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聽我的,好嗎

北京,晚八點。

林要要從公司回來,剛進家門,家裏的小保姆喜寶就迎在了玄關,接過林要要手裏的包,壓低了聲音告訴她,要要姐,阮阿姨來了。

林要要聽聞後一愣,很快地,壓抑襲來。

蜜月回來後,葉淵遵守了他的承諾,否決了當初阮雪曼的決定,執意要單獨出去過。阮雪曼剛開始自然不同意,恨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弄得林要要於心不忍,幾番都想妥協了。

但葉淵是了解阮雪曼的,不過是一番番的苦肉計,便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阮雪曼見葉淵態度堅決,就拿他經常要飛國際長線怕林要要太寂寞為由,想要他們跟她生活在一起。林要要想著息事寧人便勸說了葉淵,葉淵也暫時同意了。

可剛住在一起沒兩天,阮雪曼就完全拿出婆婆的威嚴,要林要要時刻記住自己是葉家長媳的身份,幹涉她正常的生活,就連每天起*都有時間限製,必須要在六點起*,然後親自給她做早餐,不允許林要要在外有應酬,晚上下了班必須回家,除此之外,在林要要的穿著上還有著嚴格的要求,例如不能穿太暴露的衣服。

林要要的衣服很少有暴露的,所以這點倒是不怕,但可怕的是,阮雪曼不允許林要要穿裙子,尤其是在辦公室裏,必須要以長褲為主,高跟鞋的根兒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太低有損闊董事長夫人的形象,太高顯得太過水性楊花,所以必須控製在5、6公分左右。

包括林要要的工資,要全部上繳,阮雪曼全權打理這個家。

當然還有些七八零碎的規矩,例如:吃飯時不能眉飛色舞,要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周末的時候必須要去參加一些闊太太團體活動,運動場合隻能是保齡球館、瑜伽館,要有固定的時間參加諸如紅酒會、奢侈品鑒賞會等等。

經過幾番折騰,林要要自然有點吃不消,但也從未在葉淵麵前抱怨,她覺得阮雪曼現在孤零零的一個人也挺可憐的。可時間一長,阮雪曼更有變本加厲的嫌疑,甚至會經常拿著她娘家人說事,大體的意思還是覺得她在高攀。

葉淵心細看出端倪,終於有一天從林要要口中問出七七八八的事,震驚之下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單過了。阮雪曼就開始罵葉淵沒良心,葉淵則搬出未來孫子之名,跟阮雪曼說,想要見到孫子就給他們點空間。

這句話像是尚方寶劍似的,阮雪曼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葉淵以阮雪曼之名另買了套房子,離他的房子不算太遠,畢竟考慮到她單獨居住不放心,並請了兩個保姆,其中一個是葉家老宅之前的管家,專門去照顧阮雪曼了,另一個年齡比較小,四川姑娘,嘴很甜很有眼力見,是林要要選的。

當時林要要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那姑娘笑得很憨實,說,我叫喜寶。

林要要覺得這個名字挺吉利的,所以葉淵便請了喜寶來照顧家。

事情算是消停下來了,可阮雪曼還會隔三差五來一次葉淵這兒,每次來也是擺足了婆婆的架勢,林要要隻當她是老人不計較了,葉淵不在家時,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雖說林要要盡量不當回事兒吧,但隻要阮雪曼一來,總會給她出各種各樣的難題,弄得林要要也有了心理負擔。

所以,當她聽喜寶說阮雪曼來了後,深吸了一口氣,長歎埋於心裏,想著說不準又是讓她跟著參加什麽活動或聚會了,因為第二天就是周六。

不是她不想參加那些活動,關鍵是前兩次跟著阮雪曼參加一些闊太太團的活動時,對方明裏暗裏在挑剔她出身時,阮雪曼非但不幫襯,還歎氣說道,唉,誰讓我兒子喜歡呢,沒辦法。

林要要雖說是個灰姑娘不假,但也會有抵觸情緒。

葉淵飛了國際線,今晚還不知道回不回來,一想到婆婆就坐鎮家裏,林要要無奈,隻能硬著頭皮往裏進。

喜寶告訴她,阮阿姨的臉色不好看。

林要要心又沉了一下。

進了屋,見阮雪曼竟在他們的臥室裏坐著,臉的確陰沉沉的,看見她回來了,沒好氣地說了句,“你把門關上,我有事要問你。”

林要要聽見心髒“咯噔”一聲,伸手關上了臥室的門。

“媽。”她放下包。

阮雪曼沒應聲,“啪”地一聲把手裏的東西拍在了茶幾上,“你告訴我,這是什麽藥?”

林要要順著她的手看過去,一盒藥靜靜地躺在那兒,她的神情先是怔楞,而後略顯尷尬。阮雪曼見狀後“蹭”地一下站起身,不悅道,“你這是背著我兒子吃的吧?林要要,你這個女人可真陰毒啊,不想給我們葉家生孩子還嫁進來幹什麽?你有什麽資格吃這個藥?你跟我兒子商量過了嗎你就吃這個藥?”

林要要一時語塞,這件事發生得很突然,讓她無力招架,的確,葉淵並不知道她吃藥的事兒。

阮雪曼就更加不依不饒了,“你現在嫁進來了,為葉家傳宗接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你吃藥算什麽呀你?”

林要要被阮雪曼吵得腦仁兒疼,良久後才問,“您怎麽可以進臥室翻我們的東西?”

“這是我兒子的房子,我進來翻任何東西都不犯法吧?怎麽?心虛了?今天我就是翻了能怎麽樣?如果不是因為我翻了,我和我兒子還永遠被你蒙在鼓裏呢!”

林要要也很快鎮定下來了,壓了氣說,“媽,這房子是葉淵的不假,您也有權利進出,但尊重兒女的隱私權也是必要的吧?就算不是為了我,為了您兒子您也得這麽做。”

阮雪曼一聽這話,氣得全身哆嗦,“好哇你,你這是在教訓我是吧?”說著拿出手機,“我現在就跟葉淵打電話!”

林要要被她鬧得一個頭兩個大,也隨她去了。

正要打,喜寶就敲門進來說,葉大哥回來了。

林要要一怔,沒料到他會今晚回來。正想著,有人進了玄關,門剛一關上,阮雪曼就像是見了救星似的,馬上衝了出去。

很快地,林要要就聽見阮雪曼帶著哭腔告狀,淵呐,你那個老婆實在太厲害了,現在她都敢騎在我脖子上教訓我了……

林要要沒出臥室,倦怠地窩在沙發裏。

“你快過來看看,看看你娶得好老婆都背著你幹了什麽事!”阮雪曼將葉淵拉進了臥室,趕緊把茶幾上的藥拿給了他。

葉淵接過一看藥盒的說明,怔住了。

林要要想解釋些什麽,奈何一句話說不出口。

“連你也被蒙住鼓裏了是吧?這就是你娶的老婆,葉淵,她連孩子都不想給你生你說你看上她什麽了?”阮雪曼字字珠璣。

葉淵抬眼看向林要要,眼神略有暗沉,林要要則斂下眼,保持沉默。

“淵呐,你——”

“媽。”葉淵開口打斷了阮雪曼的控訴,再看向阮雪曼時臉上泛起笑,“她吃藥的事我知道,是我讓她吃的。”

“什麽?”阮雪曼震驚。

林要要也愕然地抬頭瞅著葉淵。

葉淵不動聲色地掃過林要要的臉,笑著將藥揣兜裏,安撫著阮雪曼,“我現在飛國際線,忙得不可開交,所以不想馬上要孩子,這才要她吃藥的,您誤會要要了,如果要怪你就怪我吧。”

“淵啊,你亂說什麽話呢?工作忙就不要孩子了?真是你的借口還是你替她說話呢?”阮雪曼不依不饒,“家裏大大小小保姆一堆,真生了孩子還費你們什麽事兒?你真當咱家就是個普通人家呢?我看都是你老婆的主意,你就護著她吧!好端端的出去折騰什麽工作?嫁了人就要明白自己在家的地位和職能,淵呐,你當初要是娶了席溪,也沒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

“媽,您說這話就不對了啊。”葉淵語氣有點加重,“這件事您真怨不著要要,真是我的主意,還有,您別沒事兒老提席溪行不行?我現在娶了要要,她就是我老婆,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難道您不想看著您兒子家和萬事興啊?”

阮雪曼氣鼓鼓地看著葉淵,“行,你就護著吧,總有你後悔的一天!”

話畢,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葉淵叫來了喜寶,讓她跟著阮雪曼出去,親自送她回家再回來,喜寶點頭,趕忙追了出去。

等一切都安靜下來了,葉淵才掏出藥盒,從裏麵抽出藥板,看見裏麵已經空了一些藥粒後,臉上神情有些冷凝。

走到沙發旁坐下,看著手裏的藥,久久沒說話。

林要要抿了下唇,覺得喉嚨有點幹澀,撇過眼,腦子裏想的全都是阮雪曼剛剛的那句話:你當初要是娶了席溪,也沒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

心口堵了一下,有點難受,卻無處發泄。

葉淵始終沒吱聲,看了有一會兒,才慢慢地將剩下的藥粒一粒一粒地摳出來,臉色沉得嚇人。林要要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始終保持沉靜。

良久後,葉淵才開口,聲音很低,“要要,以後別吃這個藥了,對你身體不好。”

說著,起身將手裏的藥粒連同藥盒一同扔進了垃圾桶中。

林要要斂著眸,鼻頭有點酸。

葉淵重新坐回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拉進懷裏,神情看上去放緩了不少,輕聲說,“給我生個孩子吧。”

林要要沒由來地心裏一陣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也不知道這種情緒怎麽就來了,紅了眼眶,撥開了他的手,“葉淵,你不能這樣!你不能,強迫得到我,強迫我嫁給了你,現在又來強迫我給你生孩子!”

話畢,起身離開了臥室。

葉淵怔怔地坐在原處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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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孩子的問題,似乎素葉和林要要同命相連,但,也有點不同。

因為素葉終於點頭,所以年柏彥又將raystrand博士請到了lapaz會診。在女助手為素葉檢查完畢後,等待結果時,raystrand博士開始了簡單地詢問。

“年太太,你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這種情況的?”

素葉張了張嘴,想了少頃說,“是……孩子沒了之後?”

“當時你選擇的是藥物還是手術?”raystrand博士問的很詳細。

素葉的心像是被一把刀子來回蹭了一下,疼,她感到喉嚨發緊,想告知實情卻礙於年柏彥在場,隻好硬著頭皮道,“我選擇的是藥——”

“是自然流產。”年柏彥輕聲打斷了她的話。

素葉驀地轉頭看著他。

他卻衝著她輕輕一笑,伸手攬過了她的肩膀。

“自然流產?”raystrand博士皺了眉頭,神情有點凝重。

年柏彥替素葉說完了接下來的話,“在國內,醫生診斷我太太的身體不宜受孕,孩子是在她情緒極度激動下造成的流產。”

raystrand博士聞言後若有所思地點頭。

而素葉,心裏早已驚濤駭浪!

不可能。

他怎麽會知道實情?怎麽會知道得這麽詳細?

心髒開始咚咚直跳,撞得她心口都疼痛不已,她不想讓他知道實情,一點都不想,可他就不動聲色地知道了,什麽時候知道的她竟懵懂不知。

年柏彥似乎察覺出她情緒的波動,微微收緊了手。

“那麽,年太太現在做避孕措施了嗎?”raystrand博士又問。

年柏彥轉頭看著她,他覺得她應該沒有。

可素葉沉默了,半晌後低低說了句,“做了……”

年柏彥高大的身子微微一僵,麵色愕然,他竟不知道她做了措施,怎麽可能?

“在孩子沒的時候,我……采用了避孕針。”當時她一心想要逃離年柏彥,因為傷心因為絕望,更因為自己的殘缺,可她也不確定年柏彥會不會就此罷休,萬一他不放她走,萬一他再……所以她央求著醫生,以防萬一,她不是不能懷,而是不能生。

當時醫生死活不同意,剛做完手術怎麽可能紮這種針?但素葉什麽辦法都想盡了,差點逼得醫生上吊自殺,最後沒辦法,才隻能給她紮了針。

所以,她壓根就沒有騙年柏彥,當時她告訴他她避孕了,這是實話。

而年柏彥也似乎想起了她曾經說過的話,一時間,莫大的痛湧上了心頭,他不是氣憤,更不是怪她的隱瞞,相反的,他是心疼。

他已經給她逼到了那步田地?

想想,他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收手臂,將她圈緊。

他想好好愛護這個女人,好好疼愛他的妻子,就這樣。

素葉以為他會勃然大怒,所以剛剛在交代這件事的時候有點戰戰兢兢,但見他摟緊了自己,眼睛裏有點濕了,看著他,卻被他眸底深處的憐惜所動容。

柏彥……柏彥……

她在心底一遍遍念著他的名字。

這一生,被他這樣的男人愛著,足矣。

raystrand博士的助理走進來,帶來了相關的檢查結果,raystrand博士拿過,逐一仔細來看。

素葉就緊張起來了。

但很快地,年柏彥就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攥在手中,給予她極大的安慰。

那份緊張感,就奇跡般地消散,清晰感受到他手掌心的力量。

raystrand博士看完了結果後,看向素葉,“有一點可以肯定,你采取避孕措施是正確的,但日後想要避孕的話,我可以安排零副作用的藥物給你。”

素葉聞言,心咯噔一聲。

聲音就那麽不爭氣地消失了,一肚子的問題,轉化成了無力。

還是年柏彥開了口,“raystrand,結果怎麽樣?”

raystrand博士放下結果,神情嚴肅,“其實國內的診斷沒有問題,你的太太懷孕的話的確太危險。”

“什麽意思?”素葉終於找回了聲音。

年柏彥輕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這麽緊張。

raystrand博士說道,“年太太,你的身體受孕沒問題,會正常受孕,但供養胎兒的子宮條件不大好,也就是說,你可以懷孕,但一旦懷孕,胎兒越大你就越有生命危險。醫學上的事,我們不敢說百分之百,隻能將存在的最大風險性告訴你。”

素葉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似的,然後擰了一個勁兒,呼吸變得急促,“raystrand博士,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懷孕?”

raystrand博士示意她冷靜下來,清晰地告訴她,“你可以懷孕,但很危險,年太太,你的問題是在這危險性上。”

“我隻想知道,如果我懷孕的話,這種危險性能在多少?又或者說,有什麽辦法能保住孩子?”素葉直截了當問。

raystrand博士一愣。

年柏彥聞言後皺眉,將素葉的身子扳過來,壓低了嗓音說,“葉葉,一切都聽我的,好嗎?”

素葉不知道他要怎樣,但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

年柏彥便看向raystrand博士,“我需要最先進的避孕措施,我用。”

“柏彥!”素葉驚愕。

而raystrand博士也沒料到年柏彥會這麽說,驚訝地看著他,良久後眼底讚許,“很多中國男人都不會委屈自己。”

年柏彥淡淡笑了,看著素葉,“我太太她身體不好。”

話隻說了一點點,卻足夠令人震撼。

“不,你不能——”

“噓……”年柏彥示意她不說話。

素葉聽見自己的血液都在逆流的聲音,全身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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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夜晚,素葉在鹽湖上看見滿地的星子。

這裏,到了晚上更加聖潔。

沒有汙染的夜籟,星光格外璀璨,而眼前這麵巨大的鏡子,也像是揉了無數的星光進去。

從鹽湖回到酒店,直到*過後。

素葉靜靜地窩在年柏彥的胸膛上,感受著他胸肌的力量,耳畔還是他在**中喃喃叫著她名字的聲音,沉醉磁性。

她閉著眼,呼吸著他的呼吸。

然後,腦中是白天在醫院走廊裏的畫麵。

他們結婚匆忙,一直沒做婚檢,在她檢查的時候,年柏彥也順便做了一次檢查,這是出於對彼此的負責。她看見他去拿了結果,聽見醫生跟他說,先生,你的京子存活率高,活動力很強,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接下來的話她沒再聽了,想著自己殘缺的身體,心如刀割。

還有,他知道孩子的真相……

入夜,當她被他抱在了*上,她近乎主動,呈現出從未有過的瘋狂。她想用力地感受他的存在,因為他是那麽完美,那麽令她覺得……配不上。

她的主動令年柏彥驚喜,這一場情愛,更是淋漓盡致。

睜眼,看著摟著自己的粗壯手臂,她拉過,與他十指相扣。其實,這段時間她想得很清楚,她想給他生個孩子,這種想法愈發地強烈。

可是,素葉清楚他的決定,要怎麽說服他才是問題。

想了想,她沒直接說。

目光再次不經意落在了他的手臂上,那道疤痕異常顯眼,便想起之前與他地對話。

“你手臂上的傷,像是很久的了。”

“是很久了,小時候落下的疤痕。”

“看來,不是件小事。

“算是為了別人受傷的。”

“別人?”

“一個孩子。”

“女的?”

“女的。”

“看不出啊,從小就掉進溫柔鄉裏了。”

輕撫著他手臂上的傷疤,沒由來得想起了自己夢中的一幕,那個小男孩兒拉著她跑呀跑的,最後被一群大人追上。

然後又想起在海洋館時的那幕,當他護住自己的瞬間,這種感覺好熟悉。

她在想著曾經的一幕又一幕,夢境中的。蔣斌的臉變成了年柏彥的,那個小男孩兒似乎也受了傷,還有,她到了現在已經分不清他和蔣斌在感覺上的差別了……

“柏彥。”素葉轉過身,抬頭看著他的側臉,遲疑地問,“我們……小時候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