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植物人
方小梅從組委會那裏得知,錢已經劃到了她的銀行賬號上,她立即連夜驅車,趕回燕京。
當方小梅到達父親住的為民醫院時,妹妹方小霜正焦急地在醫院大‘門’口等她:
“姐,銀行卡拿來了沒有?”
方小霜一臉愁容,急切之情溢於言表,甚至都沒有問一下,自已沒有工作的姐姐,從哪裏能籌到這麽大一筆錢。
“拿來了,要到哪裏刷卡?”
方小梅知道,妹妹這是為了父親的病情急壞了。父親腦中風,現在惡化成了重度腦溢血,如果在ICU裏不能采時用‘藥’,就馬上會有生命危險。
方家姐妹的媽媽早年去世,是父親一個人靠著替別人拉煤球把她們姐妹倆含辛茹苦地撫養長大。
又當爹又當媽地過了十多年,眼看孩子們都長大‘成’人,老方也將可以過得不那麽苦了,誰知道,在一個多月前,最後一次拉煤給客戶時,因為天熱,老方當天拉了三車煤,送到了各個固定的小飯店裏,結果一出來就仰麵摔倒了。
還好,小飯店裏的客人及時發現了暈倒在地上的老方,大家叫來120急救車,把他送到了醫院。
方家姐妹趕到醫院時,醫生已經診斷為腦溢血,需要住院治療。
老方治療了七天一個療程後,無意中看到方小霜拿的醫院的‘藥’費單,看到高達上萬元的醫療費用,嚇得他趕緊就辦出院了,說什麽也不肯在醫院裏多呆一天。
一周一萬多,抵得上他拉快半年煤的工錢了。
而且,方小梅剛退役,雖然拿了一些退役的補償金,但今後的日子還長,這點錢根本不經‘花’。
方小霜還在上大學,也是正需要用錢的時候,雖然有國家的扶貧貸款,但是貸款總是要還的……
老方顧慮重重,自然怎麽也不肯住院治療。
而且,出院一周後,他覺得自已恢複得差不多了,又偷偷地去幫老客戶拉煤。
沒想到,上一次出血的創口尚未痊愈,他這下一用強,原來的傷口不光繼續破裂,另一條血管也爆了。
暈倒在路邊的老方,這回沒有上次幸運了,由於路人並不認識他,許多人匆匆經過,隻是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由於送得晚了,到醫院醫生檢查後,腦部已經是大麵積彌漫‘性’出血,需要馬上進入ICU監護了。
方小梅在父親第一次住院時,為了籌集醫療費,就通過曲裏拐彎地關係,和地下黑拳組織者的經紀人聯係上了,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為父親掙一份醫‘藥’費。
沒想到,開始的時候,方小梅由於不適應賽場規則,都打輸了,所以也隻有出場的幾千元區區勞務費。
直到這次,才在地下黑拳賽上大放異彩,拿下了巨額的獎金。
但是這一次獲勝,方小梅腦海中卻不時掠過史琳娜那讓她覺得奇怪的身影。
方小梅隱隱覺得,如果史琳娜使盡全力,象她前兩場那樣拚殺,她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姐,你發什麽呆啊?快輸密碼!”
方小霜看到姐姐把卡遞入醫院的收費窗口後,好象在想著什麽,連收費員遞上來的輸入密碼的提醒也充耳未聞。
“哦,好!”
方小梅被妹妹一提醒,才猛醒過來,趕緊在密碼輸入器上輸入了銀行卡的密碼。
“喏,這是收費單,你們要保存好,出院以後結算要用到的。”收費員把一張打印出來的單據遞給方小梅。
老方由於長年打散工,在燕京又都是租地下室這樣最廉價的房子住,所以一直都不懂得要去上個醫保,現在生病住院‘花’的每一分錢,都必須自已掏腰包。
如果不是這次方小梅運氣好,拿到了打黑拳的第一名,有了50萬的冠軍獎金,那麽老方就危險了。
不過,這錢其實也是方小梅提著小命換來的,如果史琳娜終場發飆,方小梅都懷疑自已能不能完好無損地走出賽場,畢竟前麵兩位可都是被人抬下去的。
別人可以殘疾,方小梅不能。
她還要留著好好的身體照顧父親呢!
所以,不管那個史琳娜出於何種目的讓她獲得冠軍,方小梅心裏還是暗暗感‘激’她。
“唉,好險啊,姐,你再不來,今天的‘藥’打完,醫生說就要停‘藥’了。”
方小霜一擦額頭上緊張冒出來的汗,才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對了,姐,你哪來的這麽多錢啊?”
“嗯,這錢的事,你就別問了。你忘了,你姐可是特警出身,哪裏不能賺錢呢?放心吧!”
方小梅在妹妹麵前總是顯得很自信,承擔起了一個做姐姐的責任,盡量給妹妹撐起一方晴天。
想到姐姐在自已麵前‘露’過的那隻手劈磚的本事,方小霜簡單的頭腦也就相信了方小梅說的話。
“兒啊,你怎麽還不醒啊?你要一直不醒來,媽媽該怎麽辦啊?”
在ICU監護室外,方小梅姐妹倆看到一個渾身珠光寶氣的貴‘婦’人,正坐在監護室外的椅子哭得眼淚鼻涕糊到了一起,一時間,竟沒有了原來那份高高在上的貴氣。
“這誰啊?”方小梅低聲問妹妹。
“不知道,上午送進去一個年輕人,好象是車禍裏受了傷,可能是他媽媽吧?”
方小霜也不能確定。
這個痛哭流涕的‘婦’人,正是宋子成的媽媽吳梅。
宋子成由於失血過多,加上內髒受損,引發了嚴重的並發症,現在陷入了昏‘迷’的狀態,因此隻能送進ICU裏監護了。
不過,方小梅自已家裏也是一大攤事,她當然顧不上理會這些富貴人家的事情,不管怎麽說,人家再怎麽痛苦,至少還不需要煩惱醫‘藥’費的問題。
看著一天一萬多元的收費單據,方小梅剛剛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
父親在重症監護室裏不知道要住多住,象這樣的‘花’錢速度,又沒有醫保,恐怕也隻能撐一個月。
不行,自已還得出去找錢。
方小梅趴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上,看著躺在裏麵人事不知、臉‘色’蒼白的父親,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三個吊瓶同時往他身體裏打著‘藥’。
方小梅心知,這些‘藥’物,這些設備,就是保證父親活下去的惟一源頭,如果沒有錢,失去這些設備和‘藥’物的保障,這也就意味著父親的人生之路走到了盡頭。
方小梅暗暗攥緊了拳頭,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她的腦海裏,始終記得小時候,父親用幾張報紙墊著,讓她和妹妹坐在板車上拉煤的情形。
因為媽媽過世了,家裏沒有人可以照料她們,父親生怕年紀小的她們在家裏會出什麽‘亂’子,所以一天到晚拉煤都帶著她們。
除了沉甸甸的煤塊,方小梅姐妹倆也是父親肩上沉甸甸的負擔。
烈日之下,父親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後的姐妹倆,生怕她們會調皮打鬧,黑黑的臉龐,對著她們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這些場景,方小梅都深深地印在腦海裏。
出身是不能選擇的!
有些人含著金匙出世,就象裏麵躺著的昏‘迷’不醒的貴公子;有些人出生就注定貧窮,需要不斷地奮鬥,才能一點一點地改變自已的命運……
方小梅想著退伍時,部隊的首長曾經幫她介紹過幾份特殊的工作,其實主要的‘性’質和內容就是保鏢,而且薪水也不低,一年可以收入30多萬元,並且各種福利保障齊全。
當時方小梅覺得做這種工作,屈尊於人下,於是婉言拒絕了。她想要靠自已的能力,在社會上闖出一片天,而不是苦練這麽多年,最後變成給富貴人家看家護院的家丁。
不過,事到臨頭,方小梅才知道自已到底是天真了,這個社會,在很多關鍵的時刻,都是認錢不認人的。
就象父親住院,醫院隻會催促她‘交’錢,錢‘交’了,父親的生命也就能得到延續,人家才不管她這錢是打黑拳賣命賺來的,還是看家護院出賣自尊換來的。
方小梅悄悄抹去眼角上的淚‘花’,對妹妹方小霜道:
“小霜,你就在醫院裏看著,有什麽最新情況,及時通知我。姐姐還得出去找工作,找錢。”
“姐,你不是‘交’了50萬了嗎?50萬呀,好多好多錢呢,夠爸爸在這用了吧?”
方小霜隻看到姐姐拿了一張銀行卡轉賬,所以對50萬還真是沒什麽概念,在她想象裏,50萬是一筆超級巨款了。
爸爸這輩子都沒見過三萬元放在一起的情形,如果他知道,姐姐賺了50萬,他該有多開心啊?
“傻瓜,你看,昨天到今天,醫‘藥’費就要一萬三,50萬,可能爸在這裏住一個月左右就‘花’完了。
所以,我得提前準備,不能到時候被錢‘逼’瘋了!”
方小梅心裏很忌諱,不原提一個死了,所以用‘逼’瘋了來代替那個字眼。
“哎,聽姐姐這麽一說,還真是。好吧,你盡管去吧,這裏有我呢!
爸爸要是醒來,我第一個打電話告訴你!”
方小霜上大二,還是一臉稚氣的模樣,和在部隊裏服役四年,又經曆了地下黑拳比賽的方小梅來說,方小霜的社會閱曆就是一個嬰兒。所以聽說姐姐要去賺錢,她一點也沒有想到賺錢的難度,開開心心地答應了。
當然,如果爸爸醒來,方小霜會更加開心!
“吳太太,你的兒子現在已經進入了腦死亡的狀態,如果病情繼續惡化下去,他就會變成植物人,你要做好這方麵的心理準備。”
這時候,一個醫生從重症監護室裏走出來,對邊上坐著正在‘抽’泣的吳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