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真的不用告訴葉小姐一聲嗎?”
陸家大宅門口,陸昱乾坐在黑色轎車後座,前麵的秘書猶豫再三開口問道。
“沒必要。”
陸昱乾麵色沉靜,雲淡風輕地回了句,便放下手機,開始閉目養神。
見他這個表現,秘書心裏知道,這是在告訴自己,隻要怏怏閉嘴,吩咐司機往公司駛去。
被下了禁令不能出門地葉泠月坐在臥室裏,心裏各種不舒服,雖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被姑父姑母賣出來抵債的工具,但是真地被陸昱乾如此對待時,心裏還是各種地不舒服。
他到底憑什麽?
是!他們之間沒有感情,甚至連關係都沒有一點點,但是他有什麽資格限製自己地人身自由?
心裏越想越憋的慌,葉泠月猛地站起身來,心思轉了幾回,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
你不讓我出去?那我還偏要出去看看!
葉泠月本來就是頂聰明的人,加上生前還做過那麽久的律師,想做場戲對她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打定主意,先換了外出的衣服,若無其事的下樓,腳步輕快走到門口,然後毫不意外的被兩個早早等在門口的黑衣人攔住。
“葉小姐,少爺吩咐過了,您今天最好還是…”
兩人也是麵露難色,要說葉泠月是未來的少奶奶,如果陸昱乾以後繼承家產,還會是這家的女主人,可眼下他們卻是聽命於陸昱乾的。
按理說,這倆人都不該得罪,無奈有命令在前,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你們敢攔我?”
葉泠月立馬挑眉,瞪大了眼睛,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葉小姐,您也別為難我們了。”
另一個黑衣人開口。
“好!好!我算是看出來了,我在這家裏,也不過就跟條狗沒什麽區別!”
葉泠月重重點著頭,後退兩步,伸手指著兩人,委屈的樣子很是真切。
“葉小姐,我早上不是也說了嘛…二少爺他…”
——“你們無非都是一夥的罷了!既然這樣,那就都不要理我!”
葉泠月才不想聽管家湊上來解釋,大步流星回了樓上,砰地一聲甩上臥室的門,再沒了動靜。
樓下,管家和兩個負責守著門的黑衣人正麵麵相覷,陳若霞卻突然冒出來。
也不知道前一晚是去了哪裏,這一清早才想起回來,看她低眉順眼穿著素雅的樣子也知道,想必昨天是又去留宿了寺廟。
這女人,迷信的可怕。
另一邊,葉泠月關上門後動作迅速的拉下床單,走到窗邊去,低頭目測了一下高度,又翻出剪刀來,把床單分成四條,頭尾相接在一起,一頭綁在陽台的欄杆上,另一頭垂下去。
之前葉泠月也留意過了,她房間樓下正好是儲物間,就算有什麽從窗口經過估計也沒人注意到,而腳下則是遊泳池,大清早的,陸家才沒有人閑的跑來遊泳。
眼下剛好是空擋,葉泠月左右環視了一圈,沒有一絲猶豫,動作麻利的拉住窗簾做成的繩子,從窗口翻了出去。
雖說昨天和陶承賢約定了要去事務所拿東西,但其實也沒說定非要哪一天,葉泠月完全可以等幾天風聲過去再說,可是今早陸昱乾對著自己發號施令的態度,實在是讓人牙根癢癢。
自己要是就那麽安靜的待在家裏,那可太辜負葉泠月這不服輸的性子了!
可是順著繩子爬到一半葉泠月才發現,她可能是太高估自己的體力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妹妹的身體在醫院待了太久,還是因為自己病著還沒痊愈,繩索剛下了一半,力氣就已經快要用完了。
早上八九點的太陽雖說不狠毒,卻也有些熱度,很快,葉泠月就感覺自己後背有些潮潮的了。
事情進行了一半,且不說她能不能,她從來就不是服輸的人,怎麽可能會半途而廢。
強撐著開始發抖的手臂,葉泠月咬牙又往下了些,大概還有兩米左右就到地麵了,總算是看到希望了,卻在這個時候,手上一滑沒有抓穩,直直從一樓半的高度,砸在了草地上。
——“啊!嘶…”
葉泠月吃痛的叫出聲來,剛一出口又迅速反應過來,伸手捂住了嘴,警惕的左右看。
——“葉小姐?”
正慶幸沒有人發現自己,卻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還有一句帶著狐疑的問候。
葉泠月心叫不好,到底還是被人發現了,癟著嘴回過頭去,看到的是昨天去醫院接自己回來的那個小男孩。
“是你?”
“是我,葉小姐你怎麽在這裏,而且,這…”
來人蹲下身來扶起她,疑惑的視線順著白白的床單往上看去。
“呃…你叫什麽來著?”
葉泠月心裏正胡謅著借口,見他看向床單,就想打斷,不讓他思考。
“我叫程銘,是程叔的兒子。”
對方回答的很是恭敬,一邊說話一邊還不忘朝她微微額首。
“你是老管家的孩子?”
葉泠月這才想起自己為什麽總覺得他眼熟,原來是管家的兒子!
兩個人長得頗有些神似,和管家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張臉不眼熟才奇怪!
“是的,二少爺送我出國留學了四年,到今天才回來正好一星期。”
程銘倒是很不著急,回答的十分詳盡。
“你…內個,我跟你說件事啊?”
葉泠月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他一會,見他已經看見了繩索卻絲毫都不驚訝,甚至沒有要叫人來抓自己回去,直覺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陸昱乾下的命令啊?
“你說。”
程銘點頭。
“我呢,現在要出去一趟,但是呢,你們家二少爺說,不能讓陳阿姨知道,陳阿姨你曉得哈?所以呢…”
葉泠月鬼鬼祟祟的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跟他胡說八道。
這所謂的陳阿姨,放眼整個陸家,除了陳若霞還能有誰?說是二少爺不想讓她知道,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程銘抬頭看了一遍這長長的床單繩子,也沒多想,隨口就說。
“那我送你出去就好了。”
“真的?那說好,誰也不能知道!”
葉泠月眼睛一亮,心裏不住的慚愧,對不住這孩子了,誰叫你這麽天真這麽好騙呢?
程銘答應的很幹脆,而且事情做的也很到位,開著一輛說不上多好的轎車,車後座擺了兩個大紙箱,讓葉泠月躲在中間,輕輕鬆鬆的就混出了陸家大宅。
剛走出大宅沒多遠,葉泠月就趕緊從紙箱之間露出頭來,眼看著到了能打到車的地方,拍著駕駛座後麵的頭枕,讓他停車。
“停在這?葉小姐你要去哪裏,我送你就好了。”
程銘到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是被騙了。
“不用,我還是自己去就好了,還有,今天這件事無論對誰都不能提起,知道了嗎?”
葉泠月果斷搖頭,雖說坑了人家孩子幫忙帶自己出來,她可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總不能一路連累下去。
陸昱乾對待傭人的態度,她可清楚的很,這事如果讓他知道了,估計程銘和老管家都得遭殃。
“任何人?”
程銘見她神秘的眼神,有些奇怪。
“對,任何人,包括你父親,還有陸昱乾。”
“為什麽?”
“你哪那麽多為什麽?照我說的做就對了!千萬記住,誰都不行!”
葉泠月再三叮囑,不放心的看了他好幾眼,才左右看看沒人發現,動作麻利的下了車,抬手攔下一輛出租,跳了上去。
程銘車子停在原地,眼看出租開了出去,想起剛才她一臉陰謀得逞的笑意,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反正想不通,索性隨便了。
上了出租車的葉泠月直接報了事務所的地址,然後心有餘悸的盯著自己的手機一直看。
這種任性逃走的感覺真的很爽,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現在身上沒有錢,說不定現在她就直接跑路,直接逃到國外,反正措手不及,她就不信陸昱乾能查到。
然而這一切都隻是空想,她現在除了生前微信裏還剩下的幾百塊以外,一點錢都沒有,別說逃到國外了,就是在國內,能活過一個星期,都算是上天照顧!
用微信付了款,下了車,葉泠月挺了挺腰板,再次走進了陶承賢的律師事務所。
門口還沒換下的導向卡上還有葉又茗的名字,當初她曾是這家事務所的招牌律師之一,然而現在,也就隻剩下這麽個牌子了。
“你居然來這麽早?”
葉泠月也沒用任何人指引,反正這整棟樓的結構,她早就爛熟於心,每天上下班的地方,她就是閉著眼睛也找得到陶承賢的辦公室。
剛一推開門,就聽見他的聲音,有點驚喜,還有點意外。
“早嗎?嗬嗬。”
葉泠月想想記憶裏他出現在公司的時間,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這個陶承賢到底是什麽心思,為什麽那時候就偏偏喜歡為難自己?每次見麵都隻能在晚上,上班時間永遠找不到人影。
“也對,快到中午了。”陶承賢看得出她臉上不悅的神情,隻當她是因為來到了姐姐生前工作的地方,有些傷心,並沒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