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後,金地就知道事情的緊急程度了,他們好不容易在這流雲郡老百姓心目中樹立了好的口碑,可不想就這麽被垣國縣令給鎮壓下去了。

於是,金地立即下令:

“全軍集結,做好戰鬥準備。”

然後才拉著這暗組的探子說:“先走著,一邊走一邊聊。”

出了寨子,金地也就搞清楚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根源還是自己“鐵軍”這段時間親民活動給鬧出來的幺蛾子。

“鐵軍”是大景過來的軍隊,所以原有幽雲二州老百姓都覺得自己又有了主心骨,也敢對抗垣國的基層官員了。

甚至於在春節前部分地區發生了老百姓大規模的抗稅活動。這下也就驚動了縣令。

垣國官員對付這幽雲二州原來大景老百姓的方法特別簡單,也特別殘酷,那就是一個字:殺。

垣國官員的認知裏麵就是覺得,這大景人命就不值錢,特別是投降的大景人連基本的骨氣都沒有了。這在垣國官員和貴族眼裏就更是一錢不值了。

所以,陳留縣令聽說有劣等人抗稅,也就立即安排出兵,既然你們不交稅,那我就殺光你們這些劣等人。

隻是這垣軍占領幽雲兩州已經八九年,每個當年能征善戰的垣軍士兵,在這近十年大爺一般的享受中,早已被磨滅成老爺兵。

所以,這群老爺兵要出征打仗,那準備時間就要長一點了。這磨磨蹭蹭的從年前一直準備到大年初三才算是準備完成。

這麽長的準備時間,自然就被暗組給偵知了。

“陳留縣兵力情況如何?數量、戰鬥力?”金地是軍人,問完基本情況後,立即就開始打聽兵力的詳情。

“縣城裏麵垣軍就兩個百人隊,另外更多的是縣城的衙役和大景投降過來的降兵,大約有一千多人。這批降兵為了在新主子麵前表現,打仗反而更拚命。”

暗探自然是對基本情況都了解的,不然也不會過來報信。

“是啊,曆來如此,這二狗子咬人比主人更狠的。”金地不由的想起李睿在他們出征前,用講故事的方式和自己兄弟兩人分析幽雲兩州軍隊時談到的所謂H奸的宿命。

此時,金地回想起來,這李睿真是有神鬼莫測之能。對幽雲二州降兵的情況居然預測的如此之準?

“沒事,這垣國部隊戰鬥力應該已經是十不存一,而投降的二狗子雖然更拚命,但他們得不到垣軍的信任,想拚命恐怕也不一定找得到合適的機會。”金地給自己身邊的軍官分析了一下敵情。

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金地這可是得到了李睿的真傳的。

分析完後,金地立即就做出了軍事部署:

“斥候前出,二十分鍾一探。

一營急行軍,迂回到垣兵和縣城中間,截斷垣軍的退路;二營分成兩部,左右包抄;三營正麵頂上。記住,我們打的是殲滅戰,不可以放縱敵人,也不可以留俘虜。”

“得令。”眾軍官立即轟然答應。

“大人,前麵五裏就是大王村。”一個垣兵探子向縣令大人匯報。

垣國縣令騎著大馬帶著衛兵和兩個百夫長,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走著。這其實也不過五十多裏路,他們硬是走了大半天,這要不是天寒地凍的,那就是一場遊山玩水的出行。

“老四,一會到了大王村,先搶東西再殺人啊!別像以前那樣,東西沒搶到多少,就把人殺光了。這大王村可是我選了好久才選出來的,裏麵可是有好東西的。”縣令大人和其中一個百夫長說著。

“就是,四哥就是個急性子,這人都殺光了,還不知道有多少藏起來的東西沒搜出來。可惜了。”另一個百夫長也抱怨了一句。

“好,聽你們的,反正這幾年我也沒怎麽殺人了,性子也好了不少,能多撈點東西也是不錯的。倒是老七,你還是管好自己褲腰帶,別忘記老五是怎麽死的。”

那個老四也是一臉橫肉的嗬嗬冷笑。

“切,聽二哥的就好,這些沒骨頭的大景人現在哪裏還敢動我們?”那老七非常不屑的說。

三個結拜兄弟一邊說一邊騎著馬向大王村緩緩而行。三人身後,兩百垣國鐵騎和一千多二狗子排成長長的隊列,緊緊跟隨。

不一會,探馬疾馳而來:

“報,大人,前方三裏有敵情。”

“扯淡,這是我垣國的地盤,哪裏來的敵情?”老七脾氣暴躁,立即對著探子就是一馬鞭抽過去。

“啟稟七老爺,前方雖然沒有什麽旗幟,但是卻有兵器映照日光,定是有伏兵。”雖然享受了很久的太平日子,但探子的基本功卻沒丟。

隻是哨探的距離比以前幾十裏要近了很多,也算是手藝不精了。

“行了,備戰。”到底是縣令,也到底是他們的二哥,還是立即下達了正確的命令。

“老四,帶一百騎突進。”縣令下達命令。

“是,二哥。”

老四立即大手一揮,對著後麵大叫一嗓子:

“兒郎們,跟著老子衝。”

不過幾裏地,哪怕垣軍這幾年再拉胯,這個衝鋒也是毫無問題。

隻是,他們不知道,他們將要麵對的是被錳鋼手弩武裝起來的“鐵軍”三團。

這可是最早跟隨李睿起家的金家兄弟帶領的部隊,你說在裝備上,李睿會虧待他嗎?

所以,老四帶著他的百人隊衝了兩裏地以後,突然就如同黃油撞到了燒的通紅的鐵板,就那麽消融了。

對,就是一陣人仰馬翻以後,整個百人隊就那麽“消融”了。

兩裏地,在地勢平坦視野開闊的雲州,簡直就如同在眼前發生一樣。這一幕百人隊的“消融”把縣令二哥和老七看的眼皮狂跳。

“老七,快,讓降兵頂上,我們帶著百人隊撤退。”縣令立即決定撤退,這明顯不是自己這點人馬可以匹敵的。

而且,這八九年的享受,確實已經把縣令當年的血性全部磨滅。現在縣令就想著趕緊撤回縣城,然後派兵出城到鄰縣告急,而他自己則死守待援。

老七馬上就行動起來,命令降兵和縣城衙役向著大王村反向猛攻,而他自己帶著剩下的一支百人隊,護著縣令掉頭就向縣城方向疾馳。

那逃跑的速度和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或許此時,才把當年垣軍鐵騎騎馬奔馳的功夫重新拿了出來吧?

他們這一逃,立即就被降兵給觀察到了。

“參將大人,垣軍逃了,我們是戰還是降?”降軍也是有組織的,由一個原雲州參將帶領。

現在,這參將的護衛在向主子報告。

“他們可以逃,我們沒有退路。不戰而退,逃回去是一個死,對麵是什麽人都不知道,投降更是不可能。所以,要兄弟們認命,衝吧。”

參將頭腦非常清醒,知道自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而且,他也知道垣軍縣令知道他沒有退路,所以,縣令才會不管不顧降兵的死活,毫不猶豫的帶著垣國士兵撤退。

戰場不相信眼淚和陰謀,隻承認實力。

“參將大人,攻不動對方,完全都無法近身。”

所以,在降兵第一個衝鋒也被手弩射殺了一片以後,參將就立即改變硬衝的打法:

“命令兄弟們,一營正麵佯攻,二三營左右兩翼包抄過去。”

命令發出去不久,整個降兵就開始變陣,可是還不等降兵變陣完成,探馬就向參將報告:

“參將大人,你看,縣令大人和七大人帶著的百人隊全部倒下了,根本就沒有衝出去。”

參將自己也看到了,後方,自己這些隊伍剛剛走過的不足兩裏的距離,突然出現了許多人頭。

一陣箭雨過後,縣令大人和老七帶著的百人隊也“消融”了。

“這是什麽見鬼的箭矢?”參將大人完全被打蒙了。前進不得,退後不了,這情形,可不就是要全殲自己這一千多人的態勢嗎?

參將其實都沒有等到分兵攻擊的結果出現,就預感到了左右兩側一定有伏兵。

果然,在前隊後逃離的後隊“消融”後,左右兩翼也出現了穿著參將大人以前從未見過樣式盔甲的部隊。

看著這些部隊的進攻態勢,參將大人眼皮狂跳,一顆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他們身穿黑色盔甲,手持長槍、手弩或者長刀,一聲不吭地往前衝。沒錯,就是一聲不吭,仿佛是沉默的怪獸一般,最多受傷的時候哼一聲,然後就沒有其他的話語了。

這些黑甲兵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埋頭殺人。

先是一陣密集的箭矢飛過,然後手弩被掛回腰上,黑甲兵拿起手中的長槍,搖身一變就成為長槍兵,出擊後,後麵又緊跟手持長刀的第三個攻擊梯隊。

前兩波攻擊後,戰場上的敵人要麽受傷,要麽就死亡,而第三波的攻擊就是讓參將最膽寒的,因為,第三波手持長刀的黑甲兵是打掃戰場的。

戰場上的敵人,不管是受傷還是已經死亡,這第三波長刀兵都會上去補一刀,這一刀絕不是補在胸口什麽地方,而是直接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