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敦煌戎卒 6

想了想後我又問道:“那你們首領說沒說過有沒有人來接應你們?”。

鐵利木圖道:“這個可沒說過,我們首領精細的很,這種事是不會和我們說的”。

我本來已心急如焚,但聽完他這話反而倒不急了,他們首領是個精細人?精細人能幹出留了100多裏地路的馬蹄印的事來?到了這餓狼穀還留了三個看東西的人,除了那玉像和昆侖奴外其餘的都留下了,他就想不到有人會順著馬蹄印跟來?有這樣的精明人嗎?恐怕是以為沒活口了將這三個倒黴蛋和貨物留下給我們交差的吧?

也不對呀, 若真是個知道棄卒保帥的精明人那金冊是不會給我們留下的,難道這首領是時傻時不傻的那種?還有,難道他從前劫的人都比他還傻?媽的,這個叫鐵利木圖的沒跟我講實話,他在故意騙我,想到這我衝到他麵前上去就是一腳道:“你他媽又跟我動心眼,那我就先打斷你的手腳再問”。

那鐵利木圖被我踢的滿地亂滾,邊滾邊嚎著:“大人呐,小的沒敢騙您呀,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我停下腳來蹲在他麵前微笑著道:“你還有一次機會,若在不說真話我就一刀宰了你再進去抓其他人來問”。說完舉刀割下他一隻耳朵道:“這一刀是因為你向我撒謊,再敢騙我我就直接砍了你腦袋”。

那鐵利木圖已疼的渾身亂顫,口裏不住的說著:“大人饒命啊,小的不敢撒謊,不敢撒謊”。

我又重重的踢了他一腳道:“還他媽想騙我,看來你是真活夠了”。

鐵利木圖這次不在地上打滾了,倒在地上苦著臉的道:“大人呐,您想聽什麽能不能先給我提個醒啊”。

我聽的肚中怒火又起,他怎麽還問出這個來了?難不成是我想聽啥他就順著說啥?剛想過去接著踢忽又覺得不對勁,這小子說的難道是真話?可這前後矛盾之處也太明顯了呀,別是裏麵有隱情吧?那能是什麽隱情?

不管是什麽隱情,現在我要想好該怎麽辦才行,這夥馬賊是向弱水方向逃的,那弱水連綿近500裏,我能找的到他們的渡河點嗎?再說了,就是找到又如何?憑著自己能搶回這些東西嗎?而且這裏的地形我隻是在地圖上看過,真要有什麽事突發可怎麽辦?

如今的辦法隻有兩個,第一是進去把那兩個留守的捉住後等援兵來,另一個就是馬上追著跟上去,或許仗著我這匹雜毛馬的速度能追的上,若真追上了就哨在後麵跟著,也好替後麵的援軍通報下這群馬賊的去向。

主意打定後對身邊的三個兵道:“你們三個摸進去將那看守貨物的人收拾了,是殺是抓隨你們,這個人要你們要看住,萬萬不能讓他跑掉,我這就去追那群馬賊,援軍到後你們就說我向弱水河方向去了”。

下令之後翻身上馬剛要走,卻發現那三個兵接令後站在那裏連動都沒動,我不禁皺眉道:“你們怎麽了?為何不按令而行?”。

隻見其中一人道:“你這道令我們沒法遵,現在敵情不明,我們又人單勢孤的,再說現在天又全都黑了,這陰森森的穀口誰敢進啊”。

我被他的話氣得雙手亂抖,剛想喝罵又聽一人低聲道:“來這裏當兵是為了拿高餉,若是跟著大隊人馬上陣我們認了,這樣的情況逞什麽能啊,你家裏沒人了我家還有老子娘呢,誰想死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咱不攔著,但可別拖累別人”。

幾個兔崽子居然有令不行,這可是殺頭的罪名,我本來打算好好教訓下他們幾個的,但聽完這二人的話後知道就是教訓了也沒用,他們幾個壓根就不是這塊料,硬逼著上去不一定要丟多大人呢,想到這我長歎了一聲道:“不去就不去吧,如今穀中隻有兩名馬賊在了,你們用弓箭守住這山口總行吧?”。

那幾人都低著頭沒說話,見此情景我又道:“守這個山口一點都不難,你們也不想想,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功勞啊,隻要援兵一到還不是大功一件?”。

這幾人聽完後有點動心了,我趕忙又趁熱道:“對方隻兩人,就算出來也是一人看東西一人來查,你們三個人還怕什麽?見到蹤跡隻管放箭就是了”。

這時一人慢吞吞的道:“那到是行,但。。但那些馬賊要突然回來怎麽辦?”。

我現在已經氣的兩眼發黑了,拚命壓了壓心頭的怒火又道:“他們是不會回來的,若回來了你們可已找個地方躲起來,這樣總行了吧”。

這三人笑著答應了,我一眼都不想在看他們,打馬就走,這幾個孬種,真難為他們活到今天,如果身邊有我們玄甲營的弟兄們在該多好,不用多,有個三個五個的我就敢橫著膀子追著那群馬賊殺,老天不長眼啊,偏讓我們遭這個難,想到這裏時已覺得心如刀割一般的疼了,雜毛馬已被我催至極速,撲麵而來的勁風吹的我呼吸都有些困難,我伏在馬背上咬牙切齒的想,老子是玄甲營裏出來的兵,是名震天下的悍卒中的一員,豈是那幾個沒攮沒氣的廢物能比的,就算隻有自己一人也不能給我們玄甲營丟臉,不就是一群馬賊嗎,人多沒什麽,老子隻要攪的他們寸步難行就夠了。

四天之後,居延海,海邊有一座高大的山丘,我就藏身在那裏,昨天早上遇見一戶放牧的人家,就向他買了些吃食和當地牧人的衣服,這戶人家好熱情,堅持分文不要,最後我隻得將銀子藏進了他帳內的大皮褥下,在招待我吃飯時我仔細的問了下弱水付近的地形,當說到突厥人最常走的渡河點時那牧人向我講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弱水連綿幾百裏,但真正能渡河之處隻有兩個,一個是500多裏之外的伊吾郡,另一個就是前麵百裏之外的居延海,如不在這兩處地點渡河,到了突厥境內就會被殺,聽到這裏時我有些奇怪,怕有敵方細作進來這個我懂,但這弱水連綿幾百裏他們突厥人看的住嗎?等問了那牧人後才知道,突厥人在這兩地設了關卡,入境之人沒有他們發的腰牌者殺無赦。

現在居延海就在麵前了,此處不算是海,隻能算是個大湖,如今湖麵上以結了厚厚的冰層,白茫茫的冰麵上一個人都沒有,我觀查了好久,偶而會有幾隻鹿走過,後麵有時也跟著幾條狼,離對岸太遠了,對麵的情況跟本就看不見,不過這樣也好,我看不見他們他們也肯定看不見我,我算過腳程,馬賊們走的比我慢些,應該在今夜到這裏,夜間渡河踏冰乃是大忌,所以他們一定會在這水邊停留一晚的,那樣我的機會就來了。

我盤算了一下,夜半之後混進他們的營地放火偷玉像,這兩招一出他們非手忙腳亂不可,到時在故意留下些蹤跡將他們向回引,等後麵的接應一上來就好辦了。

夜幕降臨之前他們來了,是一隻不算太長的隊伍,隊伍中間還有兩掛大車,我見那後心中有些奇怪,早在三天前他們的足跡就不見了,但在那之前我可沒見有車輒的痕跡留下過呀,這兩掛大車他們是再哪弄的?一個車上裝的是人,看上去裝的滿滿的,我查了一下,好像是九個,天暗了有些看不清,另一輛車上卻躺著一口大大的木箱,看到這我有點發傻,我才不信那昆侖奴死後會被配上棺材,難不成那箱中裝的是玉像?這世間會有一人多高的玉像?要真是玉像,那我可怎麽拚命也偷不出來了呀。

此時多想也是無用,今夜非去看看不可,他們在紮營了,現在天已全黑,我隻能靠耳朵聽,他們在下帳篷,鐵錘砸釘的脆響傳的好遠,不久忽有火光一閃,借著那明亮的火光我能看見他們在烤一隻羊,看到這我使勁的吸了吸鼻子,離的太遠連香味都聞不到,真想弄口熱的吃,想到這我不禁歎了口氣,從包著我換下的軍服包中掏了一陣,摸出塊又冷又硬的幹糧後嘎嘣嘎嘣的啃了起來。

天交二更,我起來先活動了下手腳,然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四塊厚布在雜毛馬的四蹄上包了起來,哪知剛包到上第二個蹄子時忽覺背後殺氣陡至,我趕忙跳起回頭一看,隻見不遠處的一塊巨石上站了個人,借著昏暗的月光我能看到此人身材高大威猛至極,看不見他的臉,隻能看到他那頭披散的長發被風吹得上下舞動。

見到此人後我強穩了穩心神幹笑道:“這黑天半夜的你就不怕把我嚇出毛病來?”。

那人卻沒說話,仍是站在那塊大石上看著我,那雙目中隱約射出的寒光居然把我的兩條腿嚇的直哆嗦,雖然他沒動手,但我也能感覺出此人一定不是我能硬拚的過的,看來此人沒打算把我怎麽樣,趁著他沒動手快閃才是上策。

想到這我又向他幹笑了幾聲後轉身牽馬剛要走,沒想到剛回頭卻讓我看見一個更加恐怖的事情,不知何時我背後居然多了盞燈籠,那燈籠在離我隻有不到5尺的地方懸著,昏暗的光亮看上去讓人昏昏欲睡,那燈籠後是什麽卻一點都看不見,雖然看不見,但我卻知道那裏有人,此刻我完全被嚇傻了,那大漢過來時我有感覺,但這個打燈籠的人來時我卻一點都沒察覺到,能這樣無聲無息接近我的除了夷州島上那個100多歲的老人精外還沒有第二個,這荒山野嶺的怎麽會碰上這麽兩個人物?看來這次要倒黴了。

那大漢過來了,看上去比我高出足有一頭還能拐個彎,我下意識的摸著腰間的刀柄道:“在下乃是過路之人,如有什麽錯處可否明言?”。

那大漢冷哼道:“過路?過路你包馬蹄子幹什麽?”。

我被他問的語塞,剛吱唔著想找個話頭卻見那大漢突然身形加速,我暗叫不好趕忙將左手拎著的布包向身後的燈籠處一砸,左手抽出長刀迎向那大漢,我深知此時的危險處境,所以一出手就毫不留情,沒想到那大漢居然無視我的刀接著前撲,我一咬牙忙使出十二分的力氣直劈向他的頭頸處,耳邊猛然聽見刺耳的金鐵交鳴,然後虎口處一陣劇痛,接著我那口刀就打著轉不知飛倒哪去了。

他戴有鐵護臂,長刀被架飛後我趕忙腳下踩了個三角步舉拳直擊這大漢的軟肋,那大漢閃開後輕笑道:“沒想到你還真有點鬼門道”。

此刻我那奪路而逃的打算已消失了,可以肯定這次逃不出去,既是沒法逃,那就以死相拚吧。

想到這我大吼一聲飛步上前舉拳直擊他的胸口,待他伸臂一攔時猛的改擊為抓,同時左手出指向他眼窩一插,底下更是抬膝直擊他的下陰,沒想到這大漢輕笑一聲退開半步後一爪就掐中了我的脖子然後向上一拎,我被他拎的兩足離地一口氣更是憋在胸口換不過來,驚鄂間慌忙去掰他掐住我脖子的那隻手,就在此時猛然覺得勁風撲麵,一隻海碗大的巨拳已呼嘯著砸向我的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