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望並州
成都,州牧府。
劉焉召集麾下文武,商議大事。
有趙韙、張肅、龐羲、黃權、張任、嚴顏、吳懿等諸多文武,列坐於堂下。
劉焉須發斑白,麵容有些疲倦。
董卓進兵漢中,讓他思緒焦慮,心力消耗太大。
“董卓遣張濟、樊稠出兵漢中。雖有陽平、子午兩關遏製,但董卓麾下大軍能征善戰,張魯又非將帥之才,恐不是敵手。一旦董卓占據漢中,益州失了屏障,危矣!諸君有何計策教我,以拒董卓?!”
聞言,堂下眾文武各有異色。
從事趙韙作揖道:“主公勿憂!既有陽平、子午兩關,又有南山之險,量那董卓大軍如何善戰,也難以攻破漢中。再則,即便漢中被破,張魯身死,我益州還有葭萌、劍門二關扼守要道。隻需遣兩員大將,各領數萬兵馬,據城死守,料也無妨。”
此言一出,不少文武俱都頷首稱是。
“此言差矣!”
卻有黃權皺眉反駁:“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漢中為蜀中屏障,若是被破,蜀中就麵臨被動局麵,守得再好,也難有萬無一失啊!”
“此言甚善!”
張任、嚴顏等人俱皆表示讚同。
劉焉也微微點頭,道:“公衡之言,深得吾心。趙從事還是太過保守了一些。”
趙韙不由麵色一紅,訕訕退下。
“那麽以公衡之見,該如何應對呀?”劉焉撫須問道。
黃權略作思考。
劉焉與張魯之間的關係,太過複雜。
當初劉焉入蜀,迷戀於張魯之母,納之為妾,又遣張魯坐鎮漢中。而後張魯便不聽劉焉調令,割據漢中。
但其中到底有什麽奧妙,黃權雖有猜測,但也不敢肯定。
誰知道劉焉對張魯是個什麽看法?是憎恨他割據一方不聽調令呢?還是會看著張魯母親的份上,網開一麵既往不咎呢?抑或者這一切,都是劉焉自己導演出來的呢?
不好猜測,黃權就不好拿主意。
“主公或可遣一員大將,率軍前去襄助張魯?”黃權試探道。
劉焉目中一閃,微微搖頭:“張魯防備我益州甚深,必不會接受!”
“既如此...”黃權略略一想,道:“隻有結盟外援一途!”
“涼州李錚?”劉焉問道。
“隻有此人!”黃權斷然道:“若是與涼州結盟,說動涼州牧出兵陳倉,牽製董卓軍,董卓自然放不開手攻打漢中,一切便迎刃而解。”
劉焉沉默片刻,道:“可那李錚的要求太過奇怪,我不知其意圖...”
黃權卻道:“主公何須憂慮,不論那涼州牧有何意圖,中間始終隔著董卓。除非涼州牧能擊破董卓占據關中,否則如何能威脅到我益州?”
“此言倒也不差。”劉焉微微眯著眼睛,思索片刻,麵色變幻了好一會兒,才道:“也罷,隻能如此了。公衡,還要勞煩你再跑一趟涼州。”
黃權聞言,舒了口氣,於是問道:“主公這是答應了涼州牧的要求?”
劉焉頷首,麵露無奈:“隻有如此,如之奈何?”
“那麽主公以為,該將哪些人遣去涼州?”黃權又問。
“這...”劉焉皺著眉頭:“若是遣一些平庸之輩,恐怕那李錚反悔...公衡,諸位,可有建議?”
堂下多數人都麵露難色。
忽然,趙韙又出列作揖,道:“主公,我聞那李錚不過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或可在這方麵做些文章!”
“哦?”劉焉乃至於黃權等人,盡皆麵露疑色。
“為避免那李錚反悔,何不聯姻?”趙韙笑道。
“聯姻?”
“這倒是個好主意。”
不少人頷首讚成。
“可是...”劉焉麵露難色:“吾有數子,卻無一女,如何聯姻?”
“可選親近賢臣之親眷。”趙韙笑道:“我聞吳子遠有一妹,國色天香。而吳子遠與主公可謂叔侄,何不擇其妹以為聯姻?”
聞言,堂下諸人盡皆恍然,俱都把目光看向了一直沒有開口的吳懿。
吳懿聞言,卻是皺起了眉頭。
主位的劉焉,也微微皺眉。吳懿的妹妹吳莧,的確生的姿色斐然,而且端莊貴氣,有賢良淑德之姿。他一直有讓自己的兒子劉瑁迎娶吳莧的想法,眼看吳莧將要成年,正準備提起此事,沒想到趙韙竟然提出以吳莧聯姻涼州的辦法。
這就讓劉焉有些不爽了。
但細細一想,卻又覺得有道理。吳懿一家與他的關係十分密切,吳懿的父親是他的知交好友。所以當初他入蜀的時候,吳懿才會帶著一大家子跟隨他。
就像趙韙所言,吳懿與他,無異於叔侄。
略略沉思了片刻,劉焉問吳懿,道:“子遠有何意見?”
吳懿呼出一口氣,道:“但憑主公吩咐!”
劉焉笑了笑,對黃權道:“也罷,此番公衡再去涼州,便向那李錚提起此事,若是願意,則可,不願,也罷。”
“喏!”
劉焉掃視了一圈,微微歎息,道:“至於其餘人選,公衡可持我手令,往學府中走一趟,但憑自願吧。”
“喏!”
靈州城,李錚身著一身常服,獨自一人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從去年年底,到現在幾近大半年,李錚都沒有來過靈州,一直窩在草場。即便過年之時,也是將麾下重臣召至草場,一起過年。
大半年沒見,靈州城愈加的繁華了。
車水馬龍,都難以形容街道上的盛景。
或許距離揮汗如雨、聯袂如雲有些差距,但摩肩接踵也差不離了。
尋了處酒肆,要了雅閣,叫了一壺酒,飲了半個時辰,看著樓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聽著各種各樣的吆喝聲,李錚隻覺心靈平靜非常。
在這紅塵之中,有種局外人的感覺。
中午回到府中,李錚與荀攸等幾人一起用餐,又被荀攸苦口婆心的勸了一番。他在靈州,從不帶侍衛。用荀攸的話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李錚作為一方諸侯,一個人在外麵行走,萬一出現意外,如何是好?
李錚聽了,隻是笑笑。
這靈州城,難道還有人刺殺他?再則,他對自己的身手有著絕對的信心,便是三五十人,也視若敝履。
“行了行了。”李錚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說公達,你怎麽像個長舌婦一樣,端端是煩人!”
荀攸幾人無語。
“我欲遣大軍,全據河套,你們覺得怎麽樣?”話音一轉,李錚說到了正事。
荀攸微微一怔,與旁側的戲誌才、賈詡、田豐三人對視了一眼。
賈詡開口道:“上郡、西河二郡所屬河套諸郡縣,這大半年來,已經完全滲透,要拿下易如反掌。這兩郡之中,稍稍需要注意的有兩個大一點的勢力。其一就是一部分左部匈奴。因懼主公之威,左部匈奴大部已經遷出河套,美稷荒蕪,僅僅餘下一些中小型部落,不足為慮。其二則是白波賊。白波賊去年被董卓遣大將呂布擊破,殘部便退入了西河郡南部,屯駐於通天山一帶,勢力延及西河治所離石。這大半年來,已經逐漸恢複元氣,約莫有五六萬人馬。白波賊的勢力,在河套之外。”
“全據河套,勢在必行。拿下整個西河郡也屬必須,這對大局有利,河套之外的一部分,可以作為以後東進的前沿跳板。”戲誌才麵無表情道了一句。
“人才儲備足夠。”荀攸也道了一句。
“這麽說,時機完全成熟了?”李錚笑道。
“正是如此。”荀攸答道:“不過若是全據河套,便會從北向南,給關中施以壓力,董卓必不會坐視不理。”
“嗬嗬...”李錚笑了,道:“這段時間董卓過的太安逸了,須得給他點壓力。他不是遣將領引兵進逼漢中了嗎?想來劉焉應該有所動作,興許過不久,益州使者就要來了。”
幾人齊齊頷首。
田豐這時候才道:“或許可以再等一段時間,讓董卓和關東諸侯多多消耗一些,再動手也不遲。”
李錚微微搖頭,道:“關東諸侯現在忙著打地盤奪人口,哪裏還有心思與董卓死拚?董卓這混蛋似乎想坐山觀虎鬥,年初以來,就采取守勢,不再威迫關東諸侯,如之奈何?”
“既如此,那便該逐漸削減與關中之間的商業來往,減少對董卓的支持!”田豐道:“等到益州使者到來,協議一定,便完全予以斷絕。”
“此言正理!”荀攸等人頷首
“好,飯後,公達就著手去辦此事。誌才先生持我軍令,前往隴關,以為軍師,以防陳倉董卓軍異動。”
“喏!”
“那麽,西河、上郡之事,主公準備以何人為將?”荀攸問道。
“我靜極思動,當自領大軍征伐!”李錚揮袖道。
“不可!”
田豐眉眼一豎,道:“千金之子...”說到這話,田豐都有些鬱悶,這不剛剛才說過嘛。
“主公,領兵征戰不比在靈州城。主公身為西涼之主,坐擁幾十萬兵馬,麾下將領眾多,哪裏用得著自己出手?”這話已經算是苦口婆心了。
“無妨無妨。”李錚哈哈一笑:“我自崛起,征戰無數,戰場之上,如魚得水,哪裏有什麽危險?何況西河、上郡也無有大敵,諸君多慮了。另外,若是益州使者到來,便交由公達全權處理。”
四人對視一眼,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