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家塌陷,斷掉的後路 無憂中文網
厲景呈舉步走去。
搭起長腿坐向床沿,“怎樣的安排才算蓄意?”
榮淺抓不住他的話柄,厲景呈單手落向她腦後,將她拉近身前,“我承認,我接近你時不懷好意,我是想得到你。”
“那你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嗎?”
做過,他當然做過。
厲景呈卻輕揚了下巴,“沒有。”
榮淺鬆開掌心內的手機,“你和顧新竹,真會互相推卸責任。”
“那些事究竟是誰做的,你最清楚不過,況且你和霍少弦的分離,跟我有關係嗎?顧新竹怕你和霍少弦成了,以後奪了她兒子的權,所以才會拚命拆散。我是跟顧新竹說過,讓她幫我,但那不過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厲景呈伸出一手,做出發誓的樣子,“我絕不騙你。”
“可顧新竹說,她做什麽,你都知道。”
厲景呈劃開抹冷笑,“你覺得她那種人,會傻到什麽事都讓我知道嗎?”
榮淺端詳著男人的雙眼,他潭底清冽平靜,要麽就是真得問心無愧,要麽,就是隱藏極深,她雙手捧住厲景呈的俊臉,“我自己知道,我和霍少弦是為什麽分開的,所以顧新竹的話我不信,你頂多也是有那賊膽賊心罷了,但是厲景呈,你和她合作,你還真是什麽人都不挑啊。”
“因為她是你後媽,在破壞你和霍少弦感情方麵,她最拿手也最方便。”
榮淺臉色微暗,霍少弦這個名字,一提及,還是會在她心口紮上根刺。
“但你之前並沒跟我坦白過。”
“這些事始終見不得光,我跟你直說,不是找死嗎?”
榮淺雙手繼續捧在他臉側,“厲景呈,還有沒有什麽關於我的事,是見不得光,又被你瞞著的?”
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沉入她潭底,“沒有。”
她點點頭,“好。”
確實,她想厲景呈也沒什麽事好瞞著她的。
男人神色未變,謊言卻在他嘴裏變了味,他手掌撫向榮淺腰際,那件事已經過去四年,榮淺永遠不會知道的。
榮安深這邊,正緊急安排著顧新竹出逃的事。
為了不讓人知道她以後的行蹤,自然不能明著走。
要說厲景呈撒下了天羅地網一點也不誇張,他先是找到了當年那名肇事司機的兒子,再順藤摸瓜,逼得那人不得不現身。
顧新竹在榮安深的安排下連夜準備離開。
榮安深不放心,開車親自將她送往碼頭。
船已經準備好,顧新竹站在碼頭,“安深,你回去吧。”
“別怕,隻是出去一段時間,我會盡量說服淺淺的。”
兩人誰都沒說破,顧新竹扣著他的手腕,“安深,你心裏肯定是怪我的。”
“快上船吧。”
顧新竹一腳剛踏上甲板,好幾輛警車忽然呼嘯而至,顧新竹麵露驚恐,“他們是不是來抓我的?”
榮安深拉住她的手,飛快上船。
“安深,你趕緊回去。”
榮安深擋在顧新竹跟前,忽然看到很多警察圍了過來,另一輛車呼嘯而至,還未停穩,就看到榮淺推開車門大步跑來,“爸!”
“淺淺。”
榮淺雙手扣住邊上的繩索,“當年的肇事司機找到了,他去警局自首,說媽媽的車禍就是顧新竹指使的,您快回來!”
“淺淺,爸爸怎麽求你都沒用……”
“被害死的那是我媽啊,”榮淺沒想到事已至此,榮安深還是這樣的態度,“她騙了您這麽多年,您還看不清嗎?”
顧新竹戰戰兢兢躲在榮安深背後,“安深,我走不掉了。”
警察手握配槍,展開捉捕,“顧新竹,你還是乖乖上岸吧,我們已經聯絡海警,你根本就逃不掉。”
顧新竹眼裏溢出陣絕望,紙包不住火,她一度僥幸地認為當年的事能隱瞞住一輩子。
榮安深仍舊護著她,兩人腳步往後挪,他壓低嗓音,“新竹,你挾持我,有了人質他們不敢抓你,等過了前麵那段海域就安全了。”
“不,不行。”
“快啊。”
顧新竹咬咬牙,從包裏拿出隨身攜帶的水果刀後架上榮安深脖子,“你們都不準動!”
“顧新竹,你逃不掉的!”
榮安深站到甲板邊上,海風很大,隨時都有將他掀翻下去的可能。
厲景呈大步走到榮淺身邊,手臂伸過去攬住她肩膀。
“讓我離開,等我安全了,我會放他。”
不遠處,另一輛車飛速而來,榮擇快步衝入人群,“爸,媽!”
顧新竹手臂微顫抖,“榮擇,你回去。”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榮淺衝過去推了他把,“發生什麽事?十一年前,是你媽媽買凶製造的那起車禍,我媽是被她害死的。”
“你胡說什麽!”榮擇怒不可遏。
颯颯海風吹拂在臉上,頰側的頭發都亂了,榮淺一手指向榮擇,“你問問顧新竹,你連夜逃走,是不是因為當年的那件事!”
榮擇麵色鐵青,揮開她的手後看向船上二人,“媽,她說得是真的?”
顧新竹咬著牙關,目光掃過眾人,“開船!”
警察的槍紛紛指向她,榮安深著急去護住顧新竹,他欲要替她擋住那些隨時會射過來的子彈,卻不想腳被旁邊的繩索絆到,榮安深趔趄下往外栽,顧新竹嚇得趕忙去拉他的手,“安深!”
顧新竹隻來得及抓住榮安深的袖子,栽下船時,榮安深的頭狠狠在甲板上撞擊,人掉進海裏時已然暈厥。
警方立馬組織救援和抓人,榮淺驚叫聲就要過去,厲景呈一把拉住她。
顧新竹被當場帶走,榮安深則立馬送入醫院搶救。
榮淺焦急地在急救室外走動,厲景呈陪著她,幾個小時過去,裏頭仍舊沒絲毫動靜。
榮淺害怕得不行,轉過身緊緊抱住厲景呈,“我爸要是也出事了,我要怎麽辦?我當初是不是就應該聽他的,不查下去,可死的是我媽啊……”
厲景呈雙手收攏,“別急,大夫都是最好的,肯定會沒事。”
榮淺慶幸這會還有厲景呈在身邊陪她。
他擁著她坐在搶救室外的座椅內。
手術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結束,可情況卻並不樂觀。
榮安深腦幹受損,至今仍在昏迷,雖然腦部出血已經止住,但還未擺脫危險期。
榮淺哪接受得了這樣的消息,“我爸醒來的機會大嗎?”
“這個,說不準。”醫生也不敢妄下定論。
她精疲力盡,眼睛紅腫,厲景呈讓她在病房內休息,他則去樓下替她買些吃的用的。
榮安深還在重症監護室,一夜之間,榮淺連最後一個最親的人都差點失去。
她倚在牆邊,聽到病房的門被推開。
榮淺以為是厲景呈回來了,她抬起頭,竟意外看到是霍少弦。
她眼圈不由紅透,要換在以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撲進他懷裏,她強忍著這股衝動,霍少弦進來後,李芬然推著霍邦也進來。
霍少弦徑自朝她走去,榮淺握緊雙手,男人走到她身側後蹲下身。
霍邦率先開口,“淺淺啊,你爸怎麽樣了?”
“霍伯伯,醫生說傷勢比較嚴重,現在就看他什麽時候能醒來。”
霍少弦眼裏的心疼藏匿不住,榮淺整夜沒睡,眼睛下方有重重的黑影,她目光同他對上,男人手掌握了握,最終沒有去握住她的手。
莫希是最後進來的,她開得車,霍少弦從聽到消息後就心不在焉,車剛停穩,他就迫不及待往醫院衝了。
榮淺忍住心裏的苦澀,“希子姐。”
莫希幾步上前,抱住榮淺的肩膀拍了拍,“沒事的,榮叔肯定會安然無恙。”
他不能做的,她替他做了。
李芬然將霍邦推到玻璃窗前,榮安深就隔了間睡在裏麵。
莫希也走過去。
霍少弦仍舊蹲在榮淺麵前,他從兜裏掏出樣東西,然後扳開她的手掌放進去。
是一塊德芙巧克力。
榮淺嘴角輕顫,朝他勉強拉開抹笑。
以前,她哭她鬧,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霍少弦總會給她一塊德芙。
厲景呈提著東西進來,霍少弦自然地起身,然後走到莫希身側。
他們待了片刻後,一行人離開。
榮淺擔憂地望向病房內,厲景呈走到她跟前,“去洗洗,先把早飯吃了。”
她仍舊坐在那,聲音帶著哭腔,“我怕我離開這,我爸就醒不過來。”
厲景呈的手掌撫向她的臉。
榮淺猛地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厲景呈,我好怕。”
現在他是她唯一的倚靠,也是能實實在在給她溫暖的人。
她臉悶在他身前,呼吸帶著抖意,滲進厲景呈的心裏。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榮擇滿身疲倦,雙目布滿血絲,“爸呢,爸怎麽樣了?”
他衝過休息間,隔著層透明的玻璃看到昏迷不醒的榮安深。
榮擇麵色痛苦,榮淺竟也沒大吵大鬧。
在醫院陪了一天後,厲景呈才把她帶回去。
洗過澡躺在**,厲景呈上樓時進房,裏頭黑漆漆的並未開燈,他摸黑來到床邊。榮淺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厲景呈上前將她摟在懷裏。
榮淺輕哽出聲,她轉過身,將頭悶在他胸前,整個身子就像是才孵出的小鳥般急於找到安全的懷抱,厲景呈下巴抵在她頭頂,那般嗬護寵溺的模樣,極像是對待一個稀世珍寶。
翌日,厲景呈沒去公司,他早早醒了,榮淺將近清晨才閉眼,所以睡得很沉。
她枕在男人臂彎間,厲景呈的手指替她拂開頰側頭發。
手機猛地響起,榮淺驚跳下睜開眼,厲景呈眉尖漾起惱怒,他拿過榮淺手機,來電顯示是林南。
榮淺嗓音微啞,接通,“喂?”
“淺淺,你沒事吧?”榮家的事,已經登滿南盛市的各大頭條。
“我沒事。”
林南沒有多加安慰,“淺淺,這兒剛收到一封你的信,在傳達室,是你爸爸寫給你的。”
“我爸?”
“嗯,看日期是昨天寄得,淺淺我給你拿過來吧。”
“不用了,”榮淺坐起身,“你待在學校吧,我讓司機過來取。”
“好,”林南想了想,說道,“淺淺,要是難受,你打電話給我。”
“好。”
榮淺掛完電話後起床洗漱,厲景呈讓人去取信,她下了樓便窩在玻璃房裏。
厲景呈拿了碗湯圓進去,是她平日裏愛吃的。
榮淺蜷縮在沙發內,男人坐在她身側,一手拉她起來,用匙子舀起個送到她嘴邊,“不吃東西可不行,吃了。”
她勉強張開嘴,卻連一口咬進去的力氣都沒了。
厲景呈見狀,張嘴將湯圓咬成兩半,再將其中半個送到榮淺嘴邊。
她撅下嘴,“好惡心。”
厲景呈趁她張嘴的間隙,將湯圓送進她嘴裏。
司機很快取了榮淺的信回到帝景,她坐在沙發內將信展開,內容很長,寫了好幾頁紙。
“淺淺,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不要怪爸爸,我已經把新竹送出去了。我不是個合格的爸爸,我最擅長的可能就是自欺欺人,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我是新竹最親近的人,她對你媽做的事,瞞得過所有人,可我們是夫妻,心有靈犀。我從未點破過,一方麵,我對你媽對你有愧疚,一方麵卻又守著我堅守的愛情過了十一年……”
“原諒我,我本想用我僅有的力量保護你保全你,卻不想給我愛的女兒帶來那麽多場噩夢,淺淺,所幸你如今已有巍然大樹倚靠,這是爸爸最覺得欣慰的事。”
……
“我深知,我讓新竹走,你勢必不會再原諒我,甚至不會再認我這個爸爸,但你永遠是我榮安深的女兒,唯願你健康長樂,一生無憂。”
榮淺合起信紙,眼眶濕潤。
要有怎樣的愛,才會讓他蒙了眼和心。
放好信,厲景呈帶她去醫院。
榮擇還在那守著,兄妹倆見麵誰也沒開口打招呼。
榮安深是下午醒的,醫生進去了好一會,出來時總算帶出個不錯的消息。
幾天後,他被轉入普通病房。
“爸,爸。”
榮擇彎腰,在他病床前連喚幾聲。
一整天都這樣,榮安深盡管醒了,卻並無反應。有時候張望著病房,眼神陌生,也不知道到底怎麽了。
榮淺現在顧不得怨恨,榮安深好不容易保住命,對她來說,已是萬幸。
又過了兩三日觀察,醫生不得不確定下來。
榮安深那一下重擊,把腦子砸壞掉,傻了。
顧新竹被帶走,榮家的頂梁柱瞬間坍塌,榮淺和榮擇頭一次坐到一起。
“現在爸爸出事,公司的事隻能由我來擔。”
榮淺聞言,抬頭盯向跟前的男人。
“你不信我?”
榮淺勉強牽動嘴角,“我為什麽要信你?你和顧新竹背地裏害我的事還少嗎?公司交到你手裏,這個家所有的東西,你不會一點一點吞掉?榮擇,我也是爸的女兒。”
榮擇雙手交扣,“我會召開董事局,看看其它的董事怎麽說,但是榮淺,公司的事向來都我在管,你又在讀書,你有什麽能力?”
“那我問你,顧新竹給胡東的那五百萬,全是她的私房錢?那些錢是怎麽來的,你心裏最清楚!”
榮擇眼角輕眯,他們畢竟是同父異母,雖然水火不容,但眉眼之間卻有相似,“榮淺,要不是你,我媽也不會被抓走,爸也不會躺在這,你還有什麽臉在這爭?”
“那我媽的命,你還給我?”榮淺氣得雙手握成拳,蹭地從椅子內坐起身,“當初我媽若沒有發生車禍,顧新竹就一輩子都是小三,而你,隻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她為了進榮家買凶殺人,這才替你鋪出條榮家長子的道!”
榮淺說完,眼圈控製不住微紅。
榮擇站起身後抬著手,榮淺卻並不畏懼,她揚高下巴,“還要打我?”
他的手定住幾秒後落下去。
“爸一早就做好了遺囑,你不知道嗎?”榮擇的雙手改為撐向桌麵。
榮淺亦不相讓,咄咄逼人,“爸爸隻是生病,榮擇,你心心念念繼承權,想瘋了吧?”
“現在他不能再管公司,連自理能力都成問題,他做好的那一份文件當然能作效,”榮擇眼裏滿是篤定,“榮淺,文件我早看過了,你想知道內容嗎?”
榮淺抿緊嘴角,餘光不由瞥向病房內的榮安深。顧新竹為榮擇處心積慮,將來的事肯定也全打算好的。
如果真如榮擇所言,那麽,那份文件勢必會對榮淺很不利。
事實證明,果然如榮淺所料。
律師當天下午就來到醫院,當著榮安深的麵,宣讀那份文件。
“在榮安深先生過世或者喪失行為能力的情況下,將有沈培律師出麵宣讀……榮芙公司所有股權及公司事宜全部交由榮擇,小女榮淺享受每年收益的百分之十分紅,名下房產分配如下……”
榮安深給榮淺的全是實質性東西,比如一套房產,車子,以及分紅下來的錢等。
在他的觀念中,在外打拚還是要靠男人。
榮擇從律師手裏接過文件,朝榮淺揚了揚,“看到了麽?以後,榮家是我當家做主!”
“我不信,這不是爸爸的意思!”
“信不信由你。”榮擇想到顧新竹,一陣心疼,他逸出陣冷笑,“公司收益的百分之十,榮淺,你又怎麽知道公司能不能盈利,盈利多少呢?你就守著你那套房子好好過吧,反正你有厲景呈作靠山,隻不過當哪天你被他趕出來的時候,你會不會無家可歸我就不知道了。”
榮淺緊咬下唇瓣,感覺到絲絲疼痛泛到心裏麵。
這份文件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如果是一早就立好的,顧新竹也不用三番兩次這樣害她。
榮安深被榮擇接回了家裏,而三天後,榮擇將正式進入董事局。
榮淺跟學校請了假,這段日子都窩在家裏。
厲景呈見她眉頭緊鎖,“怎麽了?”
“我不想讓爸爸的公司落在榮擇手裏。”
厲景呈坐到她身側,拉起她的一隻手,“當初你爸取得那個公司名,芙是不是出自你媽的名字?”
“是。”
“你媽那邊還有往來的親戚嗎?”
“媽媽死後,外公讓我跟他去國外生活,我當時還小,又加上剛失去媽媽,就留在了南盛市。外公很生氣,這幾年,他都沒回來過,平時我會給他打電話。”
厲景呈手掌拍著榮淺的肩膀,並沒再說什麽。
榮擇進董事局的那天,榮淺也被召了過去。
她臨行前猶豫再三,衝厲景呈道,“你陪我去吧。”
男人正係著領帶,頭也不抬,“我今天沒空。”
他這樣直白地拒絕,榮淺隻得自己趕過去。
來到公司的會議室,大大小小的董事均已到齊,榮淺走了進去,門口的秘書將門砰地關上。
榮擇坐在首位,執掌大局,基本形勢已經定下來。
律師再次將那份文件宣讀,其他的董事並無異議,硬要從榮淺和榮擇當中選一個的話,榮擇當然是不二的人選。
榮擇站起身,躊躇滿誌,目光掃向榮淺,“榮淺,我一定會打理好公司,爸爸出了事,我以後就是你的倚靠。”
榮淺連冷笑都笑不出來。
與此同時,榮芙的大廳忽然迎來幾人。
為首的男人黑超遮麵,堅挺頎長的身子快步走向電梯,前台怔了怔,趕忙迎上前,“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
男人卻是看都沒看她一眼,帶了人直接往樓上而去。
那邊的會議已然進行大半,門猛地被人推開,榮淺聽到動靜抬頭,看到為首進來的厲景呈摘掉墨鏡。
他不是沒空嗎?
榮擇一看不速之客,“你來做什麽?”
厲景呈徑自走到會議室前方,“我相信,在場很多董事肯定知道,二十幾年前創辦的這家榮芙公司,其實是我嶽父和嶽母共同籌集的資金……”
“那又怎樣?”榮擇打斷厲景呈的話,“後來榮淺的媽媽過世,公司自然就是我爸的。”
厲景呈陰鷙的眼角溢出抹冷笑,“你說的還真理所當然,但有件事恐怕是你不知道的。”厲景呈揮下手,後麵的秘書立即將一份文件交到他手裏,他信不走向投影儀,將東西穩穩放在那。
“當年,兩家人也屬聯姻,經濟實力各不相讓,隻不過後來榮芙在零一年出現運轉危機,急需大批資金救助,這件事,想必在座的很多人都有印象吧?”
幾位年長的董事麵麵相覷。
“對,是有這麽回事……”
“後來不是解決了嗎?”
“是解決了,”厲景呈示意他們看向大屏幕,“後來,夏家賣了不少祖業,幾乎掏盡大半家產才力挽狂瀾,而這份東西,就是當年簽下的。”
榮淺藏不住眼裏吃驚,她瞪大雙目,這張協議簽訂於零一年,而上麵的內容,清晰寫著,在夏芙和榮安深雙雙離世或者失去行為能力後,將來的榮芙隻能交由榮淺,不管是股份還是分紅,甚至他們夫妻中的一人都不能隨意更改繼承權。
榮擇大驚失色,幾乎癱在座位上起不來。
榮淺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反轉劇,董事們互相看眼,麵色均已凝重。
厲景呈拿了文件走向榮淺,將東西給她,“這是你媽媽交給你外公保管的,原件還在他手裏,過幾日他會親自回國給你。”
榮淺接過去,手有些顫抖。
可這麽大一個公司真要交到她手裏,她更加措手不及。
董事們一個個坐不住了,“榮淺畢竟年紀小……”
“就是,她沒有管理公司的經驗。”
厲景呈拉了張椅子坐在榮淺身側,如此從容淡定的眉眼,仿佛泰山崩於前都不會有絲毫懼色,“我想,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厲景呈抬起手掌,示意跟他進來的幾人上前,“這幾位都是出類拔萃的頂尖管理者,他們有最好的頭腦和最殺伐決斷的策略,要帶領一個公司走上全新的台階,並不一定需要當家人親自出麵。而對於你們董事來說,公司的盈利額提升就是最好的保障。”
榮淺攥緊手裏的文件,她不由側目,男人專注於前,這般果敢尖銳,竟透出了分外的迷人。
她沒想到,厲景呈替她連這一步都想好了。
董事們聽到這番話,自然能放心下來。
榮擇坐在原位,眼神直勾勾的,不知在想些什麽。
厲景呈又帶著他領來的那些人開了個會,榮擇全場都呆坐著,散場時,董事們一個個眉笑顏開,偌大的會議室很快就隻留下三人。
榮淺站起來,拿了那份文件走向榮擇。
她將東西放到他跟前,“你要是覺得不對勁,可以研究研究,反正這隻是複印件。”
榮擇頭也不抬,目光呆滯。
“榮家的那套房子,我可以暫時給你住,但公司的事,我不會再讓你插手,你的辦公室也會盡快替你清理出來!還有,公司分紅這一塊,不管是盈利還是虧損都跟你沒關係,因為我不打算給你一分錢。”
榮淺說完這席話後,轉身跟厲景呈出去。
男人打開會議室的門,裏頭有遮陽的效果,以至於出門的刹那,撲麵而來的亮光刺得榮淺有種短暫失明感,她睜開眼簾,心裏的鬱結一掃而空,這麽多年來的無力壓抑,在今朝總算一雪而盡。
真快慰。
榮淺抬眼看向厲景呈,朝他漾起抹笑。
剛走到電梯口,卻猛地聽到後麵有腳步聲襲來,榮淺忙回頭,她驚喊聲,“厲景呈,小心!”
男人已經從電梯的反光鏡內看到身後衝來的人,他身子稍稍側開,榮擇的一拳重重砸向電梯。
他捂著拳頭,麵色鐵青,榮淺站到邊上,沒想到他會這樣失控。
“榮擇,你瘋了!”
榮擇緩過神,掄起拳頭再度揮向厲景呈。
男人避開幾拳後,輕巧地捏住他的拳頭。
榮擇雙目凶狠,被厲景呈狠狠甩開。
他肩膀撞向牆壁,倚在那動也不動。
電梯門叮地打開,榮淺欲要走進去,沒想到榮擇卻在此時開口。
“榮淺。”
她腳步頓住,“你想打架嗎?”
“不要把公司交給他。”
“那交給誰,你嗎?”
榮擇撫著肩頭,他站直身,“我們雖然一直不合,甚至我還對你動過手,但我們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榮淺,你聽我的,厲景呈這人不簡單,你就能保證他不會一點一點吞了榮氏嗎?我先前說的全是氣話,我要接管了公司,你仍舊可以無憂無慮過活,你媽和我媽的事就算一筆勾銷了,我們一家人好好過。”
榮擇的雙目難得露出這般徹然,“可厲景呈呢?他不一樣,倘若有天他有二心,霸著公司不放,你還能依靠誰?”
“他是我未婚夫。”榮淺站在厲景呈跟前,“況且,他犯不著吞了榮芙。”
厲家,家大業大,就算哪天遇上危機,也不是一個小小的榮芙填補進去就能挽救的。
“榮淺,你想得太簡單了,”榮擇口氣急迫,穿透落地窗的陽光打得他精神也有些恍惚,“這個險你不能冒,也冒不起,我不跟你爭繼承權,你哪怕自己管理公司也好……”
“我相信他,他不會害我。”榮淺斷了榮擇最後的念想,“我不能靠他,難道靠你嗎?我們是兄妹,但你何時把我當過親妹妹?”
榮擇啞口無言,“你會後悔的。”
“就算後悔,也是我自己的事。”
電梯門再度打開,榮淺沒再猶豫,走了進去。
走出公司大門,榮淺扭頭看向高聳入雲的辦公樓,“厲景呈,那份文件是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
“看來,我媽媽活得也不簡單,她當初預留的一手在今日救了我,可能是她自己都沒想到的。”
榮淺跟著厲景呈去取車,坐進駕駛座內,厲景呈將頂棚敞開,“今天開心麽?”
榮淺將身子往後靠,腦袋輕揚,“沒想到還有這麽精彩的一幕反轉劇,厲景呈,我當時都準備認命了。”
“那你怎麽謝我?”
榮淺的手伸過去,將男人的臉推開,“你這一句話,就把你的光輝形象打破了,做好事不留名懂麽?誰像你這樣眼巴巴上趕著討獎勵的?”
“你就沒想過榮擇最後說的那些話?”
榮淺不以為意,“你不是土豪嗎?土豪看不上蝦米的錢。”
是,榮家的那些錢,他壓根看不上。
可厲景呈卻看上了別的。
他的人進駐榮芙,繼而逐漸把控,即便榮淺將來知道了四年前的真相,她想再離開時,就會像被綁住腿的鳥兒一般,飛不了的。
厲景呈伸手將她摟在懷裏。
這是他最後一次設計她了,他發誓,這肯定是最後一次。
他沒害她,隻是斷了她的後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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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東侯宮的幕後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