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茜歌依舊緊緊閉著眼睛,好像壓根都聽不到他的話,隻有那台還在不斷跳動著的儀器,仍舊在不知疲倦的顯示著她還存活著的事實,隻是,她生活的模式早已經變成了沉睡,醫生早在幾個月前就宣告過,她今生絕對不可能還會有蘇醒的可能。

梳完頭發後,他又開始幫她擦臉,那張跟莫筱竹有著八九成相似的臉蛋,如果能夠露出跟她一樣甜美的微笑,那該有多好?

“我甚至都不知道怎麽能夠努力忍耐到現在?或許我們的做法對筱竹來說並不公平,但是如果在她當上新娘子的那天,就知道自己的姐姐早已經被緊急送到醫院急救的話,我擔心她會背負著這種難以推卸的負擔,而痛苦生活一輩子。我愛她,茜歌你也愛她,對我們而言,她就是唯一的希望,對嗎?”

掏出鑽石戒指,將它輕輕套在莫茜歌的無名指上,像是一種承諾,也像是一份愧疚,他依舊低聲自言自語說:“希望你會不介意這隻戒指原本的主人,是筱竹,之前是我一次次的辜負了你,不過請相信在你往後的日子裏,我會陪著你。”

諾大的腦部觀察室病房裏,有那麽兩個人,男人正麵帶微笑靜靜的看著女人,而女人,除了還在緩慢呼吸著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活著的特征。

醫院外,韓俊淩的傷口已經包紮好,隻是那露在外麵的繃帶,卻襯得他一身黑色的西裝格外刺眼。

大概是看出她的想法,幫她拉開副駕駛位置的車門後,他依舊玩世不恭的笑著,說:“放心吧,我又不是需要做手術的外科醫生,手臂受這一點點傷不會影響我日後的工作,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工作是靠大腦靈活的運轉,而不是手臂嗎?”

“真的是這樣嗎?你可別騙我。”莫筱竹的臉上露出內疚的表情,看他坐到駕駛的位置上,一切好像都一如既往的熟練,隻是那扭動方向盤的動作仍舊顯得很生硬。

韓俊淩轉過頭,挑眉壞笑著,問:“那如果我說這個傷口真的會影響以後生活的話,你會承擔起照顧我的任務嗎?不止是到我傷好了為止,而是往後的往後都天天夜夜照顧。”

“你,你又開始亂說了。”莫筱竹瞪他一眼,不滿的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經跟安勳結婚了,怎麽還跟我開這種玩笑?而且,安妮不是你的未婚妻嗎?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你可不準辜負她!”

“什麽辜負不辜負?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那隻不過是我們小時候玩辦家家酒時候的玩笑話罷了,誰知道她會幼稚的當真到現在?”

說起來,韓俊淩倒是還覺得委屈呢,之前她還沒出國的時候,就常常擺出一副準妻子的姿態,故意將圍繞在他身邊的漂亮女人都趕走,原本以為去到國外曆練幾年之後,她的心智會成熟,可是沒想到,竟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糾纏他,這點也讓他很是頭疼。

然而,莫筱竹卻根本不聽她的這些解釋,忽然想起顏安勳對她的冷漠態度,她有些替顏安妮打抱不平,道:“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的負心漢?難道之前的承諾就不是承諾了嗎?也就隻有我的女人傻傻的,還在期盼著當初的誓言能夠實現!”

撇撇嘴,韓俊淩一副敗軍之將的姿態,歎息的看著莫筱竹,輕聲喃喃道:“顏安妮是

傻,那你就是癡,癡癡的等待一個根本不可能愛上你的男人,還寧願不惜為了他放棄全部。”

“你!”莫筱竹伸出手指頭指著他,就快要被他氣得哭出來。

正巧是紅燈,他轉頭故意在她的手指上親一口,看她詫異的臉色通紅,他卻一臉心滿意足的樣子,沾沾自喜的說:“好好好,我認輸了還不行嗎?姑奶奶我可求求你千萬別再哭了,你都不照照鏡子你現在的形象有多像青蛙嗎?眼睛腫腫的,現在就連小臉都氣的圓鼓鼓。”

通過後視鏡,莫筱竹果然發現她眼睛紅腫的不像樣,隨便拉扯著幾縷劉海,遮蓋住眼睛,她不滿的回擊道:“這麽嫌棄那就閉上眼睛別看,又沒有人非得求著讓你看我!”

韓俊淩輕輕的笑笑,知道他開玩笑的話真的惹她不開心,他急忙道歉說:“好吧,是我厚臉皮就是喜歡看你,並不是你讓我看的,我這樣回答你還滿意嗎?”

“誰稀罕你看。”莫筱竹閉上嘴巴,幹脆轉過頭去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賭氣似得不再搭理他。

倒是韓俊淩心裏還有疑惑沒有解開,他好奇的問:“上次你在電話裏麵說懷疑林菀槿的瘋病都裝出來的,你為什麽會提出這種假設?是你看到她清醒了?還是做出一些動作來讓你有這種感覺的?”

“這根本就不是假設,而是事實!”莫筱竹原本還是有一點懷疑的,可是再加上今天王楠的一鬧事,她基本就能夠確定,於是,她將最近幾天發生的奇怪事情統統告訴給了韓俊淩聽,包括王楠的事。

“你猜的沒錯,一個非常人的人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或者是安排這樣一個周密的計謀。”

事到如今,韓俊淩才終於明白,為什麽他都已經幫她做了長達半年時間的精神治療了,卻還是一丁點起色都沒有?原來是一個根本就沒瘋的人的意誌力,來強迫大腦拒絕接受他的一切治療。

一想到她對莫筱竹做的那些殘忍的事,韓俊淩擔憂的提議說:“我聽安妮說,你已經搬到二樓那間,最靠近林菀槿的房間了,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就聽我的,重新搬回到閣樓裏去吧。”

“搬回去?為什麽?”莫筱竹並不是嫌棄閣樓的環境比較陰暗髒亂,畢竟她也在那裏住了半年時間,所有的不適應早已經被一一克服,她隻是不懂,難道會去到閣樓裏麵,林菀槿就能夠不再像之前那樣裝瘋賣傻,給她造成傷害了嗎?

察覺到她的疑惑,韓俊淩很有耐心的解釋說:“對於最擅長嫉妒的女人來說,她隱藏半年之久其實是清醒著的事實,無非就是為了博取顏安勳的同情,以達到在他心裏位置不變的目的,對她來說,看著你受折磨,過得不好,就是她最開心的事。可是一旦你被允許離開潮濕的閣樓,或者是顏安勳對你的態度有所改變的話,就很容易引起她的嫉妒,她可以借著瘋瘋癲癲的狀態,對你隨便造成什麽傷害,而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知道了嗎?”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搬回閣樓去的話,這種危險的事情還會接二連三的繼續上演,而不是輕易停止?”天呐,看著林菀槿那樣安靜地躺在木槿花精心雕琢的**,有誰會想到她真正的性格竟然是這麽殘忍?

她的臉色有些驚恐的蒼白,原本以

為愛屋及烏,她隻要好好的善待林菀槿,忍耐顏安勳冷漠的態度,就也算是一種贖罪,可是現在才知道,錯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看著神情嚴肅的韓俊淩,她強忍著不斷顫抖的身體,咬牙問:“那麽,安勳早就知道她蘇醒的事情了嗎?”

韓俊淩搖搖頭,可是很快又點點頭,這下不禁是讓莫筱竹更加疑惑了,轉過頭,四目相對的瞬間,他仿佛能夠讀懂她強烈想知道事實的願望,他歎口氣,這才盡量選擇她被傷害可能小的話語,繼續說:

“我想安勳他現在並不能完全確定,但畢竟是每日每夜都同床共枕的人,要說一點點感覺都沒有的話,大概你也不會相信,如果我猜的沒錯,之所以他沒有讓安妮將王楠送進警局,為的就是保護林菀槿吧?教唆他人犯罪所要承擔的罪責,是跟犯罪的人同等。”

莫筱竹早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是從韓俊淩嘴裏親耳聽到,她仍有種倍受打擊的感覺。

原來,他從很早之前就已經林菀槿裝瘋的事情,可還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放縱她胡鬧,即便她的魔抓已經伸到她身邊,他也覺得無所謂嗎?

車子徐徐停靠在顏氏別墅路旁,他知道她現在的情緒麵臨崩潰,即便表麵裝作很堅強,但她柔軟的內心卻早已經被踐踏的不成樣子。

體貼的將綁在他身上的安全帶解開,他有些後悔對她說出那些猜測,看她拚命隱忍,可眼淚還是不自覺想要流出來的神情,他擔憂的提議說:“不如我跟你一塊進去,這樣如果你不想說話的話,我還可以代替你跟安勳解釋。”

“不必,該來的總會來的,倘若林菀槿真的視我為眼中釘,那就無論如何也會想方設法的拔去,即便我幸運躲過這一次,不代表就沒有下次了。”說這話的時候,莫筱竹緊緊的握拳,似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崩潰的情緒壓抑在心底。

明知道她的倔強,就算清楚的知道自己並沒有解決這件事情的能力或者辦法,但仍舊善良的不想將任何人牽連進棘手的事件中,韓俊淩看著她,心裏暗暗做了個決定,目送她顫抖的下車後,他的車子一直到半夜才發動,離開顏氏別墅。

別墅書房裏,顏安勳背對著那個正跪在地板上,不斷發抖著的王楠,低沉的嗓音,猶如王者一般的開口:“你大概也猜想得到我執意不將你送去警局的原因,但是你不要沾沾自喜,因為我現在隻是在利用你,利用你說出一些我很想知道的事。”

“是是,顏總有疑問可以隨便提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對不會撒謊的。”王楠知道他現在已經淪為階下囚,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量讓麵前的顏安勳開心,因為隻有這樣,他才會有被放生的機會。

顏安勳點點頭,這才慢慢轉過身來,偉岸的身體散發著冷漠的氣息,鷹眸緊緊盯著衣著有些狼狽的王楠,冷著聲音質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菀槿的大學同學,並且在大學期間還追過她,是不是?”

“顏總您真是好記性。”王楠將頭垂的更低些,臉上滿是尷尬表情,趕緊解釋說:“隻是那早已經是陳年往事了,自從我知道林菀槿跟您的關係之後,就再也沒有對她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這點還請顏總明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