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你打算忍氣吞聲,不管他做了多麽荒唐的事,你仍然打算接受他,跟他在一起?”聞人亦凝感覺自己已經快崩潰了,她仍帶著一絲僥幸,想看穿靜深的‘委曲求全’。
“我已經說過,我是來接湯林翱的,他現在到底在哪?”靜深不願再跟她糾纏下去,想要越過她去開她身後的門,卻被聞人亦凝搶先一步擋在門口,“韋小姐,這裏到底是我的地方,你怎麽可以隨意走動呢?”
“你他媽能不能別跟我墨跡了!”韋靜深終於忍無可忍,大聲叫了起來,“湯林翱,你在哪了!”
“你急什麽!”聞人亦凝急忙上前一步攔住她,對她終於沉不住氣的態度十分滿意似的,衝她笑道,“湯先生正在思考一些事情,你吵到他,恐怕會打擾到他的思路。”
“我懶得跟你講……”韋靜深瞥了她一眼,又衝著門口大喊道,“湯林琛,湯二少爺,你躲在哪兒,我來看你了!”
這裏的倉庫雖然廢棄了,但不得不說,當初建造的時候還是相當用心的,而且裏麵的許多設備還在,所以並不空曠,哪怕韋靜深在房間裏大喊,除了離得較近的隔壁房間能聽得到,全部位於三樓的湯家父子三人,是聽不見的。
但是,剛剛趕到門口的康霆聽得見就是了。
他剛查到湯林琛的所在方位,想要告訴韋靜深,但他的電話卻怎麽也不通,問了孔穎,才知道她已經出發,康霆立刻覺得情況十分不妙,急忙趕了過來,時間太急,隻帶了幾個兄弟,大家到了倉庫就要一擁而上,卻被康霆攔住,指著他們在外部分散開來,準備觀察完內部情況再進行下一步行動。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韋靜深的聲音。
原本,湯林琛接走自家老爹跟弟弟,那是他們湯家人自己的事,他一個外人,再怎麽說來都有點多管閑事的嫌疑,自己在昨天打電話給康振堯匯報情況的時候,老爹在對麵抓著話筒久久都沒有說話,意料之中的責怪沒有,觸動情懷的感傷也沒有,他隻是沉默了許久過後,哽咽著對康霆吩咐了一句,“帶他來見我。”過了會兒,又補充了句,“他有兒子吧?”
康霆揣摩著父親的言下之意,立刻道,“我會安排他帶個兒子一起過去的。”
卻沒有刻意知會湯啟臣,他想,湯啟臣應該會跟湯林翱一起過去的。
雖然,對父輩的往事有著先入為主的印象,但康霆卻還是覺得,湯啟臣跟他想象中,似乎有哪裏不一樣。
甚至,對於湯林翱這個‘情敵’,康霆雖然沒有覺得對他有某種特殊程度的欣賞,但卻並不反感他。
更何況,現在還卷進來一個韋靜深,他就更沒有道理不管這件事了。
隻是,眼見康霆一聽見靜深的聲音就要不管不顧衝進去,旁邊的小弟金城急忙拽住康霆,“老大,裏麵好像是金玉堂的人,硬拚可能會吃虧,要不要等兄弟們來了再說?”
金玉堂?康霆眯起眼睛,想不到湯林琛竟然這麽喪心病狂,為了那點家產,居然不惜跟胃口大得驚人的金玉堂合作,來對付自家人,他就不怕這一番折騰下來就算繼承了湯家的所有家業,到時候被金玉堂來個黑吃黑?
不過,既然湯林琛早就動了家產的心思,想必心裏早就沒了什麽親情倫常,康霆想了想,還是覺得裏麵的人多待一會兒,危險就多了幾分,便管不了那麽多,急忙順著靜深叫喊的方向衝了進去。
裏麵果然很多穿中山裝的幫會混混——金玉堂的老大金十七有著深厚的中國風情結,手下們的堂服不是中山裝就是唐裝,標誌性明顯又獨特,他本人也常常以此得意,覺得自己是在弘揚中國文化。
康霆手腳利落地解決了一樓的幾個人,推開靠左邊方向的房門,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目瞪口呆,兩個廝打在一起的身影已經讓人分不清誰是誰,好容易看清某個身影是靜深,正要上前,卻又看見聞人亦凝狼狽不已地臉——這個美麗端莊的女人,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在人麵前這副尊榮,臉上妝容已花,頭發全部被抓散,眼睛裏滿是幽怨與淩厲。
“呃,你們……”跟他預想中的情況不太一樣,康霆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愣了半天才想起要分開她們,急忙走過去,“我說,你們先停一下,停一下好不好……”
真是,男人之間的廝打大不了他加入進去,可解決女人之間的打鬥他實在不在行,早知道就把孔穎拉過來好了,憑她的本事,眼前的狀況絕對是小case。
但現在也沒辦法叫孔穎過來,康霆隻要硬著頭皮湊上前去,哪知道剛要伸手,就見靜深猛一抬頭,樣子比聞人亦凝好不了多少,唯一讓人覺得不那麽慘不忍睹的是她沒有化妝,所以隻是頭發稍微淩亂了些。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靜深隻抬頭對他說了一句話,“你給我站住!”緊接著有低下頭專心對付聞人亦凝,倆人簡直要廝鬥成一團,分明都殺紅了眼。
康霆伸出的手臂不得不尷尬地停住收回,既然韋靜深不讓他管,那他隻好作罷,甚至還有點哀怨她不識好人心,便雙手環在胸前,一邊看熱鬧一邊衝倆人問了句,“喂,你們倆誰能不能好心告訴我一下,姓湯的那幾個人都在哪了?”
“樓上!”回答她的,是聲音都已經嘶啞的聞人亦凝。
“哦。”康霆點點頭,準備去二樓找找,臨走時,還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這兩個女人在體力上勢均力敵,但明顯都不是什麽打架高手,來來回回地纏磨,一時半會應該是分不出高下的。
唉,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話來解決呢,非要搞得這麽凶殘。
女人有時候啊,真是麻煩。
想到這,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已故妻子何止欣的麵容來,那個女人也是個擅長用拳頭說話的狠角色,但跟韋靜深與聞人亦凝不同的是,她是跆拳道教練,不管對方是男人女人,比拳頭,她可從來不會輸,也從來沒有像她們這樣狼狽過。
莫名想起何止欣,讓康霆的情緒有點鬱悶,一邊歎氣一邊走上二樓的樓梯,才走到一半,就看見幾個人正準備下來似的,看見他,紛紛停下了腳步。
康霆覺得,金玉堂現在的專業素質真差,從他剛才進來,解決了樓下至少留個保鏢,還去看了會兒韋靜深跟聞人亦凝的角鬥表演,樓上的人居然才有所警覺,反應能力真是太差太差。
“雖然金十七是我前輩,但我也得說幾句,煩勞他老人家別老鍾情於唐裝的款式,沒事兒還是多訓練訓練你們,反應慢,行動也慢,就你們這幫人還出來混,我都怕你們被什麽人幹掉都不知道,太給黑社會丟臉了。”康霆一邊說一邊搖頭咂嘴,十分痛心疾首的模樣。
“放你小子的狗屁!我金十七怎麽帶人,還要你小子來操心!”
康霆說得時候沒看見,直至走到樓梯頂上,看見身穿絲質唐裝叼著煙鬥的金十七,才忍不住囧大了……可不是尷尬,本想偷偷在背後說點壞話,可偏偏那人就在旁邊,還把那些話都聽了去,真讓人怪難為情的。
“原來十七叔在啊,那就不用人傳話了,我剛才說得話你雖然忠言逆耳,但都是發自肺腑的呀!”看見金十七,康霆故作尊敬地拱手作揖,配合臉上有些戲謔的模樣,樣子十分滑稽。
金十七剛被諷刺得麵上掛不住,此刻見到康霆這幅德性,更加生氣,正要開罵,忽然聽見湯林琛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我當是誰來了呢,原來是康先生,可我這倉庫是新租下來的,還沒對外營業,不知道康先生來幹什麽?”
主角已經現身,康霆不願跟他繞彎子,便直接衝他道,“湯二少爺在跟我裝糊塗嗎?我有兩個客人上午的時候被二少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接走了,我以為見到二少就能順利把人要回來,想不到二少連提都不提就打算蒙混過去,是不是太不把我康某放在眼裏了?”
“康先生哪裏話,我哪裏知道您的客人是誰,我隻知道我接了自家人來看看新看中的倉庫,就不知道這個招呼,是不是也要跟康先生來打!”湯林琛臉上掛著微笑,語氣卻是無比冷酷,逐客的意味也十分明顯。
但是,他會裝糊塗,康霆未必就不會,微微一笑,康霆走過去一巴掌排在湯林琛的肩膀上,“二少你終於想起來了,我的客人,不就是令尊大人跟賢弟嘛!”故意跟他咬文嚼字,康霆斬釘截鐵道,“我這人有個習慣,特別按部就班,既然是定好了時間請了人,就必須得執行,不管中途有什麽人來插手,或者發生什麽意外,這些我都不管。我隻要我的計劃準時執行。”頓了頓,康霆沉下臉來,低低衝湯林琛問,“二少應該也不想讓我為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