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郎中分別給曹性和青年號了脈,又撥開兩人的眼皮仔細瞅了瞅。

 交流意見之後,年齡稍大的一人對呂布拱手說道:“所幸未傷及頭顱要害,隻是暫時暈厥過去,但他們二人身體均受到太大的外力打擊,內部脾髒受損,需要好生靜養。我去開幾副藥方,每天按時服用,兩個月便可康複。切記,期間不可再有劇烈運動。”

 聽到郎中這話,呂布心頭算是放心了不少,讓侯成同兩名郎中前去抓藥。

 倒在地上的鄭牧得知兩人無礙後,鬆了口大氣,第一次覺得人生充滿了陽光與希望,他終於不用給曹性兩人陪葬了。

 呂布卻沒準備就此罷休,看著鄭牧的隨從說道:“接著打。”

 “還打?”

 鄭牧此刻多麽期盼是自己耳朵聽錯了,產生的幻覺。他從小到大哪像今天這樣被人打過,身上每一處關節就像散架了似得,從各處散發著劇烈的疼痛。

 隨從們聽到這話是連連後退,就算給他們一萬個熊心豹子膽,他們也不敢像宋憲那樣下手。

 呂布見隨從們不敢動手,無奈的說道:“那隻好我們自己來了,宋憲。”

 聽到“宋憲”這個名字,正在地上**的鄭牧身體反射性的抽搐了一下,那是來自於內心靈魂最深處的恐懼。

 鄭牧涕淚四流,一把抱住了呂布的左腿,大聲求饒了起來:“這位壯士……不,這位大爺,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別再打了,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錢,錢,錢……你開個價,多少我都給。”

 宋憲再一次將手搭在鄭牧身上,鄭牧拚了命的想要掙紮,身上卻使不出一分力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宋憲將自己拎起。

 噠噠噠,噠噠噠噠……

 密集而又沉悶的馬蹄聲從城門處傳來,不一會兒便抵達此處,足足兩百騎。

 “住手!”

 領頭的那名男子頭豎武冠,身穿黑甲,隔了老遠就怒吼起來,騎至呂布三丈處,勒住了馬繩。

 “哥,救我!”

 見到這人,鄭牧眼淚嘩嘩的就往下流,心裏頭甭提有多激動了,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給盼來了。

 宋憲沒有聽到呂布叫停,“砰”的又是一拳打在鄭牧的臉上。

 “啊啊!!!”

 鄭牧痛叫了一聲,嘴裏吐出口血水,右側的兩顆牙齒直接飛了出去。

 慘叫之後,鄭牧當場就暈了過去。

 “豎子,敢爾!”

 鄭攸氣得哇哇大叫,他都叫了住手,對方居然還將他弟弟打得昏死過去,這讓他如何不氣。盡管鄭牧平日裏遊手好閑,但他們始終是親兄弟,血脈相連。

 鄭攸怒了,指著呂布等人近乎咆哮道:“來人,給我把這幾個刁民統統抓起來!”

 在崞縣,鄭攸絕不允許有可以挑戰鄭家權威的存在。

 兩百騎聽令,從鄭攸身後散開,將呂布幾人給圍了起來,手中長槍齊齊指向呂布宋憲。

 “橫都校尉鄭攸?”

 呂布狐疑了一聲,絲毫不覺身陷重圍,麵不改色的對鄭攸說了起來,“提醒你一句,鮮卑人已經攻破馬邑,下一站就是你這崞縣了。”

 鄭攸臉色一變,這才注意到呂布的軍士打扮。鄭攸抬手先讓士卒們暫停動手,問向呂布:“你是北廣校尉成廉的部下?”

 問完這話,鄭攸就在心裏泛起了嘀咕:不可能的,我在馬邑安插了眼線,鮮卑人攻下馬邑,怎麽可能沒有消息,但此人一身並州軍士的打扮,也不像是在說謊。

 鄭攸能夠出任橫都校尉一職,靠得就是鄭家的勢力,領兵打仗他幾乎不會,隻是來崞縣混些時日,屆時好升任將軍,調往他父親所在的晉陽。

 倘若鮮卑人真的攻向崞縣,那可該如何是好,打,肯定是打不過的。

 鄭攸當下有些焦灼,全然已經忘了他弟弟挨打的事情。

 侯成抓了藥回來,一見這麽大的陣勢,趕緊快步走到呂布身旁,準備迎戰。

 街上百姓在鄭攸帶兵趕到時,就鑽回了各自家中,這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摻和的事情了。

 鄭牧昏死過去,呂布也沒有殺死他的打算,隻是吩咐侯成,將曹性和那青年扶上馬背。

 呂布牽了一匹走在前麵開路,侯成牽著背有祭品的那兩匹馬在中間,宋憲殿後,三人呈豎寫的一字前行。

 “讓開。”

 呂布挑起眉頭,對麵前擋路的士卒低喝了一聲。

 鄭攸此時也已經回過神來,讓隨從將鄭牧扶向一旁,語氣不善的朝呂布說著:“我不管你剛剛說的是真是假,但你們將我弟弟打成這樣,今天誰也別想離開!”

 鄭攸的話音一落,擋住道路的那士卒猛地一槍刺向呂布心窩。

 呂布身形一側,槍尖從胸前劃過,伸手一把攥住那槍杆,稍一用力,便將那士卒給拖下馬來,隨即奪過鐵槍,朝那士卒的大腿處狠地一紮。

 鮮血瞬間從褲腿裏流了出來,那士卒條件反射的坐起身子,按著大腿吃痛的大叫了起來。

 呂布右手鬆開槍柄,看向鄭攸說道:“你品階比我高,我就叫你一聲鄭將軍。如果你想強行留下我們,能不能走出這個城門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肯定會先一步比我倒下。”

 隨後呂布又補充了一句:不信,你可以試試。

 威脅,**裸的威脅。

 鄭攸本以為最難對付是那個身材孔武的宋憲,沒想到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冷峻青年才最為紮手。

 鄭攸與鄭牧不同,他學過些武藝,剛剛呂布那一招,速度之快超乎尋常,換做是他就絕對做不到,所以呂布那一句威脅至極的話,就絕非空穴來風。

 但被呂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放此狠話,鄭攸若是放過了,今後豈不是顏麵盡失。

 鄭攸心裏做起了鬥爭,他本以為不過區區兩三人,兩百騎就足已應付得了,誰知道會是這樣的局麵,早知道就應該把營中的弓箭手全都調來。

 呂布牽著馬,就那麽一直向前走。

 鄭攸不下令,士卒們誰也不敢動手,況且前車之鑒還在,誰也不想去當炮灰,就那麽看著呂布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鄭攸最後還是放棄了圍殺呂布,他不敢賭,畢竟性命要緊,況且弟弟鄭牧也隻是暈死過去,並無性命之危。

 鄭攸眼巴巴看著呂布等人從城門處離去,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恨恨的記在心中,你給我等著。

 出了崞縣十餘裏,侯成的後背早已打濕一片。

 “將軍,你說剛剛鄭攸那廝要是動手的話,我們還出得來嗎?”習慣把呂布稱作將軍的侯成很好奇的問了起來。

 呂布搖了搖頭,“如果我一個人,或許還有希望。”

 步行對上兩百騎,外加方天畫戟也沒帶,呂布要想從兩百騎的圍殺中走出城,也絕非易事。

 侯成“哦”了一聲,心頭有些失落,這次讓呂布身陷危境,他很是自責。以前在瓦牛山當山賊的時候,侯成覺得自己武藝還湊合,現在看來,自己那丁點兒武藝隻會給呂布拖後腿。

 宋憲勇猛過人,曹性天生神射,而自己,卻什麽都不會。

 以後,得努力練武才是啊!

 看著前方的那個高大身影,侯成在心裏給自己鼓了鼓氣。

 呂布走了兩步後,突然開口:“小鬼,你跟了我一路,想要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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