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躺在病**的Ellen撇過頭來正好發現了門口處的她,衝她招呼了一聲,葉姿才有些滯愣地緩過神來,隨即挪了過去,看著眼前回過身來看自己的男人,輕聲道了一聲,“白紹宸。”

隻是幹巴巴地叫了一聲名字,她的喉嚨就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心中有萬千情緒,偏偏問不出來,隻能這樣看著他。剛才那被圍追堵截時的煩躁和氣惱、無緣無故差點出車禍的驚恐和難過,統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安定下來,似乎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得到了無聲的安撫。

看著她依舊還是愣愣的模樣,白紹宸微微一笑,好像知道她想要問些什麽,沒等她張口,已經狀若漫不經心地說道,“覺得你還要跟那群記者糾纏一會兒,就代替你過來了。”

葉姿看著他一片平靜的眸底,依舊有些愣神,想到剛才那紅綠燈的詭異變幻,下意識地已經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你……你怎麽知道我在哪裏的……”

“一輛車後頭跟著一大堆媒體車,這些天裏能夠挑起這樣大的風浪的,不用想也知道裏頭坐著的是誰了,於是就查了所有你可能經過的路段,讓他們給你開了綠燈,現在看看,應該是成效了。”他微微彎唇,語氣雲淡風輕,似乎隻是在訴說一件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一邊屈起修長的手指重重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語氣有些責怪,“怎麽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果然是這樣。葉姿的猜測終於得到了落實,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一些,微微撅了撅嘴巴,想到剛才提心吊膽的一場追逐戰,語氣還是有悶悶的,“本來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出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了一個記者,所以就栽了。還好,繞了城市大半圈後,他們到底是沒有追上來。”末了,她似乎又想起什麽一般,抬眼看向眼前的白紹宸,語氣稍稍認真了一些,“不過,倒是遇見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白紹宸微微一皺眉頭,立刻敏感地察覺出了她語氣的不同,“什麽?”

“我中途有一次就快甩開後頭記者的時候,突然有一輛遮住車牌的車衝到了我麵前直接撞了上來,還好我刹車及時,不然就不止撞壞車燈那樣簡單了。我之前還以為不過是一場普通事故,但是事後想想,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聽著她緩聲慢語的描述,白紹宸的眼瞳始終是一片寂靜的,似乎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然而細看就會發現,他放在身側的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緊握成拳,手背也爆出了粗細不一的青筋,足以見得他此刻心中有多麽憤怒,然而聲音卻依然是勉強壓抑住怒氣的低沉,“繼續。”

葉姿自然是注意到了白紹宸情緒的轉變,隻是伸手拉住了他握緊的拳頭,示意自己現在沒有什麽事情,一邊大腦轉得飛快,繼續將自己這一路而來的分析說給他聽,“也有想過是楚晏搞出來的亂子,但是轉念想想,楚晏最熱愛的是貓捉老鼠的遊戲,現在Ellen出事,他應該最樂意的就是看到我為了這件事焦頭爛額的狼狽樣子,根本不需要再動手,憑他的個性,也不可能讓我那麽輕鬆地一場

車禍了事。可是,我又到底得罪了誰,才會這樣處心積慮地算著時間和路程來堵我?”

聽著她的喃喃,白紹宸漆黑的眼中不知道何時已經聚起了一陣烏黑的風雲,然而在葉姿抬眼看他之前的一秒便已經收斂,隨即張開拳頭反手握緊了她的手,口氣淡淡的,“大抵是商業對手吧,我記得你前一段時間是在跟進一個收購合同對嗎,說不定又是觸犯了哪家的利益了,才會趁亂來報複。”

“是嗎?”葉姿仍覺得有些不對勁,然而見得白紹宸都已經這樣說了,便也沒有太放在心中,隻兀自點了點頭,似乎是自言自語,也似乎隻是在安慰自己,“那就是吧。”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把清清淡淡的男聲,可以聽出還有些虛弱:“我說兩位,我現在可還是重傷在床的病人,你們要打情罵俏也不必在我的病房裏頭吧。”

葉姿剛剛抽回神,聽得這一句抱怨禁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暫時忘記了心中壓著的那塊石頭,轉而回過身來看著病**麵色蒼白的Ellen,微微挑了挑眉,語氣很是揶揄,“看你現在中氣這麽足,也不像是有什麽大事了,找個時間就出院了吧,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你去處理呢,Ellen大設計師。”

躺在病**過的Ellen霎時苦了眼眉,一邊用著綁著繃帶的手指了指還打著石膏的腿,居然也開始有心情與她開玩笑起來,“真是無良老板,你的員工都已經這樣了,你不幫我算工傷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著怎麽壓榨勞動人民的血和汗。”

“少開玩笑了,我可沒聽說過哪個勞動人民住著那麽大的房子。”葉姿撇了撇嘴,一邊將手中拎著的營養品放在了床頭櫃上,看著本就比常人要消瘦許多的Ellen這回因為這次傷筋動骨的大手術而更加顯得蒼白瘦削起來,不禁也皺了皺眉,頗有些擔憂,“說實在的,現在身體到底怎麽樣了?如果實在不行,我就安排你到國外去休養一段時間,也好比整日在國內擔心被那些記者圍堵,千萬不要太過勉強。”

“把爛攤子全部都拋在一個小姑娘身上,我可是做不到。”Ellen看著她認真的神色,反而一彎唇笑了起來,語氣雖然依舊是虛弱的,然而字字句句卻仍脫離不了那份意氣風發,“不過是一些皮肉傷,等過兩天拆除石膏後便可以辦理出院了,至於那些空穴來風的事情,也是時候應該得到一個解決了。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就這樣丟掉工作的。”

“那就好,”葉姿看著他的精神頭逐漸好些了,一直繃緊的心弦這才微微一鬆,繼而左右張望了一眼,又問道,“對了,小靜呢?這兩天她有來過嗎?”

提起小靜的名字,Ellen微笑的神色稍稍收斂了一下,繼而掙紮地在葉姿的攙扶下慢慢半坐起身來,從枕頭底下抽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她,“你自己看看吧。”

“是什麽?”葉姿覷著Ellen的麵上似乎有些複雜的情緒,一邊疑惑地問了一句,一邊拆開信封,剛一抽開裏頭的折疊的信紙,就飄落出了一張支票來。葉姿瞥眼一看,隻見得上頭赫然

是一筆巨大的數目,連帶著還有楚晏的簽名,顯然這便是楚晏支付給她的酬金。

葉姿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麽,隨即馬上展開信紙,匆匆地瀏覽了一眼,這才有些怔神地詢問一邊的Ellen,“什麽時候的事情?”

“今天早晨剛在枕頭底下發現的,然後就再也沒有看見她。”說到這裏,Ellen禁不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縱使此前對這個助手再為失望,然而被畢竟也是真心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如今看到這樣不受控製的發展,自然有些感慨,“這孩子在信上說會帶著手上所有證據去自首了,為了不讓楚晏繼續為難自己的父母,這才頂下了所有罪名,又把楚晏新給的支票留給了我,說是負責我的醫藥費……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我這點醫藥費又哪裏出不起了?何必做了那麽多的事隻是繞了一個大圈子?”

這樣說著,他似乎也覺得自己這悲天憫人的論調有些好笑,馬上便截住了自己的話風,轉而繼續歎息,“隻可惜,還那麽年輕,就這樣,一輩子都毀了。”

察覺到Ellen語氣裏的幾許痛心,葉姿也歎了一口氣,一邊將手中的支票重新塞入信封中,“就算再怎麽年輕也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就算再如何有難處也不應該幹這種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至於這些錢……聽說她的父親還在等著接受手術,就拿這筆錢過去給她父親治病吧,你覺得如何?”

“我也是這樣想的。”Ellen點了點頭,又抬眼看向葉姿,“我這裏行動不便,這些事情就麻煩你了。”

“沒什麽,這件事情拖了那麽多天,能夠這樣峰回路轉,已經讓我很開心了。隻是……”葉姿將手中的信封疊好放到了包中,一邊抬起眼來,眼中的冷光清淩淩得逼人,“楚晏那個人,不能就這樣算了。”

Ellen聽出了她言語中的冷色,不免稍稍一愣,轉而望向她,“你又想怎麽樣?”

“無論如何,也要給他一發痛擊才是,”葉姿在口中喃喃說著,似乎是自言自語,“小靜現在應該不會這麽快去自首,畢竟她將支票還給了我們,而父親的手速也是一定要去開的,現在估計會賣房子來籌醫藥費,我想著……還是過去見她一麵,否則我總有些擔心,楚晏還是會為難她。”

此話一出,Ellen也沉了神色,顯然正在考慮葉姿擔憂的這種情況,而後用力地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見著Ellen和葉姿正聊得投入,站在一邊一直保持著淡淡笑容的白紹宸這才不動聲色地背過了身去,想到葉姿剛才對自己陳述的事情,麵上一點點的沉了下去,有些嚇人。

如果他沒有猜測錯的話,這次對葉姿下手的應該就是赤蝗無疑,而其中的幕後主使者,無疑就是芯涵。

隻是他實在無法接受,那個具有天使麵孔的女孩,心腸居然這樣狠辣,已經與他心中的那個形象離得越來越遠,幾乎讓他有些不敢確認。而他又應該如何向葉姿解釋,想要害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死而複生的孿生妹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