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玉潔告別,一路無話,回到了陸家大宅。
換上便裝的葉泠月看著陸昱乾送的手機,這裏麵終於有了除了陸昱乾以外地另一個電話號碼。
伸手摸上床頭,那裏有個小小地袋子,裏麵裝的正是自己地“遺物”。
一部屏幕已經破損地無法使用地黑色手機,一個大大的手提包。
包裏除了各種文件,也就隻有一些雜物,連一隻口紅都沒有,要不是身份證還在,估計也沒有幾個人會發覺,這是個女人吧。
想想自己生前的生活,葉泠月不知道是該做什麽表情。
那時候的自己,滿腦子除了賺錢,就隻有躺在醫院的妹妹,每天拚了命的接活,事務所和醫院成了她的全部,隻要不是工作的日子,就陪在醫院裏,看著躺在**的妹妹,期盼著有一天她會醒過來,再一次笑著叫自己姐姐。
而如今,一場意外徹底打碎了所有的夢想和計劃,她成了妹妹,原本的自己死了,這下,生活好像也沒了什麽期待,如果說還有什麽剩餘的,大概就是今天所見識的那些事情。
原來她覺得相處還算友好的那些人,無一例外的想自己死。
甚至不惜集體做局害自己,要不是因為他們慫恿,自己接下這個離婚案,這一切的一切,是斷然不會發生的。
葉泠月越想心裏越是難受,一邊翻看著自己留下的東西,一邊在心裏計劃著要怎麽才能報仇。
搞垮事務所!
這是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生活既然沒有意義,沒有期待,那就自己創造意義,尋找期待!
下了決心,葉泠月又仔細想了一會,低頭看了看表,到了每天給陸昱乾送咖啡的時間,站起身來,往樓下走去。
——篤篤篤。
一如往常,葉泠月端了咖啡和點心敲門,進了陸昱乾的房間。
“有事?”
陸昱乾今天好像格外的清閑,和平時進來不一樣,他並沒有擺了一桌子公文在看,而是一個人靜靜站在落地窗邊看著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見她放下了東西還沒有離開的意思,陸昱乾這才回頭。
“有。”葉泠月點頭,用力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正在下定決心。
“說。”
陸昱乾走到桌邊,拿起咖啡杯來,低頭抿了一口,不疾不徐的吐出一個字來。
“我想去學校。”
葉泠月再次深呼吸,這才出口。
“學校?”
陸昱乾有些意外,挑起眉來打量,卻見她一張小臉,嚴肅的很,顯然是認真的。
如果他沒記錯,這孩子從十幾歲開始一直昏迷,學校的確是沒上完的。
“對,我想把學業完成,因為,因為我覺得,沒有完成學業對於我來說,人生是不完整的。”
葉泠月低下頭,眼珠滴溜溜的轉,短短時間裏想了腦子裏過了好多種借口。
“人生。”陸昱乾也不說好與不好,像是在出神,手裏的杯子停在半空,雙眼沒什麽焦點,淡淡的重複。
完成學業就是完整的人生了嗎?
看著眼前一臉堅定的葉泠月,陸昱乾心裏自問。
如果照這麽算的話,他算是比別人圓滿太多的人生了吧?
十幾歲就完成了大學就讀,二十一歲研究生畢業,雙學位也是輕而易舉到手。
在外人看來,這一切都得來的那麽輕易,然而這當中的辛苦,卻隻有他自己才知曉。
從十歲開始,他就從來沒有玩過鬧過,別的孩子每天沉浸在玩具中的時候,自己的房間裏,卻是滿滿當當的書和本子。
“算是完成我姐姐的一個願望,我也知道我要求的是有點多,但是你想啊,你這麽厲害,如果你以後的老婆是個高中畢業生,怎麽也說不過去對不對?”
葉泠月向來不是那種拍人馬屁的人,但也知道什麽叫投其所好,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這點本領她還是有的。
所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嘛,隻要對方也有利益上的牽扯,總歸成功的幾率更大一點。
如果自己能順利拿到高學位的證書,不僅僅是身份上的不同,方便報複那群人而已,更是以後她離開陸家生存的資本。
深刻體會過生活艱辛的她,這一點還是很清楚的。
“我知道了。”
陸昱乾終於放下了手裏的杯子,輕點了個頭,算是答複。
葉泠月看著他,想問的話欲言又止好幾回,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對付陸昱乾,還是別逼得太緊才是,畢竟自己的身份現在很模糊,如果表現的太急切,被懷疑用意,以後就會更麻煩了。
心下如此想著,葉泠月也隻能閉了嘴,抱著托盤轉身出了書房。
陸昱乾垂眼看了看桌上的咖啡,又抬頭看看她關起的門,嘴角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第二天,為了躲開不見陳若霞,在房間裏吃過早飯的葉泠月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事務所幫收拾剩下的東西。
雖然除了那些已經沒用了的文件之外,她也不知道還能收回什麽來,但多多接觸之前的人和事,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總不是壞的選擇。
想早早離開陸家,現在就得步步為營,更何況,她身上,還背負著那些壞人的仇恨!
“葉又茗是你親生姐姐,對吧?”
葉泠月正站在自己以前的工位往箱子裏裝著各種文件和記錄,身後又響起了那個熟悉的男聲,正是當初還以為是伯樂的頂頭上司,陶承賢。
想想當初自己沒日沒夜為他工作,卻絲毫無怨無悔的樣子,葉泠月就心裏不舒服。
一方麵是怨恨自己怎麽那麽傻,另一方麵,也是氣,他怎麽能這麽黑心。
“昨天在葬禮上聽到,你叫葉泠月?”
葉泠月好似沒聽見他說話,隻顧著低頭整理自己的東西,不過顯然對方也並不介意,依然在沒話找話。
甚至幹脆就坐在她身後的椅子上,歪著頭,看她站在那,低頭整理的樣子。
“我姐姐之前還有錢沒有結算對吧?”葉泠月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眼神冷冷的,看著他能如此平靜的開口說話,已經是很不錯的狀態了!
“啊…可能是吧。”陶承賢沒想到這丫頭會問出這種問題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尷尬的點了點頭。
葉又茗當然還有沒結算的錢,而且還不是一點半點,當然還包括了喪葬的費用,當時在簽合同的時候,這些內容都在其中的!
畢竟曾經是個律師,這些事情對於葉泠月,當然是過目不忘,再清楚不過的。
“那你什麽時候給我。”葉泠月雙手抱在胸前,仰著下巴,對他絲毫不客氣。
現在已經不是他手下的一條討生活的人了!也沒必要對他客氣。
而且葉泠月心裏也很清楚,如果他敢賴賬,自己有一萬個辦法去對付!
“現在還是月中,你之前也沒說,如果要結算的話,可能得等到下個月,加上你姐姐的身份,在法律上還沒徹底注銷,所以可能還得等等。”
葉泠月這咄咄逼人的架勢,讓陶承賢一瞬間有些恍惚。
葉又茗在自己手下做事的時候,也有鬧過脾氣,那眼神和動作,甚至整個人的神態和表現,簡直一模一樣。
可能是兩人是親姐妹的關係,總感覺讓人分不清楚。
“這是我的電話,我希望你能盡快給我答案。”葉泠月也看出他出神,卻並不想理會,轉過身來寫好字條,伸手遞過去,沒好氣的蓋好自己整理的箱子,徑直下樓去。
陶承賢還坐在原地,看著手上的一串號碼,半晌才起身。
另一邊,陸昱乾剛結束了一場投資會議,回到辦公室裏,準備翻一翻這段時間的報表,找找問題。
人剛坐定,門就沒有任何征兆的直接被推開了。
陸昱乾並不驚訝,敢做這種事的無非兩個人,於婕芸、徐雅晴。
“我說,陸大少爺,你到底是忙什麽事業,把你這個哥兒們,忘得這麽徹底?”
徐雅晴一身白色西裝,幹練又不失嫵媚,精心打理過的發型也是搭配的天衣無縫,讓人眼前一亮。
“我最近…忙,抱歉。”
被對方這麽一說,陸昱乾才徒然想起,之前葉泠月生病住院那天,自己爽了人家的約,一直都給忘了。
“你忙就忙了,我倒是沒話說,但是總要給我個交代才是吧?”
徐雅晴不屑的很,繞過他巨大的辦公桌到身後,依舊是大大咧咧的姿勢,俯下身來看他桌上的報表,嘴裏嘖嘖感歎。
早就習慣了她這個男孩子性格,陸昱乾也不好直接說破,隻能不著痕跡的往邊上挪了挪,她也絲毫沒有察覺的樣子。
“誒,對了,你之前說的結婚那事,到底怎麽回事啊?”
徐雅晴看似無意的提起,“隨便”開口問了一句,私下裏,卻是偷偷在觀察著他的表情。
“我母親做的決定。”
陸昱乾倒是沒覺得怎麽樣,反正徐雅晴也向來都拿自己當兄弟,當初說起這事,也隻是想讓她幫個忙罷了,如今自然解釋的輕描淡寫。
“啊…這樣。”
徐雅晴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聽陸昱乾這麽回答,心裏總是有些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