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唯一的觀眾
奧斯汀很有些失望,自己一進放映廳,卻死活不知道《調音師》的播放室在哪!
沒有任何一張電影海報,沒有任何一個電影形像,沒有電影預告片,沒有美女接待,這播放室破地方小而隱蔽,搞得自己腦袋冒汗才找到,簡直就是太讓人哭笑不得了。
就這樣對自己的電影?什麽宣傳都沒有,太不負責任了吧?奧斯汀走進播放室後,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把禮帽放到一邊,讓自己冒著熱氣的半禿腦門好好喘口氣,心裏鄙夷地想著,然後重重地給《調音師》打了個叉!
環顧四周,除了自己,和一個黃種人一個黑人之後,再無半個觀眾,奧斯汀心裏冷笑著,幾乎給《調音師》定了個死刑。
如果奧斯汀知道,那黃種人就是導演,黑人是導演的朋友,估計更是要捧腹大笑,滿臉抽筋,連假牙都要笑飛了。
看了看手表,奧斯汀差點便要起身離去,但時間上自己關心的另一部電影已經開始了,這時候過去也來不及了,再加上播放室的燈光估然暗了下來,這部自己認定是部爛片的《調音師》就要開始了,便強忍著撥腿走人的衝動,免為其難地繼續坐著。
銀幕一陣大亮,《調音師》終於揭開麵紗,向世界綻放出它的驚世駭俗的美!
舒緩的詩人之戀中,屏幕上出現一架鋼琴,琴弦在彈奏中上下起伏,看得出這是架保養的還算不錯的老式鋼琴。
“我很少在眾人麵前演奏,除非是特殊的場合或觀眾,就比如今晚,這個男人是誰?我不認識。”
帶著深深恐懼,無助,甚至絕望的畫外音響起,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老者,一雙踩著鋼琴弱音踏板,隻穿著一條**的鋼琴演奏者出現在屏幕這上。
“我甚至看不見他,我是盲人。”
原本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的奧斯汀聽到這一句時,突然間坐直了身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扭捏不安了起來,做為全法國最為頂級的影評人,他敏銳地注意到這畫外音中的奇怪之處。
什麽?盲人?如果這鋼琴的演奏者是個盲人,他怎麽會注意到那個男人?還說什麽這男人是誰,我不認識?
難道第一場戲裏,這導演就犯了最為愚蠢的錯誤,如此荒誕不經,前後矛盾?
應該不至於水平如此低下,連個電影愛好者都不如吧?
奧斯汀心裏想著,被這畫外音如鋒利的勾子般勾住了心,收拾起隨便看看的心態,認真地看了起來。
光著身子,鋼琴演奏者彈著琴,臉色平靜,卻帶著說不出的詭異。他的身後站著個人高馬大,胖胖的男人,還有,那一盞孤零零,昏暗至極的台燈。
整個畫麵感非常壓抑,仿佛預示著什麽恐怖的事情正在發生!
“再說也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我身後的人。”
這句畫外音剛落,突然便傳來了一個異常響亮的聲音,好像是關門聲,又好像是別的什麽。
“調音師!”巨大的字幕出現這樣的字兒,有些迷惑的奧斯汀更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這莫名其妙的前奏說的是什麽破事?
故事徐徐展開,一個被人視為天才,前途無量的少年在鋼琴大賽上失敗,人生頓時失去了色彩,頹廢欲死的他失去了愛人,失去了信心,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氣。
但,很快,他重新振作了起來,成為了一位鋼琴調音師。
與老板在披薩店的談話,讓奧斯汀終於抓住一絲頭緒,泰姬陵的故事讓他不禁陷入沉思,在心中暗暗地讚了一個。
“盲人調音師,我的耳朵讓人認為無與倫比,小費更高,人們更友善,沒有那麽多提心,我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畫麵上,是在假扮盲人調音時,為了死去的愛人而傷心流淚的老者,感歎婚姻不幸的女人,有隻穿著**,在他麵前走來走去的男人。
甚至,還有伴著這位盲人的鋼琴聲,**著身體,狂放舞蹈的女孩!
幽雅的鋼琴聲中,女孩結束了舞蹈,送上熱吻,而奧蘭多的眉頭輕挑,突然詭異地一笑,是那樣的自滿意得,充滿了詭計得逞沒人發現的得意之情。
奧斯汀慢慢地有些改變自己的看法了,這部隻有十三分鍾的短片,讓他再也坐不住,在椅子上扭來扭去,他試圖用自己多年的經驗去判斷電影中段與前段的聯係,以及後麵的故事會如何發展,但他悲哀地發現,自己十大影評人的皇冠並沒有讓他與普通的影迷有什麽不同,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就像是平時被自己哧之以鼻,非常鄙視,帶著爆米花卻不帶腦子進電影院的影迷一樣,隻能跟著電影向下看去,卻絲毫提不出任何獨特的看法。
這特麽還是自己麽?奧斯汀忙裏偷閑地問自己。
電影在繼續,進入衝突最激烈的後段,也是完全揭開一切迷底的最終。
“鋼琴在哪?”
“稍等,我帶您去。不不,別走那邊!”
屏幕這上的奧蘭多戴著墨鏡,有些因為等待而氣急敗壞地摸索著牆麵向房中走去,卻不知道踩著了什麽,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奧蘭多極力裝著失明的樣子,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身上已經沾滿了不知名的**。
電影的配樂,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凝重而沉悶,不複之前的歡快,讓奧斯汀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體,瞪大了眼睛。
他意識到,這部電影最大的轉折來了!
手忙腳亂,奧蘭多被安迪七手八腳地給扶了起來,鏡頭之上,兩人攙扶著走過,而畫麵中卻陡然間出現一個癱坐在沙發上,已經死去的老人!
他的右側腦袋,已經滿是血漬,橫飛的血染濕了衣裳,一切,都顯得那麽地驚悚與恐怖!
這讓奧斯汀驚訝地張大了嘴,直接站了起來,腦海中一對比才發現,原來電影一開始坐在沙發上欣賞音樂的老者,早就是個死人!
“真沒想到您會走這邊,我們這在裝修,我把塗料打翻了。”
鏡頭上,死去老者半邊鮮血淋淋的臉頰,半是扶持半是脅迫的安迪與倒黴的“盲人”調音師奧蘭多統一出現,讓整個故事峰回路轉,與眾不同。
奧蘭多在安迪那漸漸變得有些淩厲的目光與陰冷中清醒過來,解開自己的衣服,脫得隻剩條**。
“哦上帝,他就是凶手,該死的,你怎麽不快跑!”奧斯汀以手扶額,他已經完全被奧蘭多的遭遇給陷進去了,用力地捏堅了拳頭,為劇中的奧蘭多提心吊膽起來。
整個鏡頭這上,都是安迪那張懷疑的臉,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甚至更進一步,借口奧蘭多的眼鏡髒了,不容分說地摘掉他的墨鏡,盯著他的眼睛,麵無表情地盯著。
這一段表情特寫讓人根本喘不過氣來,奧斯汀仿佛自己便是那個調音師,眼珠兒如同被凶手看著一般一動不動,手兒緊緊按住了坐椅把手,把自己都捏得生疼!
“冷靜點,冷靜點,他完全沒有察覺,你表現得極其自然,都能得奧斯卡了。”奧蘭多的畫外音響起,在絕望中給自己打著氣。
觸目驚心的血漬,心驚膽戰地調音,飛快地偏頭往沙發上的死者那邊看一眼。
“沙發上那個男人是誰,他的父親嗎?他不是說拿他父親的衣服給我嗎?怎麽還沒過來。不不,冷靜點,冷靜點,也許他在洗我的衣服,那很好,不是嗎?我穿好衣服,調好鋼琴,就走人!”
整個鏡頭是奧蘭多麵無表情的臉,與他身後那盞孤零零的燈,整個鏡頭語言變得壓抑和沉重,讓人情不自禁地提心吊膽,開始為奧蘭多這不知如何是好的命運擔心起來。
《好萊塢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