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跟我在一起
年柏彥便從身後摟緊了她,臉頰沿著她的耳畔貼下,低低的嗓音沁著笑意,“這句話是間接罵了自己,你不是也喜歡做這事兒嗎?”
素葉不敢輕舉妄動,喉嚨卻有點幹澀,咽了下口水,“胡說,誰喜歡做這事兒啊。”
這種午後,懶懶的,時間似乎走慢了很多,池中的錦鯉慢慢遊著,鳥兒也像是放緩了迅速,經過時擦了海棠花,便有紅色的花瓣紛落在搖椅上,落在了素葉的臉頰上。年柏彥便忍不住偷香,她的肌膚微涼無汗,在這樣的午後抱她入懷,竟有清涼柔軟之感,還透著沁人的香,像是沾了海棠花的味道,又像是她自身的香氣。
“是誰總勾著我,跟我說柏彥我喜歡我喜歡——”
“不準說啦。”弄得素葉個大紅臉,趕忙轉過頭,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年柏彥也任由她這般動作,眼中含笑。他很少這樣輕鬆,尤其是這段時間,工作上的事近乎耗盡了他所有的時間和心神,所以,像今天午後這麽悠閑自得地靠在這兒跟她說笑,實在難得。
他下巴新生的胡茬有點刺癢了她的手心,便收回手,不理他了。年柏彥懷裏摟著這麽個女人,還是他心愛的,自然有點心猿意馬,大手忍不住往下滑。
落到腰際,被素葉一把鉗住,扭頭,“別鬧了,你都多大了?”
年柏彥貼著她耳根兒低笑,“你是問軟的時候還是硬的時候?”
素葉著實無語了。
如果年柏彥有心,口舌之爭她絕對不是他的對手,除非是他有心讓著她,或是她突然來了次不走尋常路的跳躍思維。他的這個葷腥玩笑開得不輕不重,著實令她接不上話來,於是幹脆選擇沉默。
而年柏彥也沒繼續糾纏,抱著她,就這麽靜靜地躺在樹下,一樹的海棠花在輕風中徐徐搖動,如後紅色的海洋,那隨風簇動的花瓣就如同海麵之上翻起的浪花,一層湧趕著一層。
素葉從不敢去想象跟年柏彥婚後的相處會怎樣,在近乎分手的情況下兩人選擇了結婚,在彼此之間都失去了信任的前提下她和他走進了婚姻的殿堂。沒有擔心是假的,戀愛都出現了問題,邁進婚姻是正確的解決方式嗎?
不過,至少今天下午是靜和的。
這種靜和掩住了一切問題,該解決的,和不該解決的。
從年柏彥在青石板街將她找到起,一直到現在,他們一直都對彼此的問題避而不談。她對他的疑慮,他對她的質惑都被結婚所帶來的歡慶氣氛給壓下了。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種解決方式,但最起碼,她和他目前的相處很舒服。
良久後。
“我餓了。”她閉著眼,享受清風拂麵,懶懶開口。
年柏彥微微調整了下身體,“我也餓了。”
素葉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怎麽滿腦子是彩虹啊?我是真餓了。”
年柏彥對上她的眼,風輕雲淡地說,“我也是真餓了,你以為什麽?”
素葉一陣語塞,臉再度紅了,清了清嗓子不說話了。別怪她胡思亂想,怪就怪他的帳篷還支愣著,她哪知道他的色心思還沒消?
————————華麗麗分割線—————————
晚餐不錯。
很顯然,年柏彥也沒指望素葉能夠剛嫁進年家就能變得賢良淑德,餐桌上的美食全都出自外聘廚師之手,色香味俱全自然不在話下。素葉也著實餓了,風雲殘卷般,很快地,餐桌上賞心悅目的畫麵就被殘羹冷炙取代。
對於她狼吞虎咽的“尊容”,年柏彥風雲不驚,依舊保持著千年不變雷打不動的優雅形象,慢悠悠地用著晚餐,隻是,當他實在看不下去眼的時候也會提醒對麵女人一句,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然後,會起身給她填杯鮮榨的橙汁。
往往這個時候,素葉就會覺得,他待她,像女兒大過像女人。
大快朵頤之後,素葉又複活了。
醉酒後的酸痛和頭疼早就隨著味蕾的打開而消散,她開始手舞足蹈地蹦噠,“啦啦啦,開始拆禮物啦。”
“停。”坐在沙發上看當天財經新聞的年柏彥淡淡甩出了一個字,頭也不抬。
素葉的一隻腳還沒放下,支愣著身子,看向他,“什麽?”
“坐下。”他的口吻依舊平淡。
素葉眨巴了兩下眼,放下腳,“我去拆禮物。”
昨天婚禮上,各路親朋好友都送來了禮物,包裝得一個比一個精致。對於未知事物感到好奇和期待是人類的天性,素葉也不例外,驚喜誰不喜歡呀?隻是她覺得,朋友們將禮物送到酒店是個錯誤,那麽多的禮物,酒店在晚餐之前才送過來,白白浪費了她一下午的時間。
之所以這麽興奮,是因為莎莎她們送來了個很大很大包裝的物件,她想著是不是什麽貴重的擺設之類的,莎莎她們家庭條件和收入情況都不錯,她們又知道她向來喜歡錢,說不準這禮物會給她帶來怎樣的驚喜呢。
豈料,年柏彥忽視她一臉的興奮,從報紙抬頭,指了指沙發,“急什麽,先坐下。”
素葉覺得他更像是個父親了,皺著眉頭,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對麵。
“幹什麽?”
“消停會兒,別像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年柏彥輕聲說了句。
“誰像猴子了?”
年柏彥放下報紙,“你剛吃完飯,這麽折騰容易得盲腸炎。”
素葉翻了下白眼,“那麽多禮物呢,一晚上都可能拆不完。”
“慢慢拆,禮物是你的,跑不了。”
“年柏彥,你是不是特愛管人呀?”怎麽發現婚後他更加約束她了呢?
年柏彥倚靠在沙發上,輕輕笑著,“你是我老婆,我不管你,誰管你?”
“那我要坐多久?”
“至少十五分鍾。”
素葉覺得度秒如年。
十五分鍾一到,她就“蹭”地一下衝進了置物間,吹著口哨,歡愉的聲音回**在客廳,“啦啦啦。”
年柏彥哭笑不得。
有素葉在的夜晚,年柏彥想安安靜靜地看會兒報紙那簡直就是奢望,素葉的折騰勁一上來他可是很清楚的,所以不到一分鍾就聽見從置物間裏傳出驚天動地地狂歡聲,“老天啊,這不是從歐洲淘來的老物件嘛?太牛了!”
年柏彥沒理會她的歡呼聲,硬著頭皮繼續看報紙。
“發財了發財了!年柏彥,是你的朋友吧?送了一個金蓮花呀!”素葉的聲音都發尖了,年柏彥不用多看都知道她雙眼此時此刻有多麽閃閃亮。
“誰呀這是?哦,這個人是什麽建築公司的老總呀?我說怎麽出手這麽闊綽啊?不對啊,他送咱們一套房子多好?還什麽金蓮花啊?這人啊,無事獻殷勤,非殲即盜。年柏彥,他是不是求你辦事呀?你可不能受賄。”
年柏彥無奈地回了句,“你老公我隻是個商人,還沒達到受賄的級別。”
素葉不吱聲了。
他知道她沒工夫理會他的話,這會子還不定有多麽熱衷拆禮物呢。
“啊!”素葉又是一聲狂歡。
年柏彥被她的一驚一乍嚇得又一哆嗦,手一抖,報紙差點掉地上,蒼天啊。他隻覺得太陽穴都被她吵得一跳一跳地疼,就怕她雙眼發亮失控的模樣,因為最後倒黴的往往就是他。
“年柏彥,你的朋友怎麽出手都這麽大方啊?”
年柏彥被她吵得也看不進去報紙了,幹脆放到一邊兒,進了置物間。
一進去,差點又被驚到。
昨天參加婚禮的賓客足有上千人,大大小小的禮物堆了一屋子也不算誇張。令年柏彥震驚的並不是禮物有這麽多,而是,素葉坐在禮物堆之上,盤著腿兒,頭上還蓋了個像是印度女人戴的紗麗似的東西,身上又裹了件類似歐洲中世紀的宮廷袍子,乍一看陰陽怪氣的。
“來吧……來吧,這位先生,來讓我算算你的未來命運吧。”素葉見他進來了,衝著他示意了一下剛剛得到的圓形月光石,像個巫婆似的說道。
一看就是她朋友送的,投其所好。
從素葉身上,年柏彥徹徹底底感悟到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真理,她平時就喜歡收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的朋友們自然也會送她這些,他就奇了怪了,這個素葉明明跟他就是兩個路子的人,他怎麽就偏偏愛上她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手中的月光石也著實質地不錯。年柏彥雖說是鑽石商,但平日也要跟其他珠寶打交道,方便用來做鑲嵌和設計。月光石,在寶石類算不上奢侈和昂貴,但因為被賦予了“女性之石”而身價大增。
再加上它本身的光暈就猶若月光般朦朧,所以更受到女性們的追捧,價位也一高再高。雖說年柏彥隻是掃了一眼,但素葉手裏捧著的月光石會隨著角度的變化而發出青藍色的光,一顆上好的月光石,對淨度要求極高,越是清透就越能耀動藍色光芒。
年柏彥能夠判斷出,素葉手中的那顆月光石應該是產自斯裏蘭卡,上好的品質,價格不菲。
利用禮物間的空隙,年柏彥終於踩到了沙發旁的空地,坐下。
“行啊,大師,那你給我算算我老婆以後能不能乖乖聽我的話。”
素葉瞪了他一眼,“我占卜很貴的。”
“比你的谘詢費還貴?”
“貴出十倍!”
“錢不是問題,關鍵是答案。”年柏彥有心逗她。
素葉將懷裏的月光石放到一邊兒,沒好氣道,“占卜時間已過,明天請早。”
年柏彥低低笑著,“一個問題都還沒解決呢,怎麽時間就過了?”
“本大師累了。”
素葉又開始拆禮物,每一件禮物都像是一段未知的旅程,她能對著知道的禮物討論一番,而年柏彥,始終眼底含笑地看著她,看著她一臉的興奮,他的心裏自然也高興。
禮物分大小,素葉先緊著大件地去拆,等拿過一個很精致的錦盒後,鄙夷地撇撇嘴,“誰這麽小氣?”說著,盒子扔到了一邊。
年柏彥在旁不緊不慢地提醒了句,“萬一是價值連城的珠寶或古董呢?有些東西不是越大越值錢的。”
下一秒,素葉近乎撲了過去,趕忙撿起盒子。
輕輕打開,瞬間,有光芒閃過雙眼,紅得耀眼。
“呀,這對耳釘怎麽這麽眼熟呢?”素葉被眼前這對光彩奪目的耳釘給吸引了,像是在哪兒見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但出於第六感,這盒子裏的東西絕對就是年柏彥口中說的:價值連城。
年柏彥靠在沙發上,“誰送的?”
素葉從錦盒裏拿出一張小小的堇色卡片,挑眉,“賀,繁花並連根,素年逢錦時。陸……北辰?”然後抬眼看向年柏彥,一臉驚豔,“陸北辰的賀禮,老天,他可真有文采,我還以為會寫些什麽新婚快樂之類的話。”
婚禮上,陸北辰沒有來,這份禮物是他差人送來的。
年柏彥沒說話,隻是淡淡地笑了。
素葉拿出耳釘左看右看,越看越覺得是在哪裏見過。
“主石是鴿子血。”年柏彥好心提醒了句。
鴿子血……
素葉的大腦拚命運轉,一下子定格在內蒙拍賣會上,雙眼一亮,“啊,想起來了!就是繁花的鴿血紅寶石耳釘!”
年柏彥麵帶微笑,“陸北辰在賀詞裏已經告訴你是繁花了。”
“我以為隻是修飾詞嘛。”素葉小心翼翼地捧著這對耳釘,“我記得當初陸北辰應該是三百萬美元競拍成功的,神呐,這麽貴的耳釘此時此刻就在我手裏呢,年柏彥,我不是做夢吧?他怎麽把這麽貴重的耳釘送我了?”
“他個大男人,留女人的東西在身邊幹什麽?”
“那他當初為什麽拍?”人家江漠遠拍手鏈是為了給莊暖晨,這麽陸北辰總不能無緣無故競拍個女人首飾吧?難道,是他原本想著競拍送人的,可對方沒要,然後,才轉送給她的?
想到這兒,素葉倒是覺得有點怪怪的了,她可不想要別人不要 的東西。
年柏彥讀懂了她的小心思,無奈搖頭,“別胡思亂想了,說不準北辰一開始拍賣就是想著要當成賀禮送你的。”
素葉一頭霧水,“不明白。”
年柏彥看著她,“我從沒帶過一個女人以工作為由出去遊山玩水過,這點江漠遠清楚,陸北辰也清楚。”
聞言這話,素葉便一下子明白了,臉一紅,死鴨子嘴硬,“變相地誇自己。”
年柏彥知道她懂了,就不多解釋,凝著她的眼沁著笑。
素葉迫不及待地將耳釘戴上,美得鼻涕冒泡。
莎莎她們送的大禮果然是眾多禮物中體積最大的,素葉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攻占這份大禮了,年柏彥見她拆得費勁,便要起身幫她,被她婉拒了,她說她要親自動手享受驚喜。年柏彥倒也落得清閑了,看著她邊拆禮物邊樂得跟隻老鼠的模樣也挺好玩的。
年柏彥想著,說不定她一會兒又該狂叫了,便做好了心理準備,豈料,禮物是拆開了,素葉整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截木頭似的一動不動了。
見情況有點不對勁,年柏彥走上前看了一眼,莎莎她們送的是一輛待組裝的高級嬰兒車,坐躺兩用,敦實的車輪可見安全性能極佳。
“怎麽了?”他輕輕一笑。
素葉不說話,隻是撇頭。
年柏彥便伸手將她攬入懷裏,輕輕撫著她的後腦,低柔說道,“莎莎她們也是好心,別亂想。”
“我沒怪她們……”
我隻怪我自己,素葉在心裏補說了這句話。
年柏彥自然不會聽見她的心裏話,卻能感受到她的情緒,收緊了手臂,輕吻了她的額頭,安撫著她襲來的悲傷情緒。
而他的思緒,定格在昨天婚禮結束後的某個時刻。
他覺得,自己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
林要要主動找了他,跟他說,她想聊兩句。
聊兩句?
要聊什麽內容可想而知。
作為他的下屬,林要要就算有工作上的問題那也是先得跟上一級領導請示,而不是直接越級找到他頭上;作為葉淵妻子的身份,他覺得林要要這個大嫂貌似沒什麽可聊的話題。隻有關於素葉的,隻是年柏彥想到了是關於素葉,卻萬萬沒想到還有更嚴重的事。
兩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遠離了歡聲笑語。
林要要看著遠處那群喝酒談笑的人,輕聲說了句,“年總,你會對素葉好嗎?一生一世?”
這句話問得有點多餘,年柏彥卻耐心回答,“當然。”
豈料林要要看向他,神情嚴肅,“我是指,一旦她以後都不能生育,不能給你生孩子的情況下。”
年柏彥不奇怪林要要會知道這件事,因為素葉和她是要好的朋友,要要知道這件事也不足為奇。他點頭,“她的情況我清楚。”
林要要看著他,問,“她打了你的孩子,你一點都不怨恨嗎?”
“怨恨。”他直截了當,“但是,要把素葉交給其他男人來照顧我不放心,所以她隻能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