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對,這‘毒狼寨’應該不會劫掠我們家的糧隊,這裏麵有問題,你安排人去一下那邊,在明天交割糧食的時候側麵問他們一下,是不是‘毒狼寨’幹的?我要準確說法。”

周懷仁不是一個輕信之人,之人也不會信郡守府的調查結果。

而且,他是和那邊有交易的,若是被那邊的爪牙給劫了,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是,大人,我這就去辦。”

“明天仔細點,不可以再出事情。”周懷仁叮囑了一句。

在周懷仁交代周福各種注意事項的時候,李睿也剛聽完沐英的匯報,對周家出賣大景的行為並沒有做出什麽評價,因為李睿沒有特別明確的國家歸屬感。

在他看來這大景也好,垣國也好,說不定以後都是一家人,這充其量算是大家鬧家務。說上升到什麽民族責任感,那就太狹隘了。

他現在隻是在檢討,自己對劫糧後的北寧城內發生的連鎖效應估計不足。

現在沐英帶回來了周家的詳細情報後,李睿倒是也不擔心自己會暴露的問題,他擔心的是這北寧城內十多萬老百姓的吃飯問題。

畢竟,這已經出現了糧價上漲的現象,而這可都是自己的舉措帶來的後遺症,自己算是始作俑者,要是有業障存在,自己可是業障不小。

默默反省了一會,讓自己對時局把控不足的弱點在腦子裏盤旋了一陣之後,李睿立即就抽離了負麵情緒,躺在了鐵匠坊李家鋪子的休息室內的搖椅上,開始了思考。

“沐英啊,你說,周家報案,這咱們可以理解,可是他虛報丟失糧食的數量是什麽意思?是為了推高糧價嗎?可是周家糧食的利潤點在走私上,不在平時銷售上啊。”

沐英並沒有回答李睿的問題,因為沐英知道,李睿隻是在思考,順嘴叫他的名字隻是為了厘清思路,並不需要他的回答。

果然,李睿立即自問自答起來:

“按照你帶回來的口供分析,周懷仁應該是個貪得無厭之人,他是不會放棄走私的高利潤,也就是說他不會放棄這次和垣國的交易,那麽他必然拿出周家存糧去交易。

那北寧城內糧價就算高了許多,他也沒糧食來賺錢了呀。”

李睿一邊琢磨著,一邊不自覺地用手敲擊著搖椅的扶手。

敲著,敲著,李睿低頭看了一眼搖椅,然後雙手拍了一下搖椅。笑了一聲:“想不通的就先不想了。”

其實,李睿已經想通了,這周懷仁必然是有第二個渠道,能保證在沒有搞清楚這次商隊為什麽失蹤的情況下,在城內糧食市場崩盤前把糧食運進北寧城。

但此時李睿已經學會藏拙了,自然不會有那麽強的表現欲。特別是在自己的下屬麵前,實在是沒有必要。

“沐英,通知暗組,給我盯死周家的每一個人。周家我們有人進去了吧?”李睿也是立即做出了安排。

“有,幾乎所有的周家人身邊都有我們監控,您放心。”沐英小聲的回複李睿。

“首領,緊急情況。”金天敲了敲休息室的門後,也不等李睿回答,直接就推門進來了。

“什麽情況?”李睿知道有事情發生了。

金天遞上了一個信封,嘴裏說著:“監督周家的暗組兄弟發來的”。

打開信封,拿出信紙,李睿隻是掃了一眼信件內容,立即命令:

“命令黃久,調‘十八鐵人’明早五點以前,全體到城北十五裏隱蔽待命。等候我後續的命令。

命令湯和,暗組盯死周家,隨時匯報。”

“是。”聽說要調動“十八鐵人”,沐英就知道有大事要幹了,立即就興奮起來了。

“別瞎激動,養好精神,明天有事,現在不要興奮太早。不然明天遇到正事,反而更沒精神了。”李睿略有點開心地說著。

畢竟,能再次給周家帶來一次打擊,李睿還是很開心的。本來李睿對周懷仁也沒有什麽感覺,並不是一定要把周家打倒,隻是那個周倩如實在是讓人討厭,到現在為止,依然在想盡辦法調查自己。

這就讓李睿不得不采取防禦措施了,而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我把周家打下去,至少是打出北寧城,看你周倩如還能不能繼續針對我?

要是周懷仁知道李睿這股衝著周家來的無名火都是被自己最痛愛的孫女給招惹來的,估計殺了這個不肖孫女的心都會有。

但是,事實往往是殘酷的,周懷仁目前卻是根本沒有往北寧城本地勢力上去考慮。

在周懷仁的眼裏,北寧城這個小地方哪裏有能當他對手的人或者勢力,他的目光都是盯著京城,甚至是大景和垣國之間的博弈之上。

這可能也就是周家的悲哀吧,站在高位太久,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螻蟻都成長為有能力給自己家族致命一擊的怪獸。

劉強今年十八歲,是周福姐姐的小兒子,從小就好逸惡勞,被姐姐拜托後,周福就隻有把他帶在身邊。

因此,劉強雖然不是出生於豪門貴族家裏,但仗著自己舅舅在周家的勢力,憑著自己的小聰明,在周家的日子也過得舒舒服服。

轉天,上午九點,位於城北兩裏遠的周家莊園內,看著正在整理裝車的運糧隊,周福把劉強叫到自己身邊,小聲叮囑:

“強子,你今天跟車去以後,車隊怎麽走,你不許過問。你的任務就是麻溜的交接完畢,要對方在收據上簽字畫押就行,銀錢的事情提都不要提,聽到沒有?”

這也是周家的保護措施之一,認識路的人不掌握收據,掌握收據的人不認識行軍的道路。

周家算是把安保措施做到了極致。

“知道了,舅舅,這又不是第一次幹這事,放心,我知道輕重。”確實,這種買賣也隻有找信得過的人去辦,雖然劉強沒什麽能力,但是卻對自己的舅舅忠心不二。

看了看左右無人,周福小聲地對劉強說:

“這次你要問對方帶隊的人一句話,你就問,周家的商隊是不是上了‘毒狼寨’?

記住,就問這一句,對方回不回答,如何回答你都不許再問第二句,然後回來把對方的語句表情都學給我看。”

“媽的,感情我們的商隊是‘那邊’的人幹的?”劉強對周家倒是很有歸屬感,一聽有可能是對方在陰周家,就有點炸的感覺。

“郡守府是這麽說的,但是大人還是有疑問,所以要你多問這麽一句。

若真是他們做的,那就是要和周家翻臉的節奏,所以你不可以帶有情緒,否則很有可能回不來。明白嗎?”

被周福這麽一點醒,劉強立即就慫了,自己的小命可是很重要的,送到這裏肯定是不行的。

“好,我知道了。”

上午十點,三十輛裝滿糧食的大車在駿馬的拉拽下,緩緩走出了周家的莊園。由於近乎滿載,大車在馬力的拉拽下,走得並不快。

走了兩個小時,也才走出十裏多點路。

“大牛哥,天太熱,要不我們去前麵‘梧桐茶寮’歇一會再走。”劉強是個不能吃苦的,被大日頭曬了兩個小時,早就蔫了。

此時,看著已經錯身而過的城北十裏的“梧桐茶寮”心裏都是向往,於是向領隊,也就是這支隊伍的向導大牛發話,要求休息一下。

“強子,再堅持一下,前麵走兩裏就可以休息了。”大牛拍拍劉強的肩膀,和氣地說著,但卻是拒絕得很堅定。

“好的,都聽大牛哥的。”

劉強揉著被大牛無意中拍得有點痛的肩膀,立即就認清了自己和大牛之間的武力差距,那聽話的才叫一個快。

看著身後不遠,剛剛經過的“梧桐茶寮”,劉強有點煩躁,這大牛就是隨口胡說,下一個“梧桐茶寮”遠在五裏之外,再走兩裏地就有地方休息才是見鬼了。

但,形勢比人強,劉強也就隻有忍了。不過他也把大牛記錄了一下心中的小黑本子,有機會一定要報複一下,誰讓你這麽敷衍自己呢?

而此時在城北十五裏隱蔽待命的黃久,也在連續不斷地收到李睿安排暗組送來的及時情況通報。

看運糧車隊在城北十裏的“梧桐茶寮”都沒有停下來打尖,黃久立即就命令部隊進入作戰狀態。

五裏路,馬車要一個小時,可是騎兵也不過幾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報,統領,暗組傳來消息,對方車隊在城北十三裏轉向,離開官道,朝著‘烏鴉山’方向過去了。首領命令我們隱蔽接近,暫時不許動手。”斥候對黃久匯報著。

“什麽情況?那麽重的馬車走鄉間小路?”黃久有點不理解。

“報,統領,暗組傳來首領命令,務必殲滅馬隊和垣國派來交割的所有人員,不使一人漏網。”又一個斥候傳令兵過來報告。

“哦。明白了,這糧隊是準備在‘烏鴉山’方向和垣國派來的人交割糧食。”黃久終於明白了,也知道了李睿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