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死亡,心中釋懷

(?)

車內的氣氛有些凝滯。

元音感覺到男人身上隱隱散發的凜冽寒氣,內心惶惶然,她幾度開口想解釋一下,最終都不知該如何辯解,兩隻小手緊張地交握在一起。

陸柏川微抿薄唇,目光冷冷地望著前方,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打算。兩人陷入無聲的對峙,像是等待對方失去耐心。

突然,他手腕一拐,來了一個緊急刹車,將車子停在路邊。

元音沒有任何防備,腦袋重重撞在窗戶玻璃上。

好痛!她皺著臉回頭,不滿地瞪著陸柏川,“陸柏川,你這樣太沒風度了吧!”

“對待你的所作所為,我不認為自己有必要保持風度。”

“我做什麽啦,不就是沒跟你說實話,至於這麽大動肝火的!”

陸柏川審視她的目光充滿探究,聲音低沉:“之前是一同去養老院,現在是當他女伴參加應酬,你們關係的進展還真是一日千裏,嗯?”

元音下意識地咬緊了唇瓣,“下屬陪上司參加應酬,是很正常的事情好不好!你不要總是把所有事情想的那麽齷齪!”

在她心裏,方佑謙可是集美貌和善良於一身的好男人,她不允許別人這樣汙蔑她的上司!陸柏川也不行!

陸柏川的目光停留在她的ru溝上,明亮的黑眸裏變得高深莫測,淡漠地說:“你今天穿的很漂亮。”

元音不明白他突然誇她是何意,隨口說:“下班之後現買的衣服,時間比較緊急,所以也沒有好好挑。”

“分明就是故意挑了這麽一件,想要在大家麵前賣弄你的姿色。不過,你胸脯上這點肉,也沒什麽可賣弄的。”陸柏川有幾分惡意地勾起嘴角。

元音心裏一陣刺痛,“陸柏川,你說的話好過分!”

陸柏川原本已經對她的交友鬆了口,可是發現她今天欺瞞他,覺得實在可惡。

這兩個人每天都可以在公司碰麵,他能看到的隻是冰山一角,看不到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們背著自己做過什麽,越想,臉色越難看,冷聲下令:“為了防止你紅杏出牆,你給我辭職。”

元音當然不樂意,反駁道:“你沒資格這麽要求我!”

“如果你要證明給我看你們是清白的,就辭職。”

“你這是豬一樣的邏輯,我辭職了才真是沒清白了,你別費口水了,我喜歡這份工作,所以我是不會辭職的。”

陸柏川譏諷地彎了一下嘴角,“喜歡這份工作,還是喜歡公司裏的某個人?”

元音氣不過,把憋在心裏的不滿發泄出來:“你不要賊喊捉賊了,明明你心裏有了別的女人,卻先在這裏栽贓陷害!”

陸柏川擰眉:“你說什麽?”

“我說錯了嗎?你做夢的時候口口聲聲喊著一個叫‘小米’的女人,我都沒說什麽!我跟方總正大光明地參加應酬,你卻糾纏個沒完!”

陸柏川一怔,“小米是誰?”

“我怎麽知道?”元音沒好氣地說。

惡心巴拉的老男人,口口聲聲喊著人家的名字,還在她麵前裝糊塗!

聰明如陸柏川,很快就明白了,她恐怕是把“小敏”聽成“小米”了。心底同時鬆了一口氣,幸好是聽錯了,不然不知會生出什麽事端來。

不過,就她這個智商段位,真的聽到“小敏”兩個字,會想到郝敏嗎?對此,他暫且持一個懷疑態度。

“怎樣,沒話說了吧?”元音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

“你三更半夜喊‘學長’的時候多了去了,我什麽時候跟你計較過?”

“你……你不要胡說!沒法給自己澄清,就往我身上潑髒水!我跟學長之間清清白白!”

這男人真是惡劣,不但不承認,現在還倒打一耙!

“所以說,夢話這種東西根本就不作數,萬一我喊的是阿貓阿狗的名字呢?”

“切,胡攪蠻纏,我不理你了!”元音頭扭向窗外,不打算再跟他說話。

陸柏川看著她生氣的小臉,思緒複雜。

他真是想不懂,都很久沒有想起郝敏了,怎麽偏偏在睡夢中喊她的名字了……

……

元音心情不爽,約了筱盈盈一起吃飯,以圖發泄心中鬱結。

筱盈盈趕到約定地點,元音看到她身上那件衣服,思忖道:“你這衣服我看著好眼熟啊,上次看到巴黎時裝周的新款,貌似就是這件。”

筱盈盈麵色微僵,扯出一抹笑,“我哪穿的上那麽好的,偷偷告訴你,我這件是高仿。”

這件衣服是她用陸柏川給她的錢買的,但是有人問起,她就謊稱自己穿的是高仿,以打消別人的猜忌。

元音信以為真,“你條件好,高仿穿著也像真品。”

兩個人點過單,筱盈盈對著她問道:“音音姐,今天怎麽有空找我吃飯,你家那位呢?”

“別提他了!”元音沒好氣地說。

筱盈盈一愣,“怎麽了?吵架了?”

“他總是那樣,一次又一次地冤枉我和其他男人有曖昧!”元音咬著吸管,悶悶不樂地說。

“那你就離異性遠一點,不要讓他不高興嘛。”

“我已經盡量了的,是他自己太小心眼……再說,他可以想著其他女人,我為什麽不能有普通朋友,這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筱盈盈神色微僵,試探著說:“其他女人……陸大哥在外麵有其他女人嗎?”

元音表情黯淡,低落地說:“我也不知道,我隻是猜測……”

“我想,陸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你一定是誤會他了。”

“我也想是自己誤會他,可是他晚上做夢都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這能是誤會嗎?”

筱盈盈眼裏閃過一抹微光,遲疑地說:“他喊得……是誰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個女人叫‘小米’。”

“小米?”筱盈盈皺起眉,陸柏川喊得,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那個女人是誰?

她掩去自己的心思,說:“你知不知道,陸大哥有沒有什麽女性朋友叫‘小米’的?”

元音搖搖頭,“沒有,至少我能想到的沒有。我在想,那個小米或許是他的初戀女友,因為我知道他以前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子。”

筱盈盈微垂著頭,陷入深思。

能讓陸柏川做夢都想著的女人,關係一定非比尋常。

不管那個女人是他以前的還是現在的,她都要好好調查一番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方佑謙來到元音的公辦公桌前。

元音看到是他,站起身,“方總,找我有事嗎?”

“現在可以下班了,陪我去醫院。”

“去醫院做什麽?”

“王奶奶住院了,這次情況很嚴重。”

看著他嚴肅的神情,元音的心沉了下去,“好的,我知道了。”

收拾了東西,兩個人立刻動身。

在路上,元音的心一直都很不安,對著身邊的男人問道:“方總,你說王奶奶會度過難關嗎?”

“希望會吧。”

希望會……但是希望,很渺茫……

元音望著他的神情,知道這次凶多吉少,心情愈發沉重。

到了醫院,谘詢過醫生,兩個人來病房看王奶奶。

望著病**的老人,元音的心沉到穀底。

就在前不久,王奶奶還給她唱歌仔戲聽,現在,卻像個木頭似的躺在病**,了無生息。

人的生命,真的好脆弱……

不知道站了多久,眼看著心率儀變成一條直線,元音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嘩嘩滾落。

這是第一次,她親眼看到一個人的生命流逝……

元音心裏極度難過,王奶奶垂危之際,沒有一個家人陪在身邊,老人家一定覺得十分孤單和遺憾。

她不明白,為什麽人的感情可以冷漠到這種地步,至親之人躺在病榻上,那些遠在大洋之外的兒孫為何不回來看看她?等到多少年以後,他們回憶起這位老人,不會感到後悔和自責嗎?

方佑謙也很沉痛,他沒有像元音那般哭出來,仍能從他握緊的雙拳和咬緊的牙關看出他在極力隱忍那股難過和悲慟。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皆是無言,這個時候,他們都沉浸在悲傷之中,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無力。

元音想了很多很多,想到自己的媽媽,想到陸柏川,更加覺得珍惜眼前人的重要。

在生與死的麵前,一切都顯得渺小,微不足道。

生命是這麽短暫而可貴,她不想跟最親愛的人在猜忌和爭吵中度過。

方佑謙將元音送到帝寶的樓下,看著她蒼白悲傷的小臉,說:“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

元音點點頭,“方總,你也是。”

回到家,元音看到陸柏川正端坐在沙發上,似乎專門等她回來,淡淡招呼道:“我回來了。”

陸柏川銳利的鋒芒掃過她蒼白的臉蛋,冷聲說:“你又跟方佑謙在一起?”

顯然,他已經看到樓下那一幕。

元音好疲倦,不想張口說一句話,輕輕嗯了一聲,徑直往屋裏走去——現在,她隻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