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水中行刺
此山樹木稀少,月明星稀,裸樓的岩石被月光反射的有如死魚肉般的白,我倆借著岩壁與樹木交錯的暗影小心的行走著,翻過一道山坡,一座依山而建的雄偉石城,靜靜的出現在我倆麵前,此城不大,但地勢選的卻極好,易守難攻,一眼就能看出建這座城的人必定是個將才,看到這我不禁為鄭雄發愁,這城可不是靠2000人就能攻的下來的。
山中大大小小的洞穴極多,既使在這黑夜裏也能看清那星羅棋步的洞口,我仔細的觀察了一陣地麵,直找了個完全沒有人踩踏痕跡的偏遠洞口才拉著馬匹鑽了進去,這洞並不是天然而成,一看那四處的痕跡就知道是個廢棄的礦洞,此洞極深,我也隻是探出幾十丈就不往下走了,再走下去容易有危險,將馬匹都安頓好後我倆匆匆吃了點幹糧,當歇至天色將明時,這才出了洞向一處正對著石城的高坡走去。
從這座坡上向前看對麵百丈外的石城上看並不是很清悉,但卻是最好的位置,能看的出城中的守衛很細心,有幾處曾經很好的觀察點都被他們破壞了,埋伏好後我先讓輕輕休息,天色大亮城門開啟,幾百名身著便衣的百姓從門內魚貫而出,不一會,鑿石之聲四起,一股濃濃的黑煙,也從城內一座高的大的煙囪中冒了出來。
守城的波斯兵卒很少出城,我默算了下時間,大約每一個時辰城上的守軍一輪換,輕輕醒了,現在輪到我歇著了,沒想到閉上眼睛沒多久就被她叫了起來,我忙睜眼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隻見此時城中跑出五個騎馬的人,這些人都腰挎長刀背帶弓箭,全身上下收拾的極其利落,當先那人高鼻深目滿嘴的胡須,鄭雄給的畫像上的人就是他,從他舉手投足間的動做也能看出此人是個慣於發號施令的,這五人所騎的馬都不是凡品,當先那人則更好,從他們馬上沒帶褥套等過夜之物上能看出他們不是遠行,像是要去狩獵,看到這我急忙向輕輕交代了幾句,然後跟在他們後麵就追了下去。
這城的所在的地點是個禿嶺,所以他們若要打獵就一定要去樹木茂盛的後山才行,後山的地形很簡單,一邊是懸崖,另一邊是個小湖,中間的道路不寬,隻能容三匹馬並行,過了那個小湖不遠,就是一個巨樹參天的森林。
這五人以進林去了,我趴在路邊的一塊石頭後麵將這裏仔細的看了幾遍,等都記清後,才又回到了輕輕身邊。
輕輕此時正在用一枝炭棒在白絹上劃著這座城和山的地圖,我過去後將看到的都對她說了一遍,輕輕聽完雙眉微皺,我知道她為何皺眉,這裏的地形太不好,下手刺殺可以,但得手後怎麽逃卻是個大問題,照目前看隻有逃進森林一條路,但這條路行嗎?這林子多大不知道,進去後往哪走也不知道,樹高林密,仗著馬速甩開追兵就更不用想了。
五天後的一個暴雨傾盆的下午,我和輕輕查看過最後一處假定的動手點後回到了洞中,輕輕在用洞內的幹柴升火,我則坐在她身旁的皮褥上盤算著那幾種計劃好的下手方法,火升好了,我倆那被雨水澆透了的濕衣也架在了篝火旁,洞內一片寂靜,隻有燃著的幹柴偶爾發出啪的一聲響,我此時很煩燥,擺在眼前的情況讓我擔憂,那人每天辰時上下都會出來打獵,至午時後才會返回,目前看最好的下手地點就是那條湖邊的窄路,但動手後向哪裏逃呢?森林裏到是也能下手,但此人進林後行蹤不定,在林中選個地點等他來是行不通的,那純粹是撞大運。
困難還不止這些,幾天來的探察讓我知道逃進林中絕對是下下策,穿林而過的結果是進入敵軍的勢力範圍,到那時我們兩個的麻煩一定比現在還大。
此時輕輕就躺在我懷中,我索性不去想其他的事,一隻手不安份的在她身上摸捏著,另一隻手抬起她的頭後張開大嘴就向她臉上親,輕輕笑著擋住我的臭嘴後道:“不要鬧,想好怎麽下手了沒有?”。
我被她說的興致全無,隻是歎了口氣後閉目無語,輕輕見我如此模樣後手撫著我臉上的那道金印道:“是不是現在還找不到合適的地點?你看那個小湖的位置怎麽樣?”。
那處地點我不是沒想過,聽她提起隻好歎了口氣道:“湖前的幾塊大石處到是可以下手,但那裏離城太近,一但暴露行藏城上的亂箭無法應付,湖對麵處又太遠,箭射過去力道太弱,就是射中了也殺不死他”。
輕輕笑了,那嬌美淺笑的容顏又讓我兩眼發直,隻見她笑過後緩緩道:“你有沒有想到雨過之後湖水必漲,那道陡堤也就變得不陡了”。
輕輕的話讓我眼前一亮,她說的有理,未下雨前我也曾想過在湖中動手,但湖水很淺,離岸近處則更淺,跟本就藏不下人,河岸離水麵還很高,若要在水中行刺就要退後很遠才能看清岸上的情形,但這也不行,弓箭的牛筋弦沾水之後彈力大降,在那個距離上殺傷力不足,所以也隻好另選別處。
但現在不同了,雨過之後河水猛漲,近堤岸處藏人沒問題,視線沒問題,弓箭的殺傷力也夠用,得手後迅速撤到對岸上馬從來路逃走,出城來追的敵軍也會因湖水的阻擋而不得不繞路,按著我倆人馬匹的腳力來說,隻要先逃出去一小段時間就沒人能在追的上了。
想到此處心中不禁一陣狂喜,雙手捧著輕輕的小臉狠親了一口後披上濕衣就跑到洞外割山藤。
第二天四更時分我倆就來到湖邊,此時天上的雨還在下著,隻是小了許多,看樣子不久就要停了,湖麵以闊大了一倍有餘,黑沉沉的水麵上雜亂的生著一些水草,水草青翠碧綠,使這荒涼的湖麵上略顯出一點生機。
山藤已被我倆製成長索,用來呼吸的刀鞘也被輕輕偽裝成一根枯樹枝的樣子,我試了試刀鞘的通氣效果,覺得滿意後剛在腰間綁山藤,就被輕輕攔住道:“還是我來吧,你的水性不好”。
我趕忙搖頭道:“那可不行,這水很冷,你如何能受的住,再說現在和水性好不好關係也不大,這不是大江大河,水勢很慢,又不深,不會出事的”。
輕輕在淺笑,等我說完後道:“你知道在水中看岸上時會有微小的偏差吧,可那偏差是多少你知道嗎?”。
我被她問的語塞,輕輕見我答不上來後笑著解下我腰間的長藤道:“你不要擔心我,我不是那等柔弱女子,比這還冷的水我都下過,放心吧”。
此時我也隻好依她,輕輕以脫去外袍,並將那滿頭銀發紮成長辮後盤起,我將長藤纏繞在她的纖腰之上係緊,然後抱著她在她唇間輕吻了一下後道:“水下的情況不明,多加小心”。
輕輕微笑著看了眼那湖麵道:“這湖很小,裏麵頂多也就有些水蛇之類的東西,防毒蟲的雄黃粉我帶好了,不會有事的”。說完後彎腰脫下牛皮短靴,赤著一對晶瑩的雙足繞過我倆隱藏的大石潛入水中。
湖麵之上微泛水花,我手中的長索也越伸越長,不久,長索不動了,離對麵岸邊不遠處也冒出一小截黑黑的枯枝。
從她下水後我的心就提著,幾乎不錯眼珠的望著輕輕所在的位置,那截枯枝幾乎一動都不動,看到這裏我心頭既覺得放心又覺得奇怪,放心的是輕輕一定給我那十幾斤重的刀鞘找了個支撐物,奇怪的卻是她怎麽在水底找到那支撐物的呢?
現在天已大亮,城內又恢複了往日的景像,我手握長索暗暗的念著佛,盼那將軍早些從城內出來,倘若今天他不出現,那輕輕就隻有天黑後才能從水中出來了。按理說那將軍今天是一定會出來的,此人狩獵成癮,昨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雨,他都憋了一天了今天就該早點出來的呀。
太陽越升越高,湖麵上現在水氣彌漫,對麵的景像都有些摸糊不清了,身後傳來了馬匹低沉的叫聲,因為怕馬嘶聲引起人的注意,所以天亮前這兩匹馬就被勒了口,現在以過去了三個多時辰,看來它倆也有些不耐煩了。
又過了一會,城中馬嘶聲忽起,接著就見五匹高頭俊馬撒歡般跑了出來,因為離的遠,湖麵上又有水氣,所以我一時見還無法分清目標是哪個,那五匹馬以快跑到輕輕的藏身點對麵了,我此時忙瞪起雙眼看去,隻見平靜的湖麵上忽有一圈漪漣出現,緊接著就聽見一聲短促的叫聲傳來,此時手中的長藤猛的一緊,輕輕返回的信號來了,接到這信號後我忙使足了力氣向回收長藤,當長藤快收盡時眼前的湖麵忽然一陣大動,然後輕輕就從水中鑽了出來。
此時的輕輕麵白如紙,那本來嫣紅的雙唇也略顯紫黑,見她出來後我急忙跑過去將早已曬幹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輕輕的身軀有些微顫,強笑了下後就向她的大黑馬跑去。
對麵此時已發現了我倆,有好多人也高喊著開始繞路追來,我將輕輕扶上馬後轉頭向追來的敵軍一眥牙,然後順著來時的路急弛而去。
我倆的馬速極快,剛轉出山口麵的追兵就被甩的無影無蹤了,看來我沒猜錯,隻要馬跑起來就沒人能追的上我們,出了山口眼前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我此時童心大起,對身邊的輕輕喊道:“比一比誰的馬快如何?”。說著摘下了勒在雜毛馬嘴上的嚼環。
看來這匹青海驄也有此意,剛摘下嚼環就開始四蹄跺地噅噅亂叫,輕輕的馬跑動時平穩的有如行雲流水,而我的馬急弛時卻顫的如同得了羊角瘋一般,我知道這就是大宛馬跑動的步法不同所至,鄭雄那老東西曾說過,世上隻有大宛馬有這樣的步法,能讓騎乘之人感覺到有如身在雲端般的平穩。
不論她的大黑馬有多好,我對自己這匹極品青海驄的速度還是很有信心的,沒開跑前我先用雙腿夾緊馬腹後將身體在馬背上一伏,當轉頭去看輕輕時隻見她輕笑著忽然照著我這馬的屁股先來了一鞭,然後她那匹大黑馬就像箭一般躥了出去。
這下可把我坑苦了,我這匹雜毛馬脾氣極大,平時起步時也隻須輕拍它的馬頭就行,今天這突如其來的一鞭 明顯把它抽急了,劇痛之下當時就給我連著來了幾個原地急跳,這幾跳差點沒把我甩下去,還好我此時的姿勢對路,剛穩住重心隻見這畜牲又是一個人立,然後長嘶一聲順著輕輕去的方向開始發足狂奔 。
眼前的景物在如飛一般後退,兩耳間也被呼嘯的風聲灌滿,跑在前麵的輕輕此時已將那盤頭的發辮完全散開,那燦爛的銀發被迎麵的狂風吹的有若流雲般左右飄動,夾雜在銀發間那未幹的水珠也如細雨一般落在我臉上,我此時望著她那纖纖背影又醉了,心中忽然想起一句忘了是誰寫的詩,微雨*。
但這種瑕意的心情沒多久就消失了,雙fei不起來,我追不上她,距離是拉近了,現在我隻和她差一個馬身,可這一個馬身的微差我卻怎麽也追不上了,她的大黑馬始終超過我一些,我看出來了,她沒將馬速完全放開,剛才追上的距離也是在讓著我,不然現在不一定把我甩出多遠呢。
30裏地轉瞬即過,我不想比了,就是再跑30裏我也追不上她,看來大宛馬比我們本地的馬值錢很多不是沒道理的,想到這裏不禁歎著氣將馬拉住了,輕輕見我停步也圈回馬頭跑了回來,我頹然道:“不比了,怎麽比也跑不過你,咱們先分開一下,你回去找鄭雄通報行刺之事,我現在回去劫殺城中派出來偵查的探馬,估計這次大亂後對方的警覺會加強,不能讓他們查出咱們攻城人馬的動向”。
輕輕緩緩點頭,下馬後將她的大黑馬韁繩塞在我手中,我也沒推辭,換過她的馬後低頭輕吻了下她的唇道:“來時到那處小山找我”。說完圈過馬頭向聚鐵山的方向飛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