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想活的有意義
美國紐約,一間典型的美國式接生病房內,經過一陣暈眩後的李沐夕隱隱的感到自己像宿醉過後一樣腦仁發疼,整個人感覺暈極了,當耳鳴和暈眩逐漸緩解,自己卻無法睜開眼睛,隻能隱隱聽到一些人忙碌的腳步聲和周遭嘈雜的對話。
“孩子又有心跳了,但是母親正在大出血。”(英文)
李沐夕冷靜的分析了一下,明白自己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孩子”,但自己是怎麽回事,難道自己沒有死,隻是換了一個皮囊從新來過。整理完思路後的李沐夕下一刻的想法就是“我為什麽還沒死,其實我活著也沒有什麽意義,為什麽還給我再活一次的機會?上帝把這寶貴的機會給更需要的人吧,對於我完全沒必要啊。”想到這裏李沐夕就昏睡過去了,昏睡前隻聽到周遭暴風英語。
“快給她輸血,把孩子的父親帶出去。”(英文)
“孩子的狀態也不對,快送診療室。”(英文)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李沐夕吐槽了上帝而遭到了懲罰,隻是因為李沐夕大量的思考使這具嬰兒的身體經不住而進入睡眠而已,所以她的願望再次落空了。
李沐夕這幾天斷斷續續通過分析他人的談話得知現在是1993年,而自己則是一個美國人,並且家境似乎還不錯。期間很多的人陸陸續續來看這個身體的主人: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等等親戚,不過有意思的是身體的外公是法國人,外婆是韓國人,爺爺是美國人,奶奶卻是中國人,自己現在真是混的不能再混了。
但是在自己醒著的時候卻從沒見過自己這具身體的父母——那個嚇傻了的父親,和那個有大出血危險的母親。但是李沐夕不擔心,自己總不會一輩子也見不到這具身體的父母吧。當然依她來看活著都已不重要,何況生身父母呢!以前的李沐夕從來沒有主動放棄生命的習慣,但現在不一樣了,反正這次的生命是白送的,失去了也不可惜,活著實在是太累了,把機會讓那些能把生命過的更有意義的人吧。
李沐夕有如此消極的想法完全是被前一世逼得,更何況現在的自己完全找不到存在的意義。隻是因為現在的自己隻是個嬰兒,沒有決定自己的生死的能力,也就隻能等待了。而打消李沐夕想死的決心是因為她不久後聽到了一次談話。
“Lawrenc還是難產走了,都是因為這個孩子,當初那麽多人反對她,可她偏偏堅持,可如今她還是沒有抵抗住命運,大出血走了。Lawrenc讓我照顧好這個孩子,讓她健健康康活下去,可我不知道怎麽麵對她。”一個沮喪甚至與絕望的聲音從李沐夕的門外傳來,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小小的嬰兒竟然能聽懂大人的談話,沒回避也就不奇怪了。
得到因為自己這個多餘的存在,讓那個偉大的母親走了。而自己的生命是這個母親用生命換來的,如果自己這一世倉促的了結了自己的生命,就讓這個偉大的母親白白犧牲了,甚至讓關於這個孩子的所有親人都無法釋懷。放心吧,我會活下去的。而從得知這具身體的母親走了的消息時,李沐夕竟不由自主的淚流滿麵,這是她在出生後這麽多天裏第一次放聲痛哭。門外的大人們聽到原本很乖巧的她這麽歇斯底裏的哭泣,都慌忙結束了進行了一半的談話,紛紛進來安慰自己。被人摟在懷中的自己第一次找到活下去的信念——為了這個為自己犧牲的母親,自己也要活下去,並且活的有意義。
Dysis,(譯作夕陽女神,有最後的光輝,奪目耀眼,最讓人珍惜的寶貝之意)是她現在的名字,她現在全名叫Dysis.Loewi(狄西斯。羅伊),從名字中就可以看出大家對她存在的關注。因為Dysis遺傳了她母親的凝血性功能障礙,比她母親更不幸的是她的血型是一種不曾發現的新血型,也就意味著她不單不能流血,一旦流血了還不能隨時有足夠的血液補充。所以她被從小要求注意注意再注意,家裏和身上隨時備著維生素K和備用血液(每年從自己身上定量抽取的血液)。不僅如此,她還被檢查出患有阿斯伯格綜合症,而患這種病完全是受到上一世(姑且這麽稱呼吧)的影響,上一世的自己因為種種原因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而這一世從出生開始自己就搞不清楚來曆,也就更不能和人正常的交流情感。
前一世的李沐夕是一個純粹的中國人,她生長在一個大家族裏,14歲以前生活的十分快樂,可以學習自己想學的一切——鋼琴、小提琴、吉他、繪畫。。。對於藝術她有無限的才華,甚至於她的老師都曾評價她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而她也認為自己就是為藝術而生的。她希望自己能從事自己所熱愛的藝術行業一輩子,把藝術給她的快樂同樣帶來給別人。這一切從她那個本應是繼承人的哥哥離家出走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
因為和她一樣膩煩當一個繼承人的哥哥最終選擇了逃避,而她的家族也選擇放棄那個不聽話的兒子,所以她成為了那個唯一可能成為繼承人的人選。麵對著期許的父親,憔悴的母親和整個家族的未來,14歲時她被迫成為那個聽話的女兒。
14歲開始努力學習繼承人應學習的一切知識,放棄了她所摯愛的一切,為了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拚命的努力。最後她也做到了,沒有人知道在她不喜愛的領域裏她堅持的有多辛苦,她每天疲於應付那些文件,每天拚命的學習,甚至忙到漸漸開始忘記那些自己最初的夢想。隻因為自己的家族太大,太重要了,自己的一個失誤的決定,影響就是幾百萬人,甚至更多。所有人都隻看到了李沐夕的優秀和全能,卻不知道天才隻是少數的,自己每天的努力和拚命是他們所看不到的。最後在眾多人的期許中李沐夕已經不能允許失誤了,因為你的成功會被看做是理所應道,而失敗就將是不能容忍。所以自己每天就在忙碌中度過,覺得自己所學所做的遠遠不夠,而自己成長的這條道路,除了別人期許和考驗的目光,再沒有人陪自己走下去,自己永遠是孤獨一人的,連友情與夢想都是奢侈的,因為它需要時間,而自己最沒有的就是時間。她一直在忙碌,在努力,直到27歲時累倒在書房,來到了這具身體裏。
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她很迷茫,隻知道自己要活的有意義,但怎麽有意義還不是很清楚。她希望能讓他們快樂,因為她能感覺到家人對她的愛:父親會接受她一切看似不可理喻的想法,同意她Home-school的想法(隻是考試卻不上學)也正因為這樣她可以在小小年紀建立一個商業帝國。爺爺會盡全力為滿足她一切的願望,也正是此她能小小年紀獲得哈佛大學經濟學碩士的原因——畢竟這麽早上大學並考取學位是不符合規矩的(具體操作就是很小的時候就通過了碩士考試,在成年後再發取)。奶奶全力照顧她的生活,也是最早發現她身體和性格的一些異常,並積極治療的人。外公經常會接她去法國住,並經常帶她去世界各地旅遊,還為了她能多與同齡人交流,給她帶來一個貼身玩伴Iris(上流社會很常見,貴族小時候最好的朋友,成年後的管家)照顧她的起居。外婆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陪在她身邊,也放棄了她的堅持,選擇在家工作。
當她發現他們是如此的愛自己但自己卻無法表達對他們的愛。她曾運用自己想到上一世被培養成繼承人時所學的知識建立一個商業帝國。李沐夕在短短幾年時間裏進行了大量的投資,雖然在商業上獲得了大量的成功,但是她發現自己努力帶來的商業帝國,除了給本身就輝煌的家族王冠添一顆無關緊要的寶石別無作用外。對於她上一世所學的無法在這一世起到作用,並且她全力表現的才華隻是讓家人們更加擔心,她開始更迷茫了。
越發迷茫的李沐夕躺在**,問道:“Iris,你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麽?”
Iris停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服,平時很少說話的小姐能主動和一個人說話實在是太難的了,所以她甚至有些激動的回答道:“這麽說你可能不信,但是對我來說,我活下去的意義就是你。”
李沐夕隱隱有些動容,“但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為我而活吧?”
“對於世界來說,你是一個人,而對於我來說,你就是我的全世界。這話聽起來可能會有些肉麻,也顯得有些假,但是你知道我被選中的意義就是陪伴你,直到你生命的終點。人這一生說白了其實就是在為別人而活,親人、朋友、愛人,甚至於陌生人,但如果能找到一生的我們所需要守護的那個人,其實那是一件最幸福的事,而這一生也就無憾了,但很遺憾的是很多人都找不到。”Iris隱隱覺的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能改變一些東西,但是現在她還說不清楚,看到李沐夕一個人陷入了沉思,Iris輕輕的走出去並將門關嚴。
“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呢?”李沐夕的思緒回到了上一世,在自己努力的為自己成為合格的繼承人之前,誰也不會知道自己最初的夢想是站在那個璀璨的舞台上,可是這個夢想在自己14歲時隨著那個同樣追尋著夢想的哥哥的離去被同鋼琴與小提琴一同封印在記憶中,隻有在午夜夢回間才能依稀記得那個瑰麗的夢,最後甚至忙到來不及做那個夢,恍惚間入眠,驟然驚醒抬頭時又是處理不完的工作。那個關於友情,關於夢想的種子在還沒有發芽時就已經見不到陽光了。
“我想我找到了我活著的意義,我要完成我的夢想,並且找到那個我為之守護一生的東西。”李沐夕將纖細的手指合攏,似乎要抓緊什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