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原也是不死心

回去以後。

唐意怔怔坐在沙發上,封騁給她倒了杯水。

她木然接過,語氣平靜無波,“我當時被下了藥,完全神誌不清,封騁,我要是真被有心之人幹嘛了,你說我該怪誰?”

“怪我。”

封騁毫不猶豫說道,到了這會,他心裏其實也是後怕的,當時以為她藥性不會那麽快發作,更沒想過她會去頂層溜達一圈,唐意將杯子裏的水喝去大半,這才目光沉澱地看向封騁,“我明天,想去見見蕭謄。”

“你想去問他要回照片?”

“我覺得有一半的可能性,他不會公布出去。”

封騁人往後靠,似在思忖著什麽,“你就不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總要試試的。”這幾個字,唐意是斟酌了半天之後才說出來的。

翌日醒來,唐意轉過身看向窗外,天空陰霾晦澀,不見絲毫的陽光,豎起耳朵細聽,還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房間內光線也不足,唐意脖子覺得酸澀,剛要起身,聽到旁邊傳來陣悶哼聲。封騁將手臂從她頸後抽回,他壓著肘關節的地方,唐意也覺得整個人都不舒服,“睡覺的時候能不能好好睡,別非要抱著我。”

封騁見她起身,不由皺眉,“你去哪?”

“幾點了?”

封騁抬頭看了看,“十點了!”

唐意走到落地窗前,將窗簾打開,外麵的世界沉浸在一種說不明的陰暗當中,雨滴不算大,庭院內那些才長出嫩芽的樹枝卻被擊得風雨飄渺,唐意靠著站了會,忽然回神般走進了洗手間,“我要出去趟。”

封騁知道她心裏想什麽,他跟了進去,見唐意將擠了牙膏的牙刷塞到嘴裏,說話有些含糊,“你進來做什麽?”

“你不是要去見蕭謄嗎?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唐意刷了牙,掬起冷水洗臉,冰涼的溫度刺激著麵部皮膚,她雙眼緊閉,聲音卻異常堅定,“我如果能說服蕭謄的話,我就不用去為難你。”

唐意出門的時候,執意不讓封騁跟著,去車庫取了車,開出億居後她才給蕭謄打了個電話。

那邊倒是爽快地答應了,約在一家蘇幫菜館,就在唐意那時就讀的大學不遠處。

唐意到達的時候,看到蕭謄的車已經停在門口,抬起視線,不遠處就是大學六層樓的建築,唐意嘴角輕勾了抹嘲諷,這難道是要跟她憶往昔嗎?

其實,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進去的時候,唐意的心情再度沉重些許,這個酒樓,不算星級標準,還是學生的時候,也隻有唐意有年過生日,蕭謄帶她來過一次。

跟著服務員進入包廂,正是飯點時分,蕭謄將菜都點好了。

唐意出門匆忙,一口東西未吃,這會餓的饑腸轆轆,可看到蕭謄坐在那裏,她卻完全沒了食欲。

“糖糖,坐吧。”

唐意剛一入座,蕭謄便起身給她倒飲料,她看了眼,“我不吃,我說完幾句話就走。”

“還是邊吃邊談吧,我下午還有個大會要開,也騰不出多餘的時間來吃飯了。”

蕭謄喝了酒,手邊還擺著一摞資料,唐意卻連筷子都沒提,“我為什麽要來找你,你能猜得出來嗎?”

蕭謄頭也沒抬,“我心裏大概清楚,封騁告訴你了?”

“這麽說,你手裏真有那些照片?”

蕭謄將小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目光這才抬起看向唐意,“糖糖,你來找我,是想要把照片拿回去嗎?”

她心裏難免一陣酸澀,蕭謄連撒謊的時間都省了,“你把我拍成那樣,難道我不該問你拿回去嗎?”

“那你也應該知道,我不會還給你的。”

“蕭謄,你瘋了吧?”

蕭謄十指交扣後放到桌上,他目光堅定,潭底卻有種很奇怪的情愫在滋長,“糖糖,也許你會覺得我這樣做,就是想挽回你,心裏肯定也在嘲笑我,覺得我癡心妄想,我知道,我們之間是再沒可能了。不過,封騁會告訴你,這點我也很意外……”

“你不用覺得意外,你覺得他會傻到幫我扛下一切還不讓我知道,然後等若幹年後所謂的真相被我得知,再讓我狠狠感動一把嗎?蕭謄,我們早就被現實磨礪得不成樣子了,可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對我。”她的語氣,難免帶了斥責,因為她覺得難以置信,以前,就算蕭謄和封騁再怎麽鬥,她都沒有這麽強烈的感覺,“我和你再沒可能,也不至於讓你耍盡心機來對付我吧?”

他們好歹相愛過,校園的愛情美好而幹淨,不論是否深入骨髓,可如今,濃墨般的汙點,卻是由他親手繪抹上去的。

“糖糖,你相信封騁嗎?”

唐意並未直接回答他,“如果封騁不肯割讓股權,你要怎麽做?真要把我的照片公布出去?”

蕭謄麵色微凝重,他不會給唐意絲毫的希望,更不會給封騁絲毫的希望,“糖糖,我也累了,要真是那樣的話,我們一起離開吧,你離開封騁,我離開秦家。”

唐意輕笑了兩聲,那種笑,幹澀而空洞,“以這樣的方式讓我離開嗎?”

蕭謄給自己倒滿酒,眼神沉積了蒼涼和決絕,然後一飲而盡,“糖糖,如果我是你,我就好好勸說封騁,讓他放手。”

“蕭謄,你真的決定了?”

“糖糖,”蕭謄抿緊了唇線,眼角帶了抹唐意所陌生的殘酷,“我希望你別去找唐睿,就算她暫時不出售股權,也阻止不了我,如今封騁收購的工廠勒住了我的脖子,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我不能放手。”

“那好,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現在這樣做,究竟圖什麽呢?”

蕭謄一怔,許是自己都被問住了。

如果是想讓唐意離開封騁,那他的做法似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如果是他還想和唐意複合,那這件事,就更加弄巧成拙了,蕭謄看到唐意站了起來。

她手落向旁邊的酒杯,端起時,裏麵的玉米汁晃動到杯口,蕭謄沒有絲毫閃躲,等著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唐意緊緊握著杯子,最後,卻隻是重重將它放回桌上,她拿了包,轉身快步離開了。

直到唐意的背影從蕭謄眼中徹底消失,他仿佛幡然頓悟般,心裏有了個答案。

他這樣做的目的,原來是在逼自己死心啊。

蕭謄總有股執念,哪怕唐意跟他說了,再沒可能,她都放手放得幹幹淨淨了,可他總是拖泥帶水,一個人陷在原地出不來,如今這樣一逼,好了,唐意對他怕是隻有厭惡了。

蕭謄拿過旁邊的文件夾,既然他徹徹底底失去了自己的愛情,他就不會讓封騁好受。

唐意趔趄著走出酒店,到了走廊上,才發現雨下大了,她的傘沒有拿在手裏,就知道是落下了。

她心情沉重不已,見到這樣的天色,更是難受。

唐意深吸口氣,衝入雨幕中,微涼的雨滴滲透過頸間,鑽心一般的冰,她走的並不快,雙腿猶如灌滿鉛,但預料中撲麵的雨勢卻是停了,她抬頭看了看,上頭撐著一把傘。

唐意忙側過頭,看到封騁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她旁邊,戴著手套的手為她撐起了一片巨大的天空。

她嘴唇蠕動下,“不是說好了,你不來的嗎?”

“你這樣子,我能放心嗎?”

唐意擦了擦臉上的水漬,“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很好。”

封騁換了個手去拿傘,他右手臂攬過唐意,將她按進自己懷裏,“肯定還是空著肚子吧?走,我們去吃飯。”

唐意勉強踏步,“我不是很想吃。”

“多大點事,至於絕食嗎?”

兩人也沒上車,封騁怕唐意餓著,就帶她進了不遠處的小吃店。

要了個相對比較僻靜的位子,各種小吃一上桌,唐意就動筷了。

封騁不由失笑,“還是你的肚子誠實,騙不了人。”

唐意吃了口煎餃,神情懨懨,還是不大肯說話,封騁替她將椰子汁的包裝盒打開,“我讓你別去找他,吃閉門羹了吧?”

“我也是不死心啊……”唐意回了句。

“現在呢?死心了麽?”

唐意接過椰汁灌了兩口,封騁盯著她的眸子飽含深意,似有不舍。

恰在此時,封騁的手機響起,他看眼來電顯示後走了出去,“我接個電話。”

唐意覺得好奇,便跟著起身,封騁並未走遠,而是倚著不遠處的窗口在講電話。

“股權的事,我沒興趣了。”

唐意一聽,就知道是唐睿打來的。

封騁兩根手指捏著眉心,不想同唐睿過多地交談,心裏抑製不住煩躁,唐睿覺得腦子一懵。“封騁,你究竟什麽意思?”

唐意才要轉身,就聽到封騁的聲音清晰而沉重地飄進她耳朵裏,“唐睿,你以為你把股權賣給我,我們之間就能一筆勾銷?你想都別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唐意的心一沉,也有點尖銳的痛。

封騁這席話勢必會讓唐睿再度如臨大敵,她肯定以為,封騁還是想要對付她,那她手中的股權,就隻能賣給蕭謄了。

------題外話------

晚更了下~

今天姨媽來了,啊啊啊啊,這種天氣的姨媽,簡直是滿清第十一大酷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