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素葉不行
午餐吃得很精致。
一般來說,北京大小餐廳的菜量就不算太大,越是低調奢華的場所,菜量就與盤子成反比,但上海江浙一帶,菜量是出了名的精致,素葉是出了名的能吃點心,各種各樣各地區各國家的點心,隻要是入味的她概不拒絕。
年柏彥有應酬肯定是回不來了,這倒是給了素葉很多自由觀賞的時間,先不說偌大的蘇州城有多麽奪人眼球,就說這身處的喜來登大酒店內的觀景就足以令人駐足。
許桐當起了陪護,全程負責素葉的吃喝玩樂。
因為素葉想隨便吃一口就去遊覽蘇州城,所以午餐兩人選在了酒店裏的萃英園,這家休閑自助餐廳,素葉找了個好位置,可以俯瞰酒店內靜謐的花園美景。
早早地用完了午餐後,素葉和許桐兩人驅車先去了虎丘,站在虎丘塔前,素葉感受到了不一樣的佛教文化。佛教在江南一帶的盛行程度遠遠超過素葉的想象,這在她去杭州的時候就領略到了。
參佛燒香,她一一拜過,求得是什麽細說不來,隻希望父母能夠早登極樂。
從虎丘塔下來,許桐便問她還想去哪兒。
她想了想說,“唐代詩人張繼有一首詩,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我一直很想到傳說中的姑蘇城外寒山寺看看,享受一下那裏有怎麽不一樣的靜謐和安詳。”
許桐二話沒說,驅車前往。
到了晚上,自然是少不了去吃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兩人便去了十全街,結果素葉貪多,吃得有點消化*,走走停停地找洗手間。
許桐一臉的內疚,看著捂著肚子還不停地油走在各色小吃的素葉,輕歎一聲,“如果年總知道我帶你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定會發火。”
“會扣你錢嗎?”素葉有氣無力地問了句。
許桐想了想,“那倒不會。”
果然是看人下菜碟啊,素葉想起之前被年柏彥毫不留情扣的那一筆筆錢就心疼,憤恨不平地想。
“那其他人呢?也不扣錢嗎?”她又問。
許桐沉吟片刻,“也會有被扣錢的員工啊,但如果是觸犯工作原則的事,可能直接就被開了,連扣錢的機會都沒有。”
素葉覺得自己這種追問就像是電視劇大長今裏演過的那一段:小長今成為小宮女後被分到韓尚宮那裏去*,韓尚宮得知她想成為最高尚宮後就命小長今去端碗水來,小長今不解,給她端了好幾種水依舊被要求端水,所以小長今進到或連生或其他一起入宮的小宮女就問,你的尚宮娘娘要你端水給她嗎?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個小長今了,見誰都恨不得問一句,你被年總扣過錢嗎?扣過多少錢呢?
正想著許桐的手機響了,許桐接通時,臉上是嚴肅認真的表情,素葉彎著身捂著肚子,斜著腦袋看著許桐,瞧她那個樣子,八成就是年柏彥來的電話。
果不其然,就聽許桐恭恭敬敬說,“是年總,我始終在陪著素醫生,嗯對,好……您放心,我會帶她回酒店用餐。”
放下電話,還沒等許桐開口素葉便搶先說,“你應該跟他實話實說,我們就在十全街呢。”
“我可不敢說。”
素葉抿唇,“原來你也怕他啊?”
“也?”許桐微笑,“看來是包括你了。”
素葉歎了口氣,沒說話。
“走吧。”
“我至少還有一半的小吃沒嚐過呢。”
“你要是不回酒店用餐,年總會知道的。”許桐搖頭,“晚餐的菜單都是來之前就安排好的,你哪怕過去走個過場,餐廳裏麵有記錄也好辦了。”
素葉看著前方紅紅綠綠的美食招牌,嘟囔了句,“麻煩。”
“你的肚子怎麽樣了?”許桐擔憂地問。
素葉又笑了,伸手勾住了她的肩膀,“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你背黑鍋的。你一定不知道吧,有時候鬧肚子這種事也是一種心理暗示,隻要你強烈暗示自己沒事了,那麽就一定沒事。”
“這麽神奇?”
“當然,這叫心理影響生理,很準的。”素葉說著搖搖頭,故作惋惜狀,“可惜啊你太忙了,每次心理培訓你都沒時間去,沒關係,等哪天我親自給你做做心理測試。”
許桐一聽頭就大了,趕忙道,“別別別,這種感覺很糟糕。”
素葉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然後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臉蛋兒,“我要是男的一定會喜歡你。”
一下子弄得許桐漲紅了臉,“我還覺得你挺好玩的呢。”
素葉嗬嗬直笑。
回到酒店後,素葉在工作人員的引路下去了萃英廊,剛一進去就聽得見現場演奏的聲音,大提琴和小提起交相配合,是濃鬱的歐式風格。
入了夜,這裏更是起到了行政酒廊的作用。
淡淡的光亮,璀璨如星子的夜燈,與窗外的園林風情相當益彰。人很少,有低低的竊竊私語聲,偶爾還有雞尾酒輕輕碰杯的聲音。
不同於十全街的熱鬧,身處這裏的人,都將人性的或率真或野蠻掩藏在高檔的西裝革履之下。
素葉沒想到會在這裏撞上年柏彥,她以為他一整天都會跟市委的人待在一起。但顯然的,他也沒有一同跟她用餐的打算,因為他的對麵坐著三個人,西服領帶十分正式,看樣子還是在談事情。
她發現年柏彥的衣服換了,換成了件深鉛色襯衫,從領帶到袖扣再到腰帶十分考究。那個袖扣……素葉仔細打量過去,是她送給他的那對。
心髒不知怎的就竄跳了一下。
年柏彥看見她和許桐進來了,但隻是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那眼神像是很隨意地掃過個陌生人似的,然後又將目光落回到桌上,輕輕晃著手裏的紅酒杯,與他們談笑風生。
素葉當然不會主動倒貼去打招呼,一扭頭到了斜對麵的桌,而許桐走了上前,不知跟年柏彥說了什麽,年柏彥隻是微微點頭。
許桐走了過來,坐下,吩咐餐廳開餐。
看著一盤盤精致的美食,素葉卻著實是吃不下了。
“那些是什麽人?”素葉不著痕跡地問了句。
許桐剛剛在十全街沒怎麽吃東西,美食上來後便趕緊吃了幾口,說,“都是些分銷商,其實每年想跟精石合作的分銷商很多,想必是聽說年總來了蘇州,都趕過來了。”
原來是想分杯羹啊。
“跟年柏彥做生意,他們還有得賺嗎?”素葉邊吃甜點邊說。
許桐聽出她話外的意思,抿唇笑著沒回答。
“生意人談生意一般不都歌舞升平嗎?夜店是少不了的吧?”素葉又問。
許桐喝了口水,“那是以前,當時年總開發市場的時候沒少帶客戶去那種地方,天天陪笑陪喝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現在完全有資格去選擇談生意的場所,很少去那種地方了,認識素醫生後,年總去那種地方更是少之又少了。”
“你處處為他說話。”
“是我沒見過年總這麽在乎一個女人。”
素葉覺得胸口有氣流在盤旋,又抒發不出去,輕歎了一口氣,不經意抬眼看了不遠處的年柏彥,對麵的人在喋喋不休,他卻隻是含笑聽著,可看上去總有點心不在焉的感覺。
“你知道我倆分手了嗎?”她收回目光,淡淡說道。
許桐一愣,然後搖頭,“年總沒提。”
素葉咬著吸管,斂下眼不再多說。
用餐的環境很安靜,這裏不是吵鬧的環境,就算是個市井之徒到了這個環境怕是也裝高雅了,所以,素葉沒再像跟十全街似的與許桐說說笑笑,安靜地用餐。
可總是管不住雙眼,總想著往年柏彥身上瞄,有好幾次她都能與他的目光相撞,然後趕緊收回來,心髒沒出息地亂跳。
快吃完甜品的時候,素葉的目光又忍不住飄了過去,但,被一個身影撞得目光停滯。
是個女人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那女人熱情地坐在年柏彥身邊,年柏彥親自給她倒了杯酒。
素葉的目光被刺痛了一下。
喬伊。
原來,跟著年柏彥一同下江南的女人,不單單是她一個。
喉頭有點發緊,放下眼,喬伊嬌滴滴的俏模樣始終在腦子裏亂轉。
“許桐。”她艱難開口。
許桐停下筷子,看著她。
“你確定那個總統套是給我住的嗎?”話畢,她便起身離開。
許桐一愣,這怎麽了?剛剛還好好的,扭頭一看才恍然。
素葉經過年柏彥身邊時沒做停留,倒是喬伊眼尖瞧見了她,在身後輕輕叫著,“哎,你不是素葉嗎……”
她沒搭理喬伊的召喚,徑直出了餐廳。
喬伊一頭霧水,“年哥哥,她怎麽不搭理我啊?病還沒好嗎?”
年柏彥的目光始終盯著她離去的方向,沒說話。
回到房間的素葉,第一眼就看見了隨便搭放在沙發上的男士襯衫,是年柏彥上午穿的那件,原來他回房換過衣服。
素葉沒叫管家來收拾,拿起襯衫,收緊手臂摟住,還殘留他的淡淡氣息,她的眼眶有點脹痛,情願上麵有點香水味,這樣一來更會讓她覺得提出分手不是件錯誤的事。
可上麵,除了他的體味就沒有其他的了,哦不,還有,他們共同用的浴液很清淡的氣息。
她還要繼續留在這個房間嗎?
喬伊都跟來了,說不準,這個總統套原本就是年柏彥想跟喬伊一起住的。
又或者,年柏彥今晚壓根就不會回來。
素葉覺得呼吸不順暢了,放下襯衫,拚了命地調整呼吸,然後跟自己說,素葉,你跟他已經分手了已經分手了,別忘了,還是你主動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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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半,年柏彥才拖著倦怠的身子回了酒店房間。
房間裏很安靜,連燈光都是安靜的,細膩柔和。
年柏彥這一天就沒閑著,從早上的視頻會議,到下了飛機後跟市委領導的應酬,再到後來分銷商的見麵,時間就像是沙漏,令他沒有閑下來過一分鍾。
扯下領帶,他進了臥室。
偌大個臥室卻不見素葉的影子。
年柏彥腳步一頓,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換房間了,或者,不聲不響離開酒店了。
眉頭皺緊,朝著大*過去,一掀被子這才鬆了口氣。
素葉睡著了,整個人趴在*上,被子壓在她身上,枕頭壓在被子上。這張*本來就很大,她又典型的嬌小依人的主兒,讓被子和枕頭這麽一壓,不掀開被子看還真找不見她。
年柏彥忍不住笑了,少頃,無奈地搖頭,可眼神裏是無盡的*溺。
沒叫醒她,輕輕坐在了*邊,將被子掀開一角,方便她能夠順暢的呼吸,一時間他倒是有點擔心了,要是回來再晚點她會不會被自己的睡姿給憋死。
她的臉蛋兒睡得紅撲撲的,讓他想起了嬰兒,這倒是沒錯的,在他眼裏,她有時候更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跟她小時候一個德行啊,隻要稍稍對著他嬌滴滴的一聲,他就無法抗拒了,再多的憤怒和疲累也煙消雲散。
年柏彥承認自己上輩子定是做了孽,這輩子才對她束手無策,無論她怎麽無理取鬧,無論她怎麽將他激怒,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想她。
兩個星期,想她想得都快發了瘋。
除了出差不在北京,他都會後半夜回一趟三裏屯,看著她各種各樣的睡姿,又氣又可笑,他真的很想叫醒她問問,我不在你身邊你怎麽能睡得著?
他會情不自禁摟著她小睡一會兒,不等天亮就離開,其實,是怕極了她的那句,柏彥,我們結束吧。因為不管他想不想承認,他都從她的眼神和語氣中讀出她的心思來,她是真的想跟他分手。
她做伴娘的樣子很美,但他想,如果她成為新娘會更美。當眾人將她往他懷裏推的時候,有那麽一刻他真的很想說,葉葉,嫁給我吧。
他在躊躇什麽,原因說不清楚,也許,信任真的成了彼此最大的障礙。
可有一點他是承認的,他想她,想分分秒秒看見她。
所以,安排了這次她跟著出差,哪怕她每天隻是瘋玩都無所謂,隻要能看見她。
他不想她拋頭露麵,所以拒絕帶她出席跟市委的應酬,他是知道她的,對這種商業應酬向來沒什麽耐性。應酬結束後他還以為有時間陪她逛逛,不成想又來了些分銷商,原本他們是定在風情場合,被他拒絕了,他將見麵的地點定在了酒店,然後給許桐打電話,命她將素葉帶回酒店用餐,目的,就是希望能看見她。
與分銷商談得不鹹不淡,原由是,他總是無法定下心來聽他們說些什麽,不遠處的那道影子總會勾著他的心,讓他分神,讓他的目光忍不住往她身上飄。
她今晚是隻吃了甜品嗎?
沒吃主食,連菜都很少吃。
是因為喬伊的出現嗎?
可喬伊的出現也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不過,他倒是有點私心了,如果她對喬伊真的在乎,那麽是不是預示著,他們兩個還有希望?
感情這種事不是他所擅長的,他能做到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無往不利,但唯獨做不到的就是保證一份感情天長地久。這段路和曆程對他來講是全新的陌生的,他相當於一個摸著石頭過河的盲人,在湍急的河流中搖搖晃晃。也不是不明白放手的道理,可是相放又放不下,總覺得她是屬於他的,不管鬧得怎麽個天翻地覆她始終是屬於他的。
借著淡淡的光,年柏彥凝視著熟睡中的素葉,手指輕輕攀上她的眉眼,撫過她長而整齊的睫毛。愛情是公平的,所以他無法阻止其他人對她的愛慕和窺視,但愛情又是自私的,所以他無法忍受其他男人將她納入眼的溫柔。
他忘了柏宵已經長大成人了,還當他是個孩子。剛開始他在擔心柏宵對她的排斥,但漸漸地,向來不服誰的柏宵對她言聽計從,向來叛逆的柏宵卻隻跟她倒出心事時,他看到的是,柏宵追隨她的目光。
他在愛情手足無措,卻不代表著他事事遲鈍,柏宵太年輕太不諳世事,所以他無法掩藏他的情緒和忍不住駐足在素葉身上的目光。
所以,他做出了讓柏宵回國的決定。
可她,幫著他進入了車隊。
而那一天,他親眼看著柏宵吻了她。
年柏彥的心口驀地痛了一下,像是車輪碾過。
一個是他最愛的女人,一個是他的親生弟弟。他知道這件事跟素葉無關,但又痛恨著她,她招惹誰不好,為什麽偏偏就是柏宵?
他突然很怕,柏宵有一天跑過來跟他說,哥,我愛上素葉了,能把她讓給我嗎?
就好像那一年柏宵興高采烈地跟他說,哥,我太喜歡你那輛跑車了,能把它送給我嗎?我發誓一定會好好愛護它的。
那是他看上很久的跑車,也是他沒日沒夜在鑽礦裏搭著命奔波才買得起的跑車,就因為柏宵是他親弟弟,他二話沒說就把車鑰匙交到柏宵的手裏。
可女人,他能讓嗎?
不能。
換做其他女人他都可以,但惟獨素葉不行。
所以他憤怒,他急躁,他問出了那句:你跟柏宵有沒有發生關係。
這句話是混蛋,因為連他自己都很清楚,她是不可能跟柏宵發生關係的,可就是因為柏宵是他弟弟,他才格外地憤怒。
年柏彥抽回手,他要怎麽做?就是因為太過迷惘失去了方向,所以才始終拉扯著不放,所以才在她哪怕是睡夢中的撒嬌,他都會覺得幸福。
他愛得無能為力,卻又無可救藥,如果放手會怎麽樣?傷口真的就能痊愈嗎?
*邊的玻璃桌上,電腦的指示燈還亮著。
年柏彥拿過來,點亮了屏幕。
她睡前原來在趕計劃書,可能是實在困極了才將電腦隨便放在一旁了。
年柏彥看著她擬出的每一項計劃,還未完成,卻每一條都擬得詳細漂亮。計劃書之前是一份對上一季度的簡單回溯,其中有一段話像是總結,卻又像是心情的抒發。
接過太多的例子,為情感飛蛾撲火的,最後卻也消散在寂寥的時光之中。這就如同張愛玲在《半生緣》中所講的故事,再*悱惻也終究是用了句“我們回不去了”來結尾。流年經不過逝去,那些刻骨銘心的愛漸漸淡走,那些撕心裂肺的痛,也悄然遠去,那些摧肝裂膽的恨,也成了飛絮青煙。也許,當刻骨的愛成了風輕雲淡的回憶,這,才是最大的哀痛。
年柏彥的眸光被這段文字狠狠撞擊了一下,起了漣漪。
他將電腦闔上,俯身下來,輕吻落在了她的額頭。
對感情不擅長的,又何止他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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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蘇州天氣變化得更離譜了,上午下了點雨,淅淅瀝瀝的潤濕了階前綠柳。年柏彥一早就出去了,等素葉醒來的時候,發現另一側還是溫熱的,枕頭上留有他的氣息,雖淡,卻證明他昨晚是睡在她身旁的。
許桐今天還做陪護,拉著她一定要去看蘇州園林,先驅車去了觀前街,吃了點東西就入了拙政園,又隨便參觀了下蘇州博物館,在山塘街吃了幾道正宗的蘇幫菜。
就這樣一天就過去了,山塘街的夜景著實好,難怪乾隆爺眷戀不舍江南,難怪隋煬帝死也要下江南。
吹了一天的冷風,晚上回到酒店的時候身體有點發燙。年柏彥整整兩天都在應酬,倒是方便了她用他的電腦盡快完成計劃書。寫了兩三頁,心裏還是發堵,喬伊的影子像是夢魘似的在眼前晃來晃去,她煩躁地起身衝了澡,想著早早睡去。
昏昏沉沉中做了一些夢,雜七雜八的。夢見她緊張地試婚紗,看見年柏彥西裝革履地走向她,牽著她的手走向紅地毯的時候卻對她說,謝謝你能來做我和喬伊的伴娘。
她在夢中哭了,眼淚像是從壞掉的水閥裏汩汩不停冒的水流,打濕了衣衫。
朦朧中,有人在吻她。她睜眼,眼角都被淚水打濕了,頭頂的男人卻愈發地清晰。他是一定要這麽折磨她嗎?她明明就是醒了,怎麽還能夢見他呀。
可男人的吻重新落了下來,愈發*激烈,令她透不過氣來。
她徹底清醒,才發現真的是年柏彥,男性氣息夾裹著淡淡的酒氣,兆示著他的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