊稼漢們正在挑水,灌溉地裏的秧苗,瞧見黃婉兒過來了。
隔著還很遠,莊稼漢們嚇得落荒而逃,扁擔上的水桶掉了都不敢撿。
等到黃婉兒走遠了,莊稼漢們心有餘悸的走了過去,拎著水桶趕緊跑。
村裏的幾名閑漢坐在老槐樹下吹噓,無意中看見黃婉兒順著汾河走了過來,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
有多快跑多快,趕緊躲進了家裏。
黃婉兒早就習慣了村裏的畏懼,沒有任何在意,摘了滿滿一背簍的鮮亮蘑菇回到了家裏。
村裏的長舌婦們瞅見了鮮亮蘑菇,尖酸刻薄著說些閑言碎語。
“豬都不吃的東西,趙黃氏居然拿回家了。”
“上回有個閑漢不信邪,非要吃鮮亮蘑菇,當場就毒死了。”
“誰說不是,趙黃氏肯定是想毒死自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